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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吹糖 ...

  •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藏蓝色衣裳的男童快步走着,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个油纸包。旁边是一个卖煎饼的铺子,男童经过的时候,正好那老板揭开了锅盖。登时,一股热腾腾的雾气夹杂着油香肉香扑鼻而来。一路上目不斜视的男童鼻子微微动了动,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股香味,站住了脚,努力地踮起脚想去看那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跟过去,尽量不要暴露你的身份。找个机会,将这包和他的换一下。”小厮福贵牢记沈仁的吩咐,一看那男童停下,顿时觉得这大少爷也太料事如神了,快步过去,然后用了巧劲儿撞向了那男童的肩膀。

      男童正踮着脚伸长脖子去看煎饼,自然没怎么注意手上这头。冷不丁被这么一撞,他手里一滑,那油纸包啪嗒地一下就掉落在地。

      这时铺子老板正好又揭开了一个锅盖,一大团白色雾气正好迷住了男童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还往后躲了一下,朦胧间只见一个男人弯腰去地上捡起了油纸包,轻轻拍了两下递给他:“喏,你的东西掉了。”

      雾气渐渐散开,男童看清那人手上的油纸包的确是自己刚才买包子那家的,接了过来,道了感谢。他谢谢还没说完,那男人摆了摆手,步子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群中。男童这才想起正事,飞快地往自己的目的地赶。

      隐在人群中的福贵悄悄跟了上去,看着男童转了两个弯,最后到达一个老旧的房子前。房门前停着一辆青油布搭着的马车。见男童过来,赶车的人连忙上前,跟他说了两句什么。男童点头,扶着他的手踩着脚蹬上了车。见马车晃悠悠地开始走了,福贵这才回转身来。

      男童上了马车,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在了马车上的小桌子上,凑到最里面躺着的半大少年身边问道:“哥哥,今儿个可好点了?可要喝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躺着的少年睁开了眼睛:“那头事情已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扶我起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他一眼就看见男童脸上的伤,登时皱起了眉,稚气未脱的脸上顿时覆满了冰霜。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包子也有点儿摔坏了。哥哥快起来吃吧。”男童将少年扶起来坐着,躲闪着他的目光,慌忙转身去倒水。他背过身,后怕地咬了下唇:哥哥生气真可怕。

      可是,少年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的水,而是扫了一眼男童泛红肿胀的嘴角,靠在马车车厢壁上,声音沉了下来:“什么时候我说的话也不顶用了什么时候你还学会撒谎了?”

      男童被少年忽然沉下的语气给唬了一跳,连忙开口:“哥哥,你别生气,我说,我说。”随后他简单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他耷拉下了脑袋,眼圈儿泛红:“哥哥,都是我没用。”

      “你都能帮我去买东西,还能照顾我了,哪里没用了?再说,这事情错的并不是你。” 少年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若是你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够坦然。是谁冤枉你的,还有谁打你的?”

      男童本来闷闷地低着头,闻言连忙抬起头,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个油纸包打开推到少年面前:“哥,我真的没事。那个老板知道冤枉了我,还给我道歉,也让大夫给我瞧了,还给了我药。那个冤枉我的也被好心人报官抓起来了。我真的没事,你快吃包子吧。”说话间,他还眼巴巴地看着少年,眼里流露出渴望。

      若是不想说就什么也问不出来的这性子,跟自己简直一模一样。少年见自己弟弟那渴望的眼神,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笔,撇开这件事情不再提起,顺手拿起了包子,塞进男童的手里:“好,吃吧。”

      “哥,你也吃。”男童见少年总算不追究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咬了一口包子,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他的眼睛扫过糊着窗纱的窗户外头闪过的几个身影,登时用手指向窗户,含着包子嘴里的话含混不清:“哥,是好心人他们!”

      少年也转头从马车车窗看出去。外面的一个一身青衫的少年含笑摸了摸杏红色衣裳小丫头的头。似乎少年说了什么,那杏红色衣裳的小丫头笑着转头,怀里还露出了一角棕色油纸包。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在新绿的柳枝下,小丫头的脸宛如是最鲜嫩的水蜜桃一般,粉嘟嘟的,一双眼睛似乎盛满了细碎的阳光。

