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快穿]》铃九

18、追光者(4)

　　少年强作镇定地讲话，但面上一抹羞赧还是出卖了他。
　　他身上盖了空调被，这会儿支着身子坐起，被子滑下一些。短袖遮住了大半皮肤，但形状姣好的锁骨还是露出来。
　　季摇光视线落在李晏之身上，滑过少年的颈，看向他的脸。
　　这是一个青涩的，勇敢、却踌躇的夏惊炎。

　　他不动声色，问：“你想和我一起睡？”
　　李晏之努力回想了一下被包养的义务，坚定点头：“对啊，我还要给你暖床！”
　　季摇光：“……”
　　他的表情有点裂。

　　天璇在一边捂着眼睛咋咋呼呼地惊叫。
　　季摇光静了静，语速比平时慢一点，问：“你——以为我让你住这里，是包养你？”
　　李晏之露出一个有些困惑的神情，点点头。
　　季摇光有些不知要如何反应。

　　他难得怔住，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只是见他迟迟不开口说话，李晏之有些忧心，问：“季先生？”
　　季摇光回神，在床边坐下，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年。
　　他觉得自己得认真和李晏之聊聊这个问题。

　　季摇光：“我中午是不是问过你一遍？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李晏之：“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报答啦。”
　　季摇光：“为什么选这种方式‘报答’？”
　　李晏之眨眨眼：“网上都是这么说的。”
　　季摇光：“……”

　　一番沟通后，季摇光得到“都是从网上文章里看出来的”的结果。
　　他忍着心中的无力，最后问了一句：“你知道‘暖床’是什么意思吗？”
　　李晏之顿时脸红，磕磕巴巴地答：“就，就是亲亲你……”他眼神飘忽，扫过季摇光的唇，觉得那两片薄唇实在好看，又很软的样子，亲上去应该很舒服，“然后亲着亲着，把灯拉上，睡到天亮。”
　　季摇光喉头一咽，仿佛咽下的是满口血。
　　天璇在他耳边说：“主人，我查了查。这个时代对网上的言论审核很严格，有个规矩叫‘脖子以下的亲热行为禁止描写’。”
　　季摇光：“——不行。”

　　他站起身，在李晏之讶然的视线中，冷静道：“首先，你还是个孩子，不要想这些，以后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其次，我叫你来，是想在生活上帮助你，没有其他意思。”
　　李晏之偏了偏头，看着季摇光。
　　季摇光：“你很少上网，可能不知道，这些文章都是一些，”他停顿一下，斟酌过言辞，才说，“对生活抱有某种幻想的人写的。里面的内容很不切实际，我从来没和其他人有那种男女关系，你不要误会，也不要模仿。”
　　李晏之似乎听懂了，露出恹恹的神情。
　　季摇光：“……你在失望什么？”
　　李晏之小声嘀咕：“可我真的很想亲你啊。”
　　季摇光：“……”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么无话可说过！
　　李晏之留心到他的反应，笑了下，抬头看他。
　　少年的目光十分纯粹，其中充满好看与暖意，道：“季先生，我不是想模仿谁，就是单纯地想亲你而已。”
　　直球来的猝不及防。季摇光喉咙有些发紧，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看的无力招架。

　　李晏之现在十六岁。
　　放在校园里，是谈一场恋爱的最好时间。如果季摇光这会儿和他一个年龄，说不定他真的会顺应李晏之所思所想。
　　可他这个身份已经二十八岁了。
　　他看着李晏之，平静地、残酷地说：“那就不要想这些了，睡吧。”

　　到第二天，李晏之一觉睡醒，看看天色，觉得时间还早。
　　他到厨房里转了一圈，熬上粥，又拌了个凉菜，对着餐桌琢磨这一盘菜够不够自己和季摇光两个人吃。
　　眼下“暖床”无望，至少可以帮忙做些家务，为季先生分忧嘛。

　　季摇光推开卧室门，看到的就是眼巴巴坐在椅子上等自己的李晏之。
　　他步子一顿，很快稳住，平静地往前走去，说了声：“辛苦了。”
　　李晏之骤然笑弯了眼，道：“不辛苦。”
　　季摇光道：“今天会有人来送书。还有你的手机，”他想起李晏之那个破旧的翻盖机，“你想留就留着，不过手机卡拿出来。我给你买了个新机子，把卡装进去。”
　　李晏之睁大眼睛看他，失声道：“季先生。”
　　季摇光不紧不慢地喝粥。
　　李晏之感动道：“季先生，你真的真的太好了！”
　　季摇光不露痕迹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问：“我以后叫你‘阿晏’，行吗？”
　　李晏之当然点头：“可以可以。”手机和学费都有了，还能进一中读书。别说一个称呼，就是季先生让他改名，李晏之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起初的时候，他是这样想的。
　　可等季摇光离家上班，李晏之仔细在心中回味“阿晏”这个昵称，越想，越觉得亲切。
　　好像有一个人曾这样叫过他千百次。

