《乱世梦魇》风静深

38、第38章 血中疾风（四）

　　“那时，月神被魇神逼迫得只好避其锋芒。”区垂文并没有直接回答天曦的猜测，而是按他自己原有的思路说了下去：“她跋山涉水，披荆斩棘，沧海拨浪，荒漠拂尘。可她不知道，不知从哪天起，有个人也一直在黑暗中跟随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辗转了千万里。”
　　“啊！那个人会是谁？”区垂文果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刚说完这话，就又有孩子惊奇的问道。
　　“那个人，就是那身似飘蓬，最终落得个战血流干的下场，被人们尊为风神的人！”区垂文脱口而出道。
　　“风神？”天曦惊异道。她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个这样的神，便又问道：“他又是个怎样的神？可就是他保护了月神不被魇神侵扰么？”
　　“确切说来，他本是一介凡人，但在一个月圆之夜第一次目睹月神那绝代风华时，便注定了他的命数。”区垂文叹息道：“这一切，都是宿命啊！有时候，你觉得安然，是因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在为你竭尽全力把黑暗挡在你看到它之前！”
　　“那如果那风神是凡人，他又拿什么来抵挡追杀月神的魇神呢？”雪沿溪也被这故事吸引，她隐约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便也轻声问道。
　　“还是沿溪伶俐，问到了点子上了！”区垂文欣慰笑道，边笑还边玩味的瞥了天曦一眼，接着道：“无论你想得到什么，力量也好，金钱也罢，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风神在跟随月神时一次次目睹月神被魇神在暗黑之夜袭击后，便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作些什么。可就像沿溪所说，他又凭什么在以后的日子里护得月神周全的呢？”
　　“凡事有异，必有不寻常的因果。”杨峻茂虽然身为御医，年纪也耄耋，却似乎对这上古传说颇感兴趣，听到这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所感道：“想来，必是那风神因为什么机缘而得到了不一般的力量。”
　　“老御医睿智！”区垂文抱拳像杨峻茂示意后，便道：“风神心中愤懑，只想能有一身本事，能在暗黑之夜时将魇神拦截在月神之前。他知道月神那部分不能在朔月使用的力量在夜神消逝时被封印了，如果能想办法将那部分法力引到自己体内，一切就都会如他所愿了。”
　　“那看来他是做到了？”林澜清也问道：“却不知这究竟是如何施为的呢？”
　　“他是怎样知道那个法子的，早就没人知道了。”区垂文又回答道：“可是他的法子，却是流传下来了。他献祭了自己的血，把那被封印的力量，融在了自己的血脉里。”
　　“哇！”天曦满眼放起了光，被那风神的举动感动的少女之心荡漾，禁不住又喊了起来：“什么时候有个人也能对我这样呢？”
　　“可你不知道，一旦这血注入那月神不能用的力量后，每使用一次，便会耗一次心力。且若在暗夜时受伤，便会血流不止。” 区垂文只是轻笑一声，便又道：“但风神不管不顾，为救月神仍是默默守在月神周边，随时准备与魇神决斗来保护她。后世风神的传颂者为他的壮举安了个雅号，是谓，‘暗影血路’”。
　　“啊，风神他牺牲的太多了！”天曦一听到如此，马上就改口道：“那还是算了，我才不想这样欠别人的债呢！”
　　“风神他每到一个地方，血中沸腾不止的力量总会掀起疾风，这也是为什么后世人们称他为风神。暗尘随风去，明月逐人来，一次又一次，在月神察觉到魇神再也没有袭扰过她后，还是发现了风神的存在。”
　　“那月神是如何反应的呢？是不是很感动？”天曦又一次插嘴道。
　　“没人知道月神第一次看见风神时是怎样的状况。她怎样想的，他们说过什么，早就随岁月流逝而去了。”区垂文叹息道：“但传说中，月神终是不忍，为救治经常受伤的风神，千辛万苦、终极半生才从幽冥带回了彼岸花种到这世间。传说中，那花种便播撒在了极北灵峰之巅，只有那里才有适合彼岸花生长的环境。”
　　“啊，那区爷爷刚刚拿来救阿深的彼岸花粉，原来就是这样来的么？”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惊诧道。
　　“不错，拜月宗典籍上，确实就是这样记载的。”区垂文答道。“因为只有这彼岸花粉对风神血流不止的伤有奇效，后来月神便常年居于灵峰之上了。”
　　“那看来月神对风神也很是关心呢！这样一来，风神再怎么受伤，拿花粉一敷就行啦！”天曦惊喜道：“那区爷爷，风神这样保护月神，是不是风神一开始就喜欢上月神了呢？”
　　“这可是谁都不知道。可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区垂文又笑道。
　　“那后来他们怎么样了呢？”又有人追问道。
　　区垂文又叹息一声，才缓缓说道：“后来，风神再也不想让月神天天活在担忧之中。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能比常人活得时日长些，但终究比不过真正的神。纵使现在有他保护，一旦他不在了，原来的一切又将重回到原点。于是他便想一劳永逸，想找机会一举将魇神击杀，毕其功于一役。”
　　“那他最后成功了吗？”孩子迫不及待，想快些知道最后的结局。
　　区垂文答道：“却说另一边，魇神见月神身边突然多出这样一个悍不畏死的人，也觉得棘手。但他总之还是不甘心，不知用了什么计策，竟然把风神吸引到了东北荒漠之中。”
　　“东北？荒漠？”听到这，林澜清终于讶异道：“难道是现在风居城周围的终日飞沙走石的云落荒原？”他远征过现在盘踞在风居城的前朝旧部，一听到区垂文那样的描述，就立马反应出来。
　　“就是那里，现在的风居。”区垂文正色答道：“风神魇神就是在现在的云落荒原进行了最后的殊死对决。传说中，那日天地变色，风雷激荡，漫天都是被他们对撞的力量卷起来的黄沙飞石。”
　　“啊，那风神赢了么？”又有孩子急切问道。
　　“这最后一次决斗，魇神和风神两败俱伤。魇神被击破了罩门落荒而逃，不知所踪。而风神浑身浴血，因为没有彼岸花粉的救治，战血流干而死。再后来，世间便再无他们的踪影，就像是消逝在风中一样。”区垂文叹道：“月神感知到不对，带着彼岸花粉赶到时，那里就只剩猎猎疾风了。”
　　区垂文讲到这里，便将目光缓缓移动到床上正自安宁酣睡的风静深身上，缓缓又道：“风神虽然消逝了，但先前封印在他体内的力量却随着他的血飘洒出来。传说中他的血便带着誓死保护月神的遗志，融解在了世间从来不羁的风里。每隔几世，每当遇到和风神相似的人时，那风便会注入他的血脉。”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一惊，又见区垂文热切目光望向风静深，全都惊得呆住了。那风神遗留在世间的疾风，原来就在风静深的身体里！
　　可任他们谁都不知道，有些人血里有风，天生就注定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