      少年听着弟弟絮絮叨叨说着这两个人怎么帮自己,自己又怎么没忘记掉在地上的包子,他们运气好拿到了两个还没有被挤坏的包子。少年看了一眼和外面小丫头相同的油纸,以及里面还剩下的也圆乎乎雪白的毫无一点儿挤压的包子,嘴角一勾:古有诸葛亮不忍祭祀用馒头代替,今有小丫头不忍别人受苦出手相助,傻弟弟,这家人还不光是帮他出了头呢。他摸了摸自己还疼痛的膝盖,咬了一口包子,三丁的鲜香溢满了口腔:荣安县,他记住了。

      沈随心并不知道这一切,她现在正跟着父母兄长们往这荣安县最繁华的朱雀桥走去,一边走一边听沈浩讲这个桥的故事。

      传闻这朱雀桥边以前真的有两家,一家姓王一家姓谢,王家在桥头谢家在桥尾。本是世交,却因两家先祖同时爱上一个女人,争得不可开交,进而交恶甚至闹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故而虽然只隔了一座桥,两家从不走动。然而,后来王家一位公子不经意间救了谢家一位姑娘。两颗芳心靠近,却遭到了两个家族强烈反对。两人商讨私奔,定好桥上见。私奔那天大雨滂沱,两人到了桥上,见两边都被自家人围住,便相抱着跳下了河中。说来也怪,两人跳到河里的那一刻,狂风暴雨加剧,河里突然卷起了几人高的浪花。片刻又消散了下去,狂风暴雨变成了夕阳漫天,河水也安静下来。而河里两人跳下去的地方飞起了两只朱雀。传闻那朱雀围着两家父母分别点头哀鸣三声,似是叩谢生养之恩,后缠绵飞走。两家合力打捞,未见两人尸骨。后两家重归旧好,将此桥重修命为朱雀桥。

      沈浩所讲的这个凄美的故事让沈修哀叹良久,沈随心听了以后仰起了天真的小脸:“爹,那个王谢两家先祖所争的女人最后怎么样了?”

      绘声绘色说得自己都感动得快要潸然泪下的沈浩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说特别美丽,进宫当了娘娘。”

      沈随心一脸惊叹:“娘娘是皇帝的吧,那他们为什么要对对方生气而不对皇帝生气呢?”这也不知道是编传说的人傻还是这两家人傻,肖想娘娘,那也不怕皇帝老儿给他咔嚓了。

      沈浩对上自家闺女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眼神,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办,他也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有点儿傻。不对,为了一个进宫的娘娘闹得百年来都不睦的这王谢两家才傻好不好!

      沈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摸摸沈随心的脑袋:“传说不必当真。朱雀桥到了,那边有卖糖人的,我们去瞧瞧吧。”说着他牵起沈随心的手走了过去。

      从哀叹中幡然醒悟的沈修连忙跟了上去:“哥,等等我,我也要!”

      旖旎而凄美的气氛消失殆尽。沈浩不由地摆摆头:“这小丫头,忒胡搅蛮缠了,偏有这些刁钻的问题。” 一点儿也不给她老子面子。

      陆氏抿嘴一笑,上前来轻轻捶了沈浩肩膀一下:“行了,多大点儿孩子,懂什么情啊爱的,你还较真儿了。糖人我也许久没见了,走瞧瞧去。”说着,她拉着沈浩笑着过去了。

      沈随心两世都没见过这么多手工艺人,吹糖人的练杂耍的卖艺的算命的卖伞的卖扇子的卖糕点的应有尽有,简直不能一一罗列。其中她觉得最神奇的,就是那个吹糖人的。

      他的手和嘴仿佛是有着什么不知名的力量一般,一捏一吹,一只饱饱的虾肚子就鼓了起来。接下来他的动作十分麻利,在那糖还是流动状态的时候手飞快地抓了几下,登时虾须就出来了。那吹糖的人拿过了旁边的小刀,在虾的双眼位置雕刻出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登时一只活灵活现的虾就出来了。围绕在吹糖人摊子旁边的小孩子们都拍着手欢呼了起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小孩子”沈随心淡定地接过了那只虾,转身递给了沈仁:“大哥哥,送给你。”

      沈修一脸羡慕地看着沈仁接过了那只虾,忍不住问道:“妹妹,那我有没有呢?”

      沈随心点点头,声音软糯软糯的:“当然有呀,二哥哥。”

      沈修一脸期待:“那妹妹你是要送我什么样子的糖人呢?”

      沈随心小胖指头一指:“喏,就是这个。”她指向的地方,一个栩栩如生的二师兄头正对着他们微笑着。

      沈修:……

  • 作者有话要说:  随心丫头专注毁气氛一百年。别问我这个少年是谁,我不会告诉你们他是XX的!就是这么有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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