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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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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唇都来不及滚烫,正如心脏都忘了跳动一样。
我只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面容突然逼近,看着他焦灼而痛苦的眼睛,在我眼前就像烈火在燃烧。
在意识回归之前,我的唇齿已经在回应他,辗转地、颤抖地回应着他。他的右手裹着厚厚的石膏,笨拙地搁在桌上;左手有力地扣着我的肩膀,手心的热度直透进我身体里头来。
——我几乎为之迷醉,为之颠倒。
但我立刻从那闪电般的颤栗中清醒了过来。我猛地用力推开了他,整个人如受惊过度一般,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曾然镇定自若地直起身来,回头对惊呆了的少女们说:“看清楚了?难吗?”那平静的口吻,就仿佛刚才这一幕从来也不曾发生过,仿佛那个几乎要将两人烤焦的吻,从来就没有落下过。
他在各种目光中从容地走回座位。——“虽千万人,吾俱往矣”。靠。
我恨得直想冲过去咬他;但又转念一想,这没准儿还正中他下怀,于是使劲儿忍了。
在座的诸位高层,都是在圈里混了许久的前辈,有什么场面没见过,比这更活色生香百倍的估计早都看得腻味儿了。大家也立刻回到了对新片的讨论中来,并对提高演员的演技提出了许多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
那么多人之中,只有可怜的我,一直没有从极度的惊骇和窘迫中恢复过来。我魂飞魄散地坐着,从脸到脖子都红透了,活像一只烤熟了的大龙虾。
我晕晕乎乎地开完会,下班后又晕晕乎乎地回家了。
珍珠看了我一眼,迅速鉴定道:“咦,面含春色,神色恍惚,——你今日必定已遭揩油。说吧,谁干的?曾然,还是关昊?”
我身心俱疲,叹了声:“珍珠……”
“怎么?”
“……曾然,他今天突然吻了我。开会的时候,在会议室……”
“啊~~”珍珠惊叫了一声,愤怒地从鱼缸中跳了起来,哆嗦着鱼嘴,全身的鳞片都乍了起来:“这、这不是赤裸裸的——职场性骚扰嘛!!!”
我再一次饱含热泪地为之倾倒:看看,咱家仙鱼这高度、这水平,立马就抓住了问题的实质!
珍珠又说:“不过,咱也得有个对策啊。他再骚扰你,怎么办呢?”
我傻乎乎地问:“对啊,我该怎么办呢?”——真奇怪,我跟珍珠在一起,总觉得他越来越聪明了,而自己却越来越迟钝了。
“真笨。你就乖乖闭上眼睛张开嘴就好了嘛……”
“……”
“谁让你一副事后还很enjoy的样子呢?摆明了欠骚扰嘛。”
“……滚!”
夜深人静时,我回味着落在我唇上那个如烙印一般的吻,不由得思绪翻滚,情思煎熬: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呢?经历了那么多,他心里难道像我一样依然有余波荡漾?
我辗转反侧,越想越烦躁,越想越不知所措,胸中就像有把火在烧着。反正是睡不着了,我披衣起身,走到外间的阳台上乘凉。但阳台上却已伫立着一个背影——那是郭翎,她孤单地站在月光下,轻轻地咦了一声:“你也睡不着?”
我嗯了一声,席地而坐,自顾自想自己的心事。
隔了一会儿,郭翎忽然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关昊对你是真心的。你要好好珍惜。”
“???”我满脑袋问号。郭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天蝎座的孩子不是一向最执着的么?
