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又在消极怠工 废版》帛承

19、无音祭典14

　　侍女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在龙宫待了许久，对龙族古往今来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不可能连一条龙的年龄都分辨不出。

　　她当即便提出了异议，对龙王道：“陛下，这孩子两百岁都不到，怎么可能是那时候出生的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面对此番质疑，龙王丝毫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问了侍女一个问题：“你幼年时听过的那些故事还记得多少？”

　　“故事？您跟我讲的那些故事？”侍女愣怔了一下，并不明白龙王问这些琐事的意图。

　　龙王侧过身子看向侍女，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是啊，你幼年时我应该给你讲过许多和邪神有关的故事吧？现在还记得多少？”

　　“全都记得，”侍女点头，“但那些跟现在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吗？您当时说了，那些都只是传说罢了。”

　　龙王轻轻摇了摇头，“不，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过是担心你们年纪小，怕你们被吓到，所以才要骗你们那些都是传说。”

　　说着，龙王翻出了曾给幼年龙子们讲过的故事，并将故事背后隐藏的真相也说了出来。

　　当年，龙族率领天下有志之士讨伐邪神，双方僵持多年都不能分出胜负。天下各族饱受战争之苦，厌战情绪逐渐高涨，投降求和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为了扭转战局，不让天下落入邪神之手，当时的龙王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修为，唤醒了一个沉睡多年的上古龙魂。在龙魂的助力之下，龙族才终于力挽狂澜，将那邪神打回了他该去的地方。

　　战争结束之后，龙王身陨，龙族逐渐衰弱，族中无人能助苏醒的龙魂重归沉睡，龙魂便就此留在了人间。

　　只有绝对的强者在能在□□死后将自己的魂魄剥离，以魂体继续留存在这个世间。不仅如此，若是一条龙变成龙魂之后还能坚持修炼，那么他就有可能重新获得□□。循环重复这样的做法，龙便能做到真正的不死不灭。

　　“虽然龙族历史悠久，但真正能修炼到龙魂境界的却少之又少，能在龙魂的基础之上继续修炼并获得新的□□的族人则更是罕见，而眼前这位叫潋华的少年却刚好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也太牵强了，”侍女根本接受不了龙王的解释，直言辩驳道：“虽然这人实力强劲，但绝对不到龙魂那么强！而且，您难道忘了？三十年前河海大会，白龙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时候他就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稍微一句重话都能吓哭的小孩子。这样的人，怎么说都不可能是龙魂啊！”

　　龙王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起先我也是这样跟神帝说的，但神帝却给出了证据。”

　　说罢，龙王走到潋华床边飞，俯身解开了潋华的衣领，露出了潋华心口上的一枚“胎记”。

　　“看到这个了吗？”龙王问侍女道。

　　侍女皱着眉，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床边，瞥过一眼之后问道：“看到了，一个胎记，怎么了？”

　　“胎记？”龙王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掐指诀，念起了一个十分古老的咒语。

　　那块浅红色的胎记在咒语的作用下逐渐变化，多余的部分融入瓷白的肌肤，剩下的部分构成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符文。

　　“这、这是什么？”侍女终于动摇，开始相信这少年的身份的确不简单。

　　“龙魂一旦重新获得□□，胸口便会出现一个这样的印记，以后，不论龙魂是死是活，还是先死再活，这个印记都不会消失。”

　　说着，龙王替潋华重新穿好了衣服，转身坐在了床沿上。他看起来十分疲惫，眉眼间还带着深深的无奈。

　　侍女从他脸上看到过同样的神情，那时候他刚得知了六皇子舍身的消息……

　　“陛下……您还好吗？神界是不是又要为难我们了？”侍女有些焦急。

　　龙王长叹一口气，“白龙现世的时候神界就盯上了他，他们早我们一步查清了白龙的身份，认为今后白龙会成为龙族威胁神界的最大隐患。所以便事先设好了局，引我和老六入了套。”

　　“他们太过分了！”侍女被气得直跺脚，“每一次都这样，真想直接杀上去！灭了那群酒囊饭袋！”

　　“住口！”龙王厉声喝住了侍女。

　　侍女却是不服，“我们龙族就算再怎么没落，也没到不得不卑躬屈膝、逆来顺受的地步吧！陛下你为什么总是要忍呢？龙子接二连三受害，您难道就一点都痛心吗！”

　　“我让你住嘴！”龙王努力，反手就是一掌，扇得侍女嘴角流血，“十鞭，三个月禁闭，自己去领罚！”

　　“陛下……”

　　“滚！”

　　几句吆喝之后，侍女红了眼眶，“是！”

　　侍女紧握着拳头，愤愤地转身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中重归寂静，只有龙王的声叹息回想其中，既孤独，又落寞。

