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少女》球球熊

39、红烧鲤鱼

　　沈浩一脸震惊地看向沈老太爷，声音里有一种隐隐的冲动：“爹，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一直志不在庶务之上，只是因为你是长子，肩上有着担子。或许你零星听到了一些当年之事的闲言碎语，所以以为我不赞同你们念书。”沈老太爷抬头望着天，叹了口气，“我将这件事情藏在肚子里几十年，你们也就跟着我讳莫如深几十年。你们三兄弟没有一个是我亲自教导的，可是，浩儿，你考中秀才那日，我比我自己考中那日还要开心。那天晚上，我一个晚上没睡着，心里想着，我们沈家总算有后了。可谁知，你……竟为了我当年的缘故，也放弃了这条路。我这当爹的心，仿佛被丢进了油锅一般，噼里啪啦炸得我那叫一个难受啊。”

　　沈浩张了张口，嗓子处仿佛冒了烟一般干干的，竟不知道说什么。

　　沈老太爷转头看向了沈浩，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沈浩的肩:“浩儿，澄儿当年继续往下念书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高兴。可偏偏他又……清儿资质一般，也不甚喜念书，索性就让他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可是，浩儿你不同，你的资质比澄儿更胜一筹，前途可期。你也知道我对你妹妹的亲事是如何态度。若我们家是个官身，今日之事还会是如此结果吗？”

　　自然是不会的，首先根本就不会有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对着自家下手。沈浩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他的目光投到沈老太爷那已经逐渐开始干瘪的手上：曾几何时，念书两个字他都在沈老太爷面前讳莫如深。他偶然听到过沈老太爷曾和祖父的一番争吵，他以为沈老太爷对念书这件事深恶痛绝。可是，今天爹告诉自己，他的心里那么看重自己。沈浩只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他真的可以吗？那压在心底的蠢蠢欲动的激情，他真的可以吗？

　　“浩儿，就当是爹自私，盼着百年之后，能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沈老太爷语重心长地再次拍了拍沈浩的肩，“而不希望，有一天，整个沈家变成了付廷宣的陪葬品。”

　　沈浩心里一惊，飞快地抬头看向沈老太爷：“爹，您这话是何意”

　　沈老太爷摇摇头：“方才我的话你也听见了。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我们沈家立起来，你妹妹那头，我才能有法子。”儿女皆是心头肉，即使沈潇是嫁出去的闺女，可是在沈老太爷心里也是手心手背般的重要。当初沈老太太属意付廷宣，他未与她纠缠到底，如今想来，倒真是错了。只是，一错不能再错，沈潇作为填房，还是不那么让付廷宣放心的填房，这头怀孕自是困难的。没有孩子还好办，等到沈浩起来，他即使拼了这一条老命，也得将沈潇从火坑里拉出来。只盼，还来得及。

　　沈浩亲自来接自己！这是上学这么久的沈随心第一次享受到的待遇，为此她开心地蹦了起来，然后一下子跳上了沈浩的背，小短腿晃动着，两只小胳膊从背后圈着沈浩的脖子:“爹爹，您来找祖父，是我们的酒楼走水有消息了吗？”

　　“你个小丫头，怎么整天净琢磨这个事情了？有没有认真听祖父讲课啊？”沈浩心里一滞，故作轻松地问道。

　　沈随心将方才沈念心给自己的那朵杜鹃花簪在了沈浩的头上，端详了一阵自己的成果，这才点头：“那是自然，我写字可是让祖父都夸了呢。只是三哥哥把我的纸给弄脏了，没法给爹爹看。祖父本就因他不肯好好写字头疼，我正好替祖父罚他给我补上这张字。这做学问，只会听和说，那不成说书的了？”

　　沈浩的脚步不自觉地就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问道：“随心喜欢做学问？那随心觉得，这家里最会做学问的是谁？”

　　这爹今儿个问的话有点儿奇怪啊。沈随心趴在沈浩的背上，抬眼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沈浩的嘴唇微微抿着，似乎很紧张的模样。想起今天沈浩反常地来接自己，估计是跟沈老太爷说了什么？莫非……早就是人精的沈随心故意想了一会儿：“应该是祖父吧，毕竟祖父是举人。但是我觉得，如果爹爹念书的话，肯定能够考中进士的。”

　　沈浩心里那叫一个开心，但是还是故意下压了上扬的嘴角，努力做出严肃脸一本正经地问道：“为什么不是进士？”

　　“因为状元只有一个啊，祖父已经说了我是状元。”沈随心得意地摇了摇脑袋，又轻轻摸了摸沈浩的脑袋，“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爹你个进士教出来我这个状元，应该更开心才对嘛。”

