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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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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公孙策再怎么心思缜密也不可能想到此番和谈会是这样一种局面,眼下他和包拯正被辽军的马车带往距青州二百余里的呼伦城,一路上只听得到朔风呼啸,战马嘶鸣。
但是辽军并没有把他们两人带进城里,而是将他们放在呼伦城西南十五里的辽营之中。
公孙策和包拯被送进辽军营帐。公孙策回头一看,那个南院枢密使正要离开,公孙策便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喊道:“等一下!”然后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他眯起眼睛看着公孙策,“你说什么?”
“庞统!你到底是怎么了?你难道忘了我是谁了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公孙策急得声音哆嗦着。
他沉默片刻,上上下下的打量公孙策一番,忽然鼻孔里哼了一声,冷笑道:“公孙大人,你方才叫我什么?”
庞统……你是庞统!你……
哈哈哈!他笑道,公孙大人,或许我和你所说的那位庞统相貌有些相似,但是,你给我仔仔细细的听清楚!我,不是,庞统!
你……你不是庞统?那你是谁?你还可能是谁?公孙策喊道。
他骤然收起笑容,目露寒光。“你那么想知道,好!你听着!我乃大辽兵马大元帅耶律楚雄之长子,大辽南院枢密使耶律良才是也!”
公孙策如遭霹雳轰顶,整个人僵直的站在那儿,直到他转身离去,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胸口像压了千斤巨石似的透不过气来。
包拯见公孙策脸色越来越差,连忙上前扶住他找了个软凳坐下。
公孙策目光茫然找不到焦点,只是不停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耶律良才早在数年前就自杀身亡了,那个时候他和包拯等众多人都是亲眼目睹,后来也是他和包拯几个人亲手将耶律良才和小艾合葬在一起。
已经死去多年的人不可能还活着,他,分明就是庞统,只是,如今的他竟认不得自己,认不得以前的所有人。
他恐怕也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吧?
一想到这儿,公孙策心如刀绞,忽然腹中一阵乱踢乱踹,公孙策顿时疼得脸色发白,忙用手按在肚子上,聊以安慰腹中的小生命。
算来自己的身孕已经将近八个月了,因为天生身形瘦削,所以肚子也不是很大,若是和妇人相比,现在自己的肚子也就相当于一般妇人怀胎五六个月肚子的大小,因此穿着厚些并不会引起周围人的察觉,不过距离产期越来越近,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当真要是把孩子生在辽营里,后果会不堪设想。
公孙策又想到展昭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难道自己当初坚持要来和谈是个错误的决定吗?不但使自己身陷险境,还连累了展昭和包拯,也连累了肚子里无辜的孩子。
唯一令自己感到欣慰的是,庞统还活着,只是他与自己已经形同陌路,而且眼下的状况他们俩或许比陌路人还糟糕。
公孙策还犹自心烦意乱时,包拯忽然抱着脑袋皱紧了眉头,公孙策发现异样,忙关切的询问道:“包拯,你怎么了?”
包拯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我……我头好疼……”
公孙策忙搭上包拯的手腕给他号脉,又摸了摸包拯的额头,有点热,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公孙策对包拯说:“你可能是受了点风寒,去睡一会儿会感觉好些。”
包拯虽然也担心公孙策的安危,不过头疼得实在厉害,也只得先去休息一下。营帐里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张小床,上面铺着厚厚的毛皮,倒是很暖和,公孙策把包拯安置在床上,又以双手食指中指合并起来为包拯按揉两侧的太阳穴。
清凉的手指按揉在头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包拯顿感头痛减轻不少,浑身都跟着舒服妥贴起来,不禁困意袭来,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见包拯已经睡熟,公孙策这才为他轻轻盖好被子,自己一个人又坐着唉声叹气。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耶律将军,枢密使大人吩咐过,这里不经他允许闲杂人等不得随便进入!”
“你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仔细……我是谁?我是枢密使大人的弟弟,我是闲杂人等吗?”
公孙策忙站起身,刚走到营帐门口,这会儿外面的守卫已经拦阻不得,来人径自闯了进来,跌跌撞撞的差点碰倒在公孙策身上。
公孙策一看,果然是他,耶律俊才!
耶律俊才一身的酒气,见到公孙策,便呵呵一笑,高门大嗓的喊道:“哟,公孙大人……我……”
“我”字还没说完,公孙策连忙伸手捂住耶律俊才的嘴,愠怒的瞪着他,低声道:“你小点声!包拯不舒服,刚刚睡着!”
耶律俊才睁大了两眼,下意识的抬手握住公孙策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这一握竟没有松开,还越握越紧,耶律俊才心想,这江南来的人就是和这北方风吹雨打出来的粗糙男人不一样,连手都这么皮光肉滑的。
公孙策挣了两下,发现耶律俊才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心里登时涌上来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便发狠似的用力挣动,最后总算是甩脱了耶律俊才那铁钳子似的手。
“耶律将军,你来此是有什么事吗?”公孙策将两手背到背后,不动声色。“倘若是有要事相商,我这就把包拯叫醒。”说着公孙策转身想去叫包拯,至少包拯在这儿的话,耶律俊才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不必了!不必了!不必了!耶律俊才一迭声的叫着公孙策,一把拉住他将他拽到桌前,不必了!既然他不舒服,那就让他睡吧!让他睡吧!来,我带来了一瓶好酒,咱们俩好好的喝一杯。说着耶律俊才把小酒坛搁在桌上,打开了盖子。
公孙策一闻那酒的气味,就知道又是口味火辣的陈年高粱酒,若是在以前以他的酒量耶律俊才还真是不一定拼得过他,只是现在他毕竟是身怀六甲,喝这样猛烈的酒恐怕对孩子不好。
公孙策忙推辞道:“我……我不能喝酒……”
耶律俊才笑道:“怎么不能,想当初在双喜镇的时候,你可是喝了我整整一坛的高粱酒啊,怎么现在却不能喝了呢?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
我……我现在……戒酒了!
