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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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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恹恹地回到家,心情莫名地低落。
珍珠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周期性地抑郁啊?这样很影响我的情绪知道不?”
这条没义气的鱼。我转移话题,跟他商量说:“珍珠啊,你可不可以换一种便宜一点的鱼食吃啊?”
“为什么要换啊?这种顶级皇家鱼食我已经吃惯了,况且我吃得又不多。”他翻着白眼问我。
我说:“因为我抑郁了,我不想干了。所以我打算节衣缩食一段时间,找到新工作就接着给你吃皇家鱼食。”
珍珠气得整个胖嘟嘟的鱼身都在发抖:“逃避!你这个没出息的,永远只知道逃避!关昊的感情你没有把握回应,自己对曾然的感情又没有勇气面对,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居然还要连累我吃劣质鱼食!”他气得沉到水底不理我了。
我大吃一惊,珍珠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地说我;但我细细咂摸他说的话,字字句句又都砸在我心上,令人振聋发聩。我悲从中来:妈妈的,我还真让珍珠说准了,我就是一懦弱的、外强中干的家伙——被曾然一亲,我就腿软,我就想逃。可是,我不能不逃哇,我不能在他手里再次沦陷,我不想再远远看着他,黯然心碎。
郭翎回来得很晚。她一进门就找我,一见到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和曾然有点儿暧昧关系?”
我吓了一跳:“什么话!”
郭翎鄙夷地说:“装什么装!今天在片场,我看你们俩眼神就不对劲。回去一查,发现你们俩在英国的时候就勾搭上了。亏我跟你住了这么久,连我你都不说实话。”
我立刻涨红了脸,又着急又委屈:“我们在英国,认识归认识,但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你别胡说八道。”
“放屁!你们俩要是没什么,你在法国跟狗仔打架,他那么费心地帮你善后?你俩要是没什么,他放下欧洲的公司巴巴地追回国内来?他跟他爹妈因为他前女友的事情早就翻了脸,要不是为了你,他肯回来在他妈手下乖乖干活?”
我太过惊讶和震撼,以致于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她是说,他这次回来,是为了我?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那道旧伤痕、那个旧情人么?
想起他心中那道永远的伤痕,我颓然蹲下:不,哪怕他这次是真的回头来找我,我也不要再回头了。一辈子和死人斗,我没这个心力,也没这个勇气。
我说:“你既然知道曾然的前女友,当然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你觉得,有这种过往的人,我还敢招惹吗?你以为,我跟他之间还会有可能吗?”
郭翎看着我,眼光更加不屑:“枉我一直高看你,觉得你与那些俗人不同,想不到你也不过如此!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爱!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爱他的深情,爱他的执着,爱他的迫不得已。你懂得心疼他的伤痛,尊重他的付出吗?你懂得怎样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不计较、不埋怨、不妒忌吗?——你懂个屁!”
我被她骂得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郭翎又说:“你这种人,早就习惯了被人捧着、被人宠着……就算让你得到了他,你也不会懂得珍惜——就像你从来不知道珍惜关昊一样。像曾然这么痴心又专一的男人,你不要,我要!!!”说完,她昂首阔步地走开了,看也不看我多一眼,任由我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我哭了整整一天,就连死党珍珠,这次也不肯安慰我了——大约连他也觉得郭翎骂我骂得大快人心。
我终于都想清楚了,于是下定了决心,写了封简短的辞呈,快递给了方老太。快递出门的时候,我柔肠百转,愁肠千回。郭翎固然有她的道理,但我还是决定抛开过去,重新开始。我缺乏郭翎为爱付出一切的勇气,但我起码可以做到不再让自己越陷越深。
等曾然赶到郊外的片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递了辞呈,但我依然在尽我最后的工作职责,为那些少女提供力所能及的指导。拍完当天的最后一场戏,已经有七八个星,从天边露出头来。如释重负的我一抬头,在星光闪耀的天边,看见他伫立在远远的地平线上。
他走到我跟前,盯着我,一言不发。他伸出刚刚拆过石膏的右手,突然加力握住我,拖着我往树林里去。我吃痛,又不敢用力挣扎,怕触痛他的伤处。这么一犹疑间,就被他拖进了茂密的林中。
林中幽暗,除我俩外空无一人。我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拥挤的树叶在树上呼啦啦地用力拥抱推搡,林中不知名的虫子咿咿呀呀叫着,叫得人心里直发慌。粘腻的汗,从我的背上一点一点地渗了出来。我靠在树干上,看着他逼视我的眼光,不敢正视。——心里仿佛有些东西,想要密密藏好;但在这样的眼光中,却又无处遁形。
我听到他靠近我的耳边,像是在问我,又像是问他自己,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逃?”
然后他就转头吻我,深深吻我、辗转吻我。
——那速度,就跟上次一样,迅雷不及掩耳,掩耳不及盗铃。我逃不了,也不能逃;我还来不及抵抗,就已经彻底放弃抵抗。我闭上眼,迎合他每一分或重或轻的吮吻,浑身酥软。但他却越吻越深入,越吻越狂热,吻到我全身就如着了火一般。那一刻,我明明不曾睁眼,却看到了一片无比璀璨无比绚烂的星光向我铺天盖地而来。那一刻,我几乎窒息;我听到自己喉咙里,逸出了一声软腻的娇吟。
他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猛吸一口气,忽然将滚热的唇舌渐渐往下游移。我并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形的危险,但在他的温柔野兽般的不停啃噬、以及焦灼需索的抚摸中,我的防线分崩离析,我的决心灰飞烟灭。我惟有无力攀着他坚实宽阔的肩膀,缴械投降。
——原来,我的身体,比我的心灵更诚实。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的身体感受到了夏夜的凉意,我才惊觉自己颈下胸前大片的裸露。那一丝的凉意令我忽然清醒过来——尽管我每一寸肌肤都依旧能格外感知到他的存在:我能感觉得到,他压在我肋骨处的手掌是多么宽厚,仿佛能将我的心房一手掌握;我能感觉得到,他失律的呼吸就在我的颈下喷薄;甚至能感觉得到他手腕上沉稳的脉搏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肌肤。
但刹那间,一种屈辱夹杂着愤慨和委屈的情绪,忽然毫无来由地席卷淹没了我——他在欺负我,他在肆意玩弄我!他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欺负我!他把我当作了什么?永远长在野地里的花朵,随时等待他来采摘?当我在风中向他摇曳的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现在,他为什么又要在我身边驻足观赏挑弄?
那一刻,我恼羞成怒——不仅愤恨于他的出尔反尔,更羞辱于自己的软弱和放纵。
我怒从心头起,忍不住扬起手,啪的一个耳光重重向他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