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少女》球球熊

28、窝窝头

　　书房里面一片寂静，只有一丝一缕的香幽幽地溢出，散满整个书房。

　　尽管点的是凝神安宁的香，付姑爷的心绪还是丝毫不平静。灯烛本是亮亮堂堂的，突然有些摇晃，只听噼啪一声，光线先是一暗，再是一亮。

　　付姑父转头看去，心里微微一松：原是灯花爆了。常言道灯花爆喜事到，然而，这次他怕却是不得好。好不容易搭上了那条线，想做出点儿成绩，送了许多礼费了许多工夫才得了消息说那人是往这边走了，他立刻借着回乡探亲的名义，特意带上沈潇落脚沈家想要进一步探寻。多方打探他终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更巧的是居然还和这大房有关。就算这次寻不到，至少也是条线索。这沈浩夫妻两从来都是不开口说是非的，他正想从沈随心的嘴里套呢，也就对沈潇拉拢娘家的心思睁只眼闭只眼了。孰料沈随心那丫头不造真傻还是假傻，啥都还没撬出来，自己的亲生儿子倒是摆起了架子扯后腿。呵，锦衣玉食丫鬟成群，若没他老子这些年来的钻营，他连窝窝头都没得吃，臭显摆什么！

　　付姑父嘴角轻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一个个的都盯着这一亩三分地，天天都明争暗斗的，撺掇这个拉拢那个的，哪个子儿不是他挣回来的？平日里他们这样，没闹到他跟前他也就当没看到乐得轻松，可如今倒好，直接开始教唆他儿子和妻子的关系了。沈潇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在人家娘家不给她面子，那就是不给自己的面子。这群蠢货！

　　若是现在还不管，难道真个要酿成不可挽回的错才来后悔吗？付姑父冷笑了一声，提高了声音：“来人！”

　　书房的门嘎吱响了一声，他身边的长随如意走了进来，躬身恭敬道：“老爷。”

　　“现在你就去太太那头，告诉她，说是我说的，莲花提成一等丫头，总领那屋里所有事，春杏回去后就还回老太太身边去。另这匣子是给太太的，让她或留着赏人或自己留着看个新鲜吧。另再去桓哥儿那边说，回去后他就搬到前头自住，每日里晨昏定省不得省去。若是有谁不从，直接回了我。”付姑父说着，拿起了旁边的一份清单，心下琢磨着。

　　付姑父每说一句，如意的心就咯噔一跳，听到最后已然有些站不住了，只是应了是就准备出去了。

　　付姑爷又叫住了他，想了想：“你随我一道去。”沈潇那头，他得给足了面子，如意未免分量不够。

　　是夜，已是初更。沈潇房里，丫鬟们都在廊下候着，不似往常打趣，垂着手静立着，表情严肃不敢发一语。众人竖起了耳朵，也听不见屋里的丝毫动静。

　　半晌，屋里传来响动，丫鬟们连忙低头，只见藏蓝色的下摆并一双黑色暗云纹的男鞋从面前经过。付姑父声音响起：“太太饿了，还杵着做甚，还不好好伺候着。”

　　语调虽然柔和，但是语气却仿佛淡淡的冰一般，让丫鬟们心里一凛，逐渐炎热起来的春日仿佛突然倒春寒了一样，越发恭敬地回了是。个个心里打鼓：春杏自喻房里第一人，谁不知道她的来头，那是老太太给了老爷，也过了明路的。如今又怎样，没脱了丫鬟这个头衔，老爷让她回去老太太处，她敢有半个不字吗？不，即使不是丫鬟又如何，瞧那桂姨娘，不也是让人牙子发卖了吗？太太娘家再不济，那也是太太，今儿个老爷做了面子，谁还敢拂他的面子。可笑那春杏花了一番大力气将莲花生生挤了下来，如今自己倒是下去了，莲花又上来了。还是好好服侍太太吧，这出头也不长久啊。

　　付姑父不知道下人们所想，也没有心情知道。付之桓那边他就让如意去告诉了一句，另打发莲花去各处送了锦缎，以桓哥儿名义送去的，每个女眷还一柄苏绣团扇。沈随心更比别人多了一张缂丝手帕。

　　然而此时的沈随心正翻了个身，睡得十分香甜，表示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付姑父让人去各处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沈潇。她问了小丫鬟话后屏退了她们，沉思着。敬嬷嬷笑着宽慰沈潇：“太太，老爷今儿个这一番动静，自然是为了太太。”