　　离家前，季摇光在鞋柜边换鞋。
　　李晏之站在一边送他，一副居家的样子。
　　季摇光看了他一眼，说：“在家里好好看书。”
　　李晏之乖乖点头。
　　季摇光：“对了，你相信我吗？”
　　李晏之斩钉截铁：“当然相信啊！”说完就闭上嘴，等季摇光下一句话。
　　季摇光也在等。
　　等了十秒，世界没有崩塌的迹象。
　　他心中泛起一丝理所当然，微微颔首，出门上班。
　　天璇大呼不解：“怎么会？难道陛下说谎啦？”
　　季摇光坐在车子后座，司机给他买的早餐被放在一边。
　　他正侧头看窗外车流，难得欣赏起周边的寻常风景。
　　他想了想，说：“应该还有些别的限制。”
　　天璇托着下巴，和他一起看窗外，嘟囔道：“比如？”
　　季摇光：“比如，得和他多待一段时间？”
　　一人一智脑胡乱猜了几句，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很快到了李晏之开学的时候。
　　他买全各科中考历年真题的卷子做，满分六百三，做了六百一。
　　李晏之拿着卷子给季摇光看，季摇光在上面扫了一眼，夸他：“挺好的，不然直接读高一吧？”
　　李晏之：“……行吗？”
　　季摇光考虑片刻，道：“应该可以，就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
　　李晏之犹豫了下，最后耐不住心中的期待，笑着点头。

　　就这样，一中初三的级长收到消息，说季先生的表弟不来念初中了，改去高中部。
　　来知会她的人解释：“一开始把季先生表弟的年级搞错了，哈哈，哈哈哈。”
　　级长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好，知道了。”

　　开学前一晚，李晏之特地打电话给孤儿院院长赵姨，说起自己要重新开始读高中的事儿。
　　赵姨自然替他高兴，还拐弯抹角地问他，在季摇光这儿住的怎么样。
　　李晏之自然说好。
　　他想起自己一开始来，说要给季摇光“暖床”的事儿，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那天之后，季摇光给他手机上下了个APP，李晏之面红耳赤地完成生理教育。
　　此外，季先生比他以为的还体贴，那个APP居然特地解释了男女之间、男男之间的性`事有什么不同。
　　李晏之连续一礼拜都不敢直视季摇光。随着时间流逝，尴尬才渐渐淡化。

　　九月一号开学，班上很多学生都曾经是初中同学。李晏之身在其中，难免觉得和同学搭不上话。
　　但高中生的友谊总是来得很突然。经过一堂体育课，他无意间炫了一手球技之后，李晏之身边就多了一群兄弟。
　　他慢慢觉得，自己并不讨厌这种和一群人打成一片的感觉。

　　十月月考，李晏之拿了年级第一。
　　季摇光奖励他一辆山地车，说他以后可以骑车上下学。
　　李晏之从前都是坐公交，这会儿有了车，顿时爱不释手。季摇光之前给他送过许多东西，可这一件，最让他开心。
　　毕竟是通过自身努力得到的，与从前那些“季先生的爱心捐赠”有些不同。
　　他仔细擦了车，第二天骑去上学。路上遇到一个这段时间玩得很好的男同学，对方看看他，再看看他的新车，半晌蹦出一句：“卧槽？李小晏，你家原来这么壕？”
　　李晏之莫名其妙。
　　男同学：“晏哥！给我试一下？”
　　李晏之：“不给试。”一顿，“我……我女朋友送的。”
　　男同学：“卧槽？！”

　　那天之后，高一六班的学生都知道了，李晏之有个白富美女友。
　　富是从车上看出来的，“白”和“美”则是李晏之自己说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飘着的一直是季摇光。

　　晚上回家，李晏之看着坐在餐桌另一侧的季摇光，心里发虚。
　　季摇光抬眼看他，一眼看出不对，问：“怎么了？”
　　李晏之：“呜呜呜季先生我错了！我在班上说谎了！我说你是我女朋友！”
　　季摇光：“……”
　　天璇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啊？”
　　李晏之：“我明天就去说实话呜呜呜。”

　　小奶狗的耳朵耷拉着，看上去别提多可怜。
　　季摇光有点想笑，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笑出来不太好。
　　他“嗯”了声，表情淡淡地，说：“你知道不对就好。”
　　李晏之问：“季先生，您生气吗？”
　　季摇光道：“没有。”
　　李晏之瘪瘪嘴：“明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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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微博的小剧场：
李小晏：想给季先生暖床。
李小晏：可我不会暖床啊。
李小晏：怎么办[puppy eyes]
季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