她苦笑了一下:“是,我还没有完全想通。可是,人家摆明了眼里没有我,我为什么要巴巴地往上凑?从小粘他这么大,要能粘上早就粘上了。我不如把粘他这份精力放在别的人身上。”
我自叹不如,我景仰不已。看看人家这魄力,这胸怀——这个世界,原来只有我这个笨蛋才一天到晚纠结着往事,纠结着故人,不肯放下。——想起那人,我的左胸处又隐隐地痛了一下下。
幸好幸好,明天之后我就跟着金毛狮王她们出外景指导她们拍戏,不用在公司里再碰见他了。
第二天中午,在北京郊县的某穷山僻壤里,盯了一上午拍戏进度的我,实在是困了,就躺在树荫下闭目而眠。此处并无崇山峻岭,也没有什么茂林修竹,但我身边却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哗啦啦的湍急水流声中,我趴在躺椅上,睡成了一只庄周的蝴蝶。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觉着了有微微的鼻息声贴近,越贴越近,我简直可以感觉到那如蝴蝶触须一般的呼吸,痒痒地蹭着我的脸。
我懒洋洋地睁开了眼:咦,我怎么看见了关昊那如满月的脸?我不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但睡了一会儿,又感到了那痒痒的恼人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恼火地翻身爬了起来,嘟哝道:“你烦不烦呀!”
关昊只管赔着小心:“你接着睡,接着睡,我不吵你。”
我把一肚子的起床气全撒到他头上,抱怨道:“还说不吵我?你都快贴到我的脸了!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我在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我今天休假,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在这里的,开了上百公里的车才过来的……”他委屈地说。
我的心有点儿软了:“我说,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我这几天都在加班啊,忙得不见天日。”他看着我的脸色,分明带着点儿希冀:“你想我啦?”
我啐了他一口,自顾自倒头躺倒,不搭理他。他也讪讪地拉来把躺椅,在我身边躺下。
我闭目躺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我身边的小关昊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我诧异地睁开眼向他瞄了一眼——这一眼看得我火冒三丈:这小子怎么能这么色呢!
天热,我今天穿了条极短的短裤,露着腿躺着。这家伙竟然盯着我的长腿,眼珠子都不带转动的,边看边咕嘟咕嘟直吞口水!
他妈的,看完屁股看大腿,他还真当我秀色可餐哪!我气得翻身坐起,凶巴巴地看着他。这回,我这是下定决心要彻底整治这小子了。
于是,我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就像哥伦布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就像采蘑菇的小姑娘突然发现了肥美硕大的花蘑菇——我指着他的□□某处,惊喜地说:“哇,这里支起好大一个帐篷啊!!!”
关昊大叫一声,羞得捂着裤子翻身就从躺椅上滚了下去,连着在草地上翻了好几个滚,将头埋在地里,就像一只灰溜溜的土拨鼠。
我心中那个痛快啊,在阳光下放声大笑,笑声直冲入云宵。
正在此时,有人从树林里慢慢走了出来,远远看着我。我的笑声戛然而止。早有片场的工作人员,一看见他,便纷纷涌上去了。他在人群的簇拥中,在隔着我有十几米的地方,止住了脚步。
——我和他之间,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仿佛永远有距离阻隔。
但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却蹦蹦跳跳地向着我跑过来了。我定睛一看,咦,这不是郭翎大美女么!
只见她兴冲冲地跑到我身边,看都不看关昊一眼,却拉着我的手开心地说:“你也在这里啊!太好了,呆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你怎么会来这儿呢?”我问。
她眉飞色舞地道:“我缠着你们曾总拍照啊,他说没空,要来巡视外景片场,我就跟着来的。”
我心里默默叹服郭翎:曾然对记者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但竟然带了她过来,才几天,他们看来已经攀上了交情。
过了一会儿,曾然走了过来,看了关昊一眼,又笑着问我道:“刚才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老远就听到你笑声。”
我耸耸肩,摊摊手:“忘了。”
他又看了我和郭翎一眼:“你俩认识?”
郭翎抢着答道:“是啊是啊!我们是好朋友,还在一起住呢!”
曾然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我俩,神情仿佛瞬时间松弛了许多。远处又有人喊曾总,他便扬声应道:“来了——”
他渐行渐远,白色的衬衫上有被汗水浸透,隐隐透出他矫健的身段;虽然一手裹着石膏,但他带着满身汗水向阳光走去,全身仿佛映射出光芒。
我看着他,看看郭翎,又转头看看关昊,将脖子滴溜溜地转过一圈之后,忽然间不知为何,止不住地黯然神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