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告一段落 ...
-
冲进控制室，冉明珏只用几秒就控制住房间里的人，说服他们开始收工。随着工人们放下手下的东西，停止工作，冉明珏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前端分叉的铁条，插入控制室里一个漆成红色的铁盒顶端。
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把同样红色的开关，冉明珏抓住开关，用力拉了下去。
一个巨大的声音从工厂起始，在城市底部滚动着轰隆出去，仿佛有什么怪物在地下咆哮。
杜长风在城门催促着人们有序离开，听到那个声音忽然变了脸色。他叫道：“停下！快把梯子收起来，关门！”
排队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担心自己要被困在这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质疑起来。杜长风顶着他们的质疑，马不停蹄地发出命令。
他的护卫尽职地挡住人群，把充气长梯收了起来，却同样对这个决定格外不解。
“杜大人，为什么不让离开了？”
杜长风没有回答，喉咙动了一下，对其他人说：“你们现在最好找个地方抓住。”
在他说话的同时，城墙剧烈地震动起来，水车的顶端展开，飞快地转动起来。城墙展开伸出钢铁做的羽翼，随着巨大的羽翼扇动，城市开始从土里拔出脚。吹散看似坚实的泥土，这座城市堡垒的数千轮子下是一条平坦的跑道。
“这是那个小鬼的‘城市战车’。”杜长风喃喃解释道，“为什么这次这么着急……”
“我没法放任这些工人死在这里。”冉明珏坐在这座城市真正的控制室里，对问出同样问题的谢惜时说道。
“业炎依旧操控着那个火圈，她会把你当成靶子的！”谢惜时极力劝说道，“这太危险了。”
“我警告你别把我拉走。”冉明珏被密密麻麻的操纵杆包围，像个掌握一切的皇帝，“如果她想杀死我，一定也要付出代价。”
安阳城扇动着钢铁羽翼，向疏散人群的反方向开始移动，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离开了火圈的范围。
火圈之中，叶凌云、闫传和心烛三“人”被火圈透露出的消息惊呆了。他们交换着目光，半晌闫传才开口：“那……你那个时候果然已经认出我了。”
“判决已经下达，我找不出理由去杀你。”化身火圈的昝伦依旧带着几分书生气，说话温文尔雅，“业炎大人教我们以公正为刀，扫除邪恶，我信仰她的真意，哪怕为此违背中京的旨意。”
闫传从这段话当中读出一种疯狂，他心惊胆战地看着火圈，小心问道：“你们很崇拜那个业炎大人么？”
“业炎大人是法令之化身，憧憬公正的人皆是信徒。我有幸从中脱颖而出，能为她做一点事情，感到十分荣幸。”火圈跳跃着，散发出热意，“尔等无罪之人，难道不曾憧憬公正么？”
闫传回想起自己的经历，不由忍不住点头，他所要的确就是公正。
叶凌云却不为所动：“由你决定的公正，不是我要的公正。”他悠然在半空盘腿坐下，“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暂时不需要一个主子。”
火圈有些遗憾地说道：“若你真的见到业炎大人，一定不会这么说。”
它重新张开，飘下火雨。就在这时，城市在它的眼前突然开始了移动，以相当快的速度离开了火圈的范围。
火圈一下子涨大，吃力地向着城市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它的火焰噼里啪啦落下剩下一半城市上，融化道路和房屋，覆盖的范围却越来越小。
“看吧，就算不憧憬什么，我们也不会输。”叶凌云枕着手臂说道，“小冉很厉害的。”
随着时间流逝，火圈在缓缓消逝。燃烧生命之后，它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就已经有了定数。
如果这份生命不能为业炎大人奉献，那他还有什么意义？
火圈一下子恐慌起来。
它拼命地搜寻着城市当中的一切，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城市一切变化的中心。
身为人的意识随着燃烧渐渐模糊，火圈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有威胁的一切都毁掉，为业炎大人打开道路。
三道火环连成一行，从上到下依次变小，连线对准了工厂的控制室。所有热力都向中央聚集，准备向控制室投射。
“来了。”冉明珏冷静地从潜望镜里看见外面的情况，他露出一个笑容，问道，“攻击火圈中心，那个业炎也能感觉到吧？”与此同时拉下了三个手柄。
安阳城歪歪斜斜地晃动着，工厂四周的钟楼里伸出了巨大的炮筒，对准了火圈中心。
“冉大人，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怎么能离开？用我在这里当诱饵，不是能够更准确地打中火圈中心么？！”冉明珏拉动另外一个手柄，让自己所在的控制室上升，头顶的天花板打开，暴露在火圈之下，“我就在这里，让它打过来就好了！”
火圈已经失去了神智，在千里之外的红发女子的操纵下转动起来，一道灼热的光束聚集所有热力向下射去。