耶律俊才一愣,好好的戒什么酒?真是扫兴!想至此,耶律俊才拿起酒坛又是一通猛灌。
这一下喝得不少,耶律俊才由原来的三四分醉意变成了七八分醉意,脸膛红了上来,两眼也发蒙,面前的公孙策开始变得摇摇晃晃。
“公孙策……我……我跟你说……”舌头也变短了许多。“其实这回的事吧……我……我也没想到……不过你……你放心!你和包拯的性命有……有我保着!只要你……呃……你答应……留在……大辽国……我……我一定……会在国主……面前……保……保举你……”
说着说着,耶律俊才忽然一把握住公孙策的双手,把公孙策吓了一跳。等再一看耶律俊才的表情,公孙策更是顿感事态大为不妙。
耶律俊才两眼冒着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公孙策,“公孙策……你……不知道……自从……自从……上次一别……我……我一直……一直想着你……我是个粗人……也……也不会……说那些……呃……肉麻兮兮的诗啊词啊的……可是……可是……我对你……是一片……一片真心啊……你留在这儿……我一定……一定会……好好的对你……公孙策……”
公孙策越听越起鸡皮疙瘩,使劲的扭着手想挣开耶律俊才。
“耶律将军!请你自重!”
手还没来得及挣脱,耶律俊才那一张油呼呼酒气冲天的嘴巴已经压了过来,公孙策吓得大叫一声,猛然站起身逃开,一下子把耶律俊才带倒摔在地上。
耶律俊才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还不甘心的追上去,“公孙策……你……你别跑……”
恍恍惚惚的看见公孙策就在面前,一把搂住,心里一阵狂喜,总算被我亲到了……
柔柔软软的嘴唇,口中还有一丝清香,耶律俊才吻的心旷神怡,待他睁开眼睛想看看仔细……
咦?公孙策怎么变得这么黑了?脑门上还有一道弯弯的疤痕?
啊~~~~~~啊~~~~~~
寂静深夜里,整个辽营方圆十里都可以听到从一个小小的营帐里传出来两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声。
公孙策站在一旁,哭笑不得。
包拯和耶律俊才两个人同时在那里拼命的擦自己的嘴,拼命的吐唾沫。
呸!呸!呸!恶心死了!恶心死了!恶心死了!两人异口同声的骂道。
公孙策暗自庆幸,幸亏刚才包拯及时过来将自己挡在身后,否则自己可就要吃大亏了。
耶律俊才气急败坏的冲包拯骂道:“你……你……你你你,你好端端的不睡你的觉,跑出来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呢?你要干什么?包拯立刻回击道。好好的睡着觉被你的大嗓门给吵醒了!你刚才说的话,做的事我全部都看到了听到了!你想非礼公孙大哥!你拉公孙大哥的手,还想亲公孙大哥的嘴!你这个大——淫——棍!
耶律俊才见自己的企图败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念一想,索性豁出去了,一梗脖子。“什么叫非礼啊?我……我喜欢公孙策!怎么?不行吗?”
包拯闻听,突然叉腰哈哈大笑,“哈哈哈!你晚了!公孙大哥已经有心上人了!”
什么?有心上人了?谁?难不成是你这块黑炭头?可能吗?耶律俊才自恋的缕了缕自己那一头小辫子,公孙策能看上你吗?别的不说,至少我比你白多了!
包拯继续叉腰大笑道:“不是我,也轮不到你!公孙大哥的心上人就是————螃蟹大将军!”
公孙策吓得心跳差点紊乱,真怕刚才包拯说出庞统的名字。
耶律俊才皱着眉,你……你说的什么啊?什么,什么螃蟹大将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呀,你傻笨笨的,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包拯返身挡在公孙策身前,总之呢,你记着,以后呢,公孙大哥的手只有螃蟹大将军才能握,公孙大哥的嘴只有螃蟹大将军才能亲!连我都没有份呢!你就更靠边站吧!
耶律俊才被包拯说得冒火,正待要发作,忽然一个人撩起门帘走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耶律文才。
方才听到喊声,耶律文才便赶过来,眼见自己二哥酒醉后的言行,耶律文才实在看不下去了。
“二哥!你在这儿啊?萧军师正有要事找你商量呢,快去!”耶律文才随口撒了个慌。
耶律俊才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情不愿的抬腿走人了,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
公孙策抬眼看着耶律文才,耶律文才有些尴尬,喉咙里干咳了几声。
“我二哥他……喝醉了,你不要见怪……”耶律文才有些欲说还休的样子。
公孙策低垂下眼帘不作声。
营帐中一时间只有灯火燃烧的“噼啪”声,过了半晌,耶律文才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你们早点休息吧!”说罢他深深的望了公孙策一眼,转身刚要离去,却被公孙策在身后叫住。
“你等等!我想问你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