　　沈浩笑着道：“胡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这么用的吗？爹爹一个状元养出你们三个状元，这才叫青和蓝。不过，随心丫头，爹爹问你，如果爹爹继续去念书，你觉得爹爹真的能考中吗？”

　　“当然可以啦。”沈随心一拍胸脯，十分自信地夸奖道，“刚我不是说了吗？爹爹其实应该是念书很厉害很厉害的呢。爹爹中秀才的年纪比祖父还要小呢。”果然，这爹爹不知道怎么的动了念书的念头，突然想要念书了。不过，上进是好事，还有白发苍苍的人来赶考呢。沈浩还差一两岁才而立之年，正是时候呢。

　　沈浩将她放下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将她放到了自己膝盖上坐着，低下头去认真地问她：“如果爹爹去读书，这浩宇楼就没法开了。也许跟秦大厨合开一个酒楼，不过这样的话，挣的钱钱会少一点儿，也许随心就不能每天吃好吃的了。随心愿意吗？”

　　“愿意愿意啊。”沈随心左右看了看，又凑在沈浩的耳边，“上次在姑姑那里看到他们的菜，姑父这才六品官呢，就吃这么好。爹爹以后考中当官了以后，我们岂不是要吃得更好？现在的苦是为了以后的肉肉。”

　　沈浩捏了捏沈随心的小脸蛋：“你个小丫头啊，整个人就扑在肉上了。得了，今儿个下午得了几尾鲤鱼，让王婆子给你做红烧鲤鱼吃吧。这话可是你说的，明儿个开始，就要节衣缩食了哦。”

　　沈随心小大人地点点头：“没问题。爹爹，我们后日去秋霞寺，我会求菩萨保佑你和哥哥们念书的。”

　　“说出来就不灵了啊。”沈浩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跟着祖父祖母出去，不要乱跑，不要到处去瞧吃的。爹爹给你十个铜板，实在饿了自己买点儿吃的，不要哭闹知道吗？”

　　沈随心虽然心底有些嫌弃这个数量，但是还是接了过来，聊胜于无嘛。她的嘴上倒是立刻答应了：“爹爹，我知道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不会哭的。”

　　你还没满五岁呢，也没大到哪里去。沈浩笑着看她跳下自己膝盖，献宝似的奔进屋子里找陆氏去了。不过，能得到父亲和闺女的支持，沈浩心里就很开心了。至于陆氏，当晚他将这打算一说，陆氏立刻就要给他张罗书房。若不是他拦着，她恨不得把他直接赶到书房去睡。哎，这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沈随心虽然不知道沈浩为什么一反常态，但是后来听见陆氏和沈浩的对话，隐隐猜到和这次走水有些关系，和沈老太爷也有些关系。她表示，其实沈浩的这个转变其实她是举双手赞成的，这个年代虽然不是士农工商那样阶级分明，但是士仍旧是地位比其他几个高的。像付姑父那样的都能做到六品，沈浩若没能力还罢了，可沈浩这能力不错，何不试试呢？

　　沈随心这几日最开心的就是这件事了，沈仁今次就要下场考秀才。到时候父子两一道考秋闱，若能同中那完全是一段佳话啊。这份好心情，连她听说小五子全家突然搬走，秦大厨不欲再开酒楼回了老家也没法让她有丝毫不开心。

　　同时，沈随心还反过来安慰沈浩：“爹想想，就算是真的和小五子有关，他背后肯定有人，他最多获罪，钱肯定是赔不起的。还有秦大厨这边，年纪大了想回去颐养天年很正常。您也别急着另外找人，等到爹您考上了，您瞧瞧多少人想跟您开酒楼，到时候就怕您没有精力去应付他们了。不过就一年半载苦一点儿，我就勉为其难少吃点儿肉肉吧。”

　　沈浩被她这一打岔，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这可真够勉为其难的。这么多词儿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还有这做了官这么多好处到底是哪里听来的啊。还有，你怎么就知道小五子背后有人？”

　　沈随心神棍脸微微一笑：“前儿听祖母说的那戏文里面就是这么说的啊。一般真正的坏人都在后头，喊人帮他做事。”

　　沈浩一手指头轻轻弹了下她脑门儿：“成天没记住好的，就记住这些了。这次跟祖父他们出去，要在寺里住几日，你自个儿也警醒点儿，别捣乱别乱走。要是不听话，这一年你都没有肉肉吃了。”

　　沈随心摇头晃脑地奔向里屋陆氏处：“娘，爹说我听话，往后一年都给我们买肉肉吃呢。”

　　沈浩：……我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爱吃肉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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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刚才电脑出问题了。还以为今晚发不了了，结果万能的百度解决了！嘤嘤嘤。是说不好看吗。大概下下章小对象就正式出现有名字了。男女主对手戏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