与此同时，钟楼上架设的宽口径炮筒对准了火圈中心弹射出去。
“冉大人！”谢惜时惊慌失措地挡在冉明珏和火圈中间，咬牙道，“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就让我为你挡住吧！”
“犯什么傻！”冉明珏手忙脚乱地推开他，重新关上天花板，却坚持不愿意离开原地，“至少等炮弹击中那个圈……”
谢惜时不愿再听他说，使劲抱住他，用上灵力把他从位置上拖了出来，按着他的肩膀问：“哪里有水？”
“水？锅炉里……”
谢惜时手一挥用一把灵力之剑击破了锅炉，滚烫的开水涌了出来，在即将落在惊呆的工人身上前被他引向了天空，反向向火圈冲击去。
开水和光束在空中相遇，登时化为一大片灼热的水蒸气。谢惜时额头冒出汗，一边坚持着操纵水，一边试图把高温的水蒸气移开。
冉明珏忽然想起什么，打开另一个开关，通风口向外吹出大风。谢惜时的表情立即轻松不少，水在与灼热光束的反击中大获全胜。水蒸气飘上天空，化成细雨从天上落下。
炮弹在此时击中了火圈中央的法阵，发出了几声剧烈的声响。三道火圈立即暗淡下来，中央的法阵明明灭灭，像是突然损坏了。
远处的红发女子按住胸口，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业……业炎……大人……”火圈喃喃说道，三道火圈上出现了裂痕，无法保持整齐排列，碰撞着开始陨落。
闫传吓得大叫一声，心烛张开双手，拉住他和叶凌云，让两人慢慢落在了城墙上。
叶凌云伸了个懒腰：“活下来了。”
闫传腿一软坐在地上，看着劫后余生的城市，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冉明珏扶住反击后力竭的盲眼修者，把开关归位，对他说道：“多亏你在。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谢惜时低声说：“你的判断是对的，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赢……”
“可是我突然觉得，如果有个人在他觉得很危险的时候不跑，而是留在这里保护我，感觉……还挺动人的。”冉明珏踌躇着露出一个拙劣的微笑，“我很感动。”
谢惜时伸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冉明珏的脸，随即迅速缩回手，沉默片刻说道：“你不必太当真。我是为了我自己才去保护你的。”
“那请把我接下来说的话也当做是为了我自己。”冉明珏道，“我好像，还挺喜欢你的。”他瞥了一眼谢惜时，画蛇添足地补充道，“不是那种喜欢，就是……还挺喜欢你的。”
谢惜时听完微微一笑：“冉大人，你好像忘了你之前就说过你最喜欢我了。难道那一次是在骗我么？”
冉明珏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喜欢”这个词的微妙多重含义。
谢惜时的笑容扩大了一些，好看得让冉明珏移不开眼神。“冉大人，请别对我这么好。”他说，“我会忍不住不珍惜的。”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总会忍不住扔掉已经抓在手中的东西，去追寻虚无。
即使在现在，他的脑海里也疯狂地涌现着猜测和怀疑，不断询问自己一个问题：若冉大人记忆恢复，还会说这句话么？
而自己希望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在城市复位之后，扫尾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因为疏散及时，并没有太多人员伤亡，房屋街道也在一步步重建当中。
城主府门前堆满了鲜花，杜长风却坚决不接受，甚至已经写好了辞职信，打算等一切上正轨之后就辞职隐居。
对于他的这个想法，冉明珏极力劝阻：“这次是我判断失误，不是你的过错。”
“但我也是有错的。若不是你去救场，这个城市五分之二的工人可能都会死在那个火圈之下。”杜长风一贯的笑容不再，眉头紧锁，“况且我也没能处理好监狱。”
“小叶把囚犯放出来，固然是救了他们，但是那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冉明珏喝茶说道，“安阳可是当初中京为昌州设立的首都，这次逃走的修者初步估计有五十位，加上危险的凡人、仙民，一段时间之内昌州都不会安定了。说起来，李仲还没找到么？”
杜长风摇了摇头：“他的那些小孩在混乱中也消失了。”
“放虎归山啊……”冉明珏抬头看杜长风，“老杜，依这个形势，你可不能轻易休息，就当是弥补过错了。安阳还需要你坐镇。”
“我自然……会等到一切结束。”
冉明珏嘴角一弯：“辛苦你了。”他起身，摆了摆手，“不多说，我得先走了。”
“怎么了？不再多坐坐？”
“没怎么，只不过……我稍微还有点牵挂的事情，得先走了！”
杜长风狠狠瞪着冉明珏的背影，小声道：“有家室了不起啊！”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告一段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