　　若真是为了她，这态度早就该拿出来了，何等现在。说是为了给自己做脸，其实还不是为了桓哥儿，或者说是为了他自个儿的前程。毕竟，桓哥儿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那就是子不教父之过了。沈潇虽然柔弱，但并不傻，只是淡淡应了声：“知道了，我乏了。”

　　敬嬷嬷见沈潇神色不似往常，心里略微打鼓，笑容越发深了：“如今这老爷看重太太，太太心里的事情，也可稍稍对老爷提个话头了。”

　　提？怎么提？今儿个晌午付之桓基本没动筷子，下午自己叫了自家丫鬟单开小灶的事情都传遍了，后头还有付之桓摔了沈随心的猫和蚕的事情，这一耳光已经狠狠地甩到了沈家大房的脸上，现在她跑去和付姑父说，我想要给我继子选他刚刚得罪过的人的闺女为媳妇儿？估计付姑父下一秒就把自己送去家祠念经了，这完全蠢得没边儿了。借着那烛光，她不经意地抬头，正好对上了敬嬷嬷稍显担忧的神色，不禁心下留了意。这件事儿，敬嬷嬷似乎很急啊。

　　敬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从小当了自己半个奶娘，自己一向很信赖她。然而，在这件事上，沈老太太跟自己交心谈过，她是希望自己有自己孩子的。然而，敬嬷嬷在这件事情上面，却是和沈老太太相反，似乎特别想促成付之桓和沈家下一辈的亲事。敬嬷嬷的想法倒是也很为自己着想，然而，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样劝自己，她只能怀疑这敬嬷嬷是另有打算了。自己和沈家那么亲近，她能得什么利呢？沈潇觉得，她得好好思索了。即使想到了这里，沈潇还是那柔柔弱弱的模样：“老爷不在，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我歇下了，嬷嬷也早些安歇了吧。”说着，她唤了莲花进来，转身进了自己的卧房。

　　敬嬷嬷看着沈潇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丝担忧：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只是，这若是沈付不继续联姻，自己怎么能靠着这功为自己儿子铺铺路呢，往后她也没有理由从沈家要走自己的儿孙呢。留在沈家，一个白身之家，哪怕有举人，怎比得上付家这个官家的前途

　　这一晚，沈家众房心思各异，除了大房二房之外，各处都是很晚才熄灯。沈随心才不把这些放心上，昨儿个晚上她求了许久，陆氏终究是松了口，答应一家人一齐送沈仁沈修去学里，顺道去外婆家住一晚。经历了那么糟心的事，沈随心觉得自己亟需出去散散心。

　　一大早沈老太太就醒了，听闻沈浩他们的打算，沈老太太应了下来，无精打采：“仁哥儿和修哥儿好好上学，一定要听先生的话。若是有什么只管回家来说。”沈老太爷也吩咐了两句，瞄了两眼沈随心。

　　沈随心谁啊，上辈子就是从心眼子堆里打滚过来的，这沈老太爷的心思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乖巧地给沈老太爷和沈老太太作了揖，然后跑到了沈老太爷的身边，招手让他的耳朵过来。

　　沈老太爷嘴上嫌弃着，还是弯下了腰，一边嘴硬一边将耳朵凑到了沈随心的面前：“你个小丫头，又要说什么古怪了？”

　　沈随心知道这祖父的嘴硬程度堪比煮熟的鸭子，嘿嘿一笑，踮起脚凑到沈老太爷的耳边，用手围着自己的嘴压低声音:“祖父，听说那书院旁边有一家很好吃的糕点铺子，还有一家的烧鸭也很好吃，据说还是用了花瓣的。祖父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啊。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沈老太爷听了心里爽得不行，面上偏偏要做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我是这么肤浅的只知道吃的人吗？你个小臭丫头，把我想成什么了？”说完这番话后，他一把甩开扇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快速而低沉地在沈随心的耳边说道：“好吃的话就给我带两只。还有那边有一家的烧饼也给我带回来，要羊肉馅儿的。”

　　……说好的你不是肤浅的只知道吃的人呢？扇子放下来后，沈随心还是决定维护下自己祖父的威严，拍了拍小胸膛：“没问题，祖父之命定不敢违，一定会将哥哥们平安送至学堂，并叮嘱先生好好督促他们学习的。”

　　大房一家人：……我听你鬼扯。只有沈仁微笑着看向沈随心：看着妹妹这么活泼，而不是之前那样怯生生病怏怏的，真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2个亲给我投了营养液，我不知道怎么看是谁投的，在此感谢你们。顺便求一波收藏评论，想至少上个月榜尾巴。
推荐好基友纸扇轻摇的文文，已经开预收了，近日开文：《长媳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