　　“你应该醒着吧？”叹过气，龙王冲床上的潋华道。

　　潋华没有睁开眼睛，抬起一只手挡在了额头上，“差点醒不过来了，本来就头疼，你们这一吵，头更疼了。”

　　“抱歉。是我们连累了你。”龙王回。

　　“龙王陛下如此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话，真是折煞我了。”潋华扶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跟我说说吧，神界对赑屃做了什么？怎么连我都能被影响到呢？”

　　潋华的另一只手搁在面前的被褥上，手指不受控地颤抖着，脸色仍旧惨白无比。

　　龙王没有隐瞒什么，将在神界的经历和盘托出：“神界的人将你留在老六身上的修为和灵力强行剥离并封印了起来，那封印能吞噬灵力和修为，日后会源源不断地削弱你的力量。”

　　听完之后潋华并没有生气。他垂着眼帘，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手，眼神放得很空，旁人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龙王问道。

　　“龙族体内积蓄的邪气只有神界的清气能够压得住，你妥协的原因就在这里吧？”潋华回。

　　“嗯，”龙王十分无奈地点了点头，“龙族小辈体内的龙族血脉越来越稀薄，抵御邪气侵染的能力也随之被削弱，但他们体内的邪气却在一日日增长，长此以往，龙子们必然会变成毫无意识的杀戮武器。到那时，不仅天下水族会遭受灭顶之灾，整个三界都会陷入混乱。我不能放任不管。”

　　听到这里，潋华放下了按在额头上的手，无神的眼睛看向了龙王。

　　“你的话真让人越听越憋屈。难道你不想换一条路走吗？刚刚那个小姑娘说得就很靠谱啊，直接打上神界，清气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哪里有这么简单？”龙王回，“如今的三界早已不是往昔那个多族制衡的三界了，神界一家独大，身后有无数簇拥，龙族若是宣战，那必然会引起一次荡涤三界的巨大灾难。”

　　潋华又问：“为什么这么肯定神族能掀动整个三界？受神界欺压的种族不在少数，他们会站在神族那边？应该不会吧？”

　　“若这只是简单的分阵营的话，龙族当然不用担心不敌神族。但龙族的位置也是有人觊觎的，那些有野心的人不敢对神界又非分之想，便总是想着要龙族身上刮下好处。战争若是爆发，即便其他种族不会跟神界站在一起，也会在战后龙族衰弱之时落井下石。这些话都是经验之谈，多年前那场战争已经让龙族吃够了亏，如今的龙族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潋华脑子还不甚清醒，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道一句：“退让从来不是解决欺压的办法，如此下去，龙族该吃的亏是一分都不会少的。”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但我又能怎样？我唯一的指望就是驱除我儿体内的邪气，振兴龙族，让龙族重回巅峰。但是……”

　　“但是我底细暴露，让你的希望扑了空，是吗？”潋华问。

　　龙王默认了潋华的说法，心虚地转过了头。

　　潋华终于叹了口气，“其实本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龙王急忙看向潋华，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不用这么麻烦？”

　　“驱除龙子体内邪气的事，本可以轻易解决的。”潋华说。

　　这回答听得龙王又是惊喜又是不安，他强压着心中的喜悦，问潋华为何可以轻易解决，又为何是“本可以”。

　　潋华眼神有些沉重，“只要我能恢复全部实力，我便可以替龙子驱除邪气。但如今神界已经掺和进来，我想恢复实力，必然会受到重重阻碍。”

　　龙王听完这话立马懊悔不已，“这……，我为何要带老六去神界！”

　　潋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深深自责着的父亲，只是无声地躺了回去，在入睡之前，纠正了龙王话中的一处错误：“方才你对那姑娘说的那些话里有一句不完全对。龙魂不是靠修炼获得新的□□的，只要龙魂诞生，除非陷入沉睡、灵力完全停止流转，那就会重生出□□，这不是一件我能选择的事情。”

　　“而且，新旧□□交替，我的记忆和修为也要经历一次从无到有。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死了，那么我就会重龙魂状态，然后重新经历一次成长。我这一次□□重生有些反常，记忆恢复得太快了，身份也暴露得太快了，这两件事发生在实力恢复巅峰之前，对我来说十分不利，保不齐会让我再死一次。”

　　“所以，我要提醒你，若是日后我再次死去，再醒来的时候便会成为另一个人，你们可不要放松警惕了。”

　　潋华的话语中没什么情感，但龙王却不质疑他的真诚。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以你的实力，若想摆脱这三界纷争不是轻而易举吗？为何总是要蹚浑水呢？”

　　潋华睁开眼，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回道：“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总是淌三界中的浑水，总是回过神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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