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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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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毅找了一家靠近医院又附近有饭店超市的宾馆住下。早上八点多从医院过来,她是沾床就睡了。等手机闹钟响了后,她才睁开沉重倦涩的眼皮,稍微收整一下,在楼下小饭馆打包了几个小炒和两盒饭去了医院。
“饿不饿?”戎毅低着头摆放着饭菜问了一句,傅招看了看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戎毅的余桂兰说:“你妈今天一天还没吃……”
“我是问你饿不饿,她这还没通气,除了喝点水别的什么都吃不了。”戎毅说着就把一次性筷子塞到了傅招手中。
傅招抿嘴“嗯”了一声,就捧着自己的一盒白米饭坐边上吃去了。
戎毅打开另一盒饭又推了半盒给傅招:“多吃点。”
“够了够了,你自己别又饿出低血糖,我都还没来得及再去买个巧克力放身上。”傅招说着就要把饭再送回戎毅饭盒里,被戎毅不耐烦地挡开说:“吃饭推三阻四的。”
“行行行。”傅招说着,就收回手吃起自己那份多出许多的盒饭。
“花儿啊,你给小二倒点水喝,他干吃饭噎得慌。”余桂兰抬手就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壶,被戎毅一手拿开说:“你刚做完手术少动,我哪儿来那么多时间陪你住院慢慢养病。”
余桂兰被戎毅说的蔫蔫闭了嘴,那旁边病床的老头和他那闺女忍不住朝戎毅瞥了一眼。
傅招赶紧放下手中的盒饭,自己给自己倒了水喝。
“小花儿担心您呢,这一路上赶过来的时候,饭都吃不下,硬是饿得低血糖差点儿倒过去。她就是嘴上不饶人,我都习惯了。”傅招嬉皮笑脸地打圆场,倒是也惹来隔壁病床上大爷的肯定:“是嘞,昨天晚上换药水,都是你姑娘看着按呼叫铃的。”
余桂兰当然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样儿的,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就难免觉得更心疼也更得意。
“晓得你工作忙,我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用不了一周就能出院的。你差不多时间就回去吧。”余桂兰说着体贴的话,也让戎毅神色缓和下来。
“等你出院了再说吧。”戎毅说着又问余桂兰要不要喝点水,余桂兰摇摇头,催促她快趁热吃饭。
等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牛丽才姗姗来迟。
手里拎着饭桶过来,还要神色匆忙气喘吁吁地说:“哎呦,送晚了送晚了。哎呦,大成小成这好不容易送去了学校我就赶紧过来了。花儿饿了吧?来过来吃饭。”
余桂兰想说戎毅吃过了,却被戎毅暗暗戳了一下胳膊,那将要出口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然后戎毅就看着牛丽从饭桶里拿出一层数十个手指头得出的几块拍黄瓜还有一掌心大的小碗,里面是土豆丝炒肉。剩下的就全都是白米饭了。
“嫂子去买点鸽子回来炖汤吧,有益于我妈这刀口恢复。我的饭你不用带了,我自己能解决。”戎毅对着那点跟鸟食儿似的菜,真是连火都懒得撒了。
“鸽子汤啊,这,这我也不会做啊。这鸽子汤要是炖不好就腥气了,要不还是你做吧,正好大成小成也想吃他姑做的栗子烧肉了。”牛丽一笑,那脸颊上厚厚的肉脂,全都在颧骨上堆圆了,看似敦厚的模样。
傅招坐在一旁倒是真不好插话,只能看着牛丽话里话外,明里暗里地算计着戎毅,心里骂这肥婆娘真不是个东西。
牛丽来了后,坐在病床边跟余桂兰说了一大堆大成小成想来看奶奶的话,哄得余桂兰眉开眼笑的,又被戎毅出声警告注意刀口别抻着。
等余桂兰聊完了戎家俩孙子,这话题就顺势又带到了上次说的老房子拆迁的事上去了。
这次是当面谈的,戎毅就没办法像挂断电话那样不闻不问就能躲了烦扰。
“小花儿啊,你这还没结婚,就还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说你在S市花那么多钱买了房,商量都不商量的,我跟你哥是不是也没说你什么。可你总不能在我跟你哥最困难的时候,撂挑子不管了吧?”牛丽说得很语重心长,仿佛戎毅干了什么背叛这个家的事,还要费心着劝戎毅“浪子回头”。
“你哥从小就疼你,就是那上学的机会也是他让给你的吧?要不然就你家当时那条件,凭啥光供你上大学,不供你哥?你这也该要换位思考一下,这要没你哥,你能好好上大学?你能待在大城市,天天坐办公室吹空调就轻轻松松把大钱赚了吗?你现在所享受的这一切,是不是就该跟你哥分分?”牛丽讲的道理真是要说给那些没脑子的人听,还真就是那么个“道理”了。
“戎大伟自己不爱读书,说情愿去厂里吃苦做工也不愿意坐课桌前面背书。你找我算这个账,不如去找戎大伟问问,他敢不敢来当面跟我要这学习机会的钱。”戎毅冷眼看着牛丽在那儿唱了半天戏,内心毫无所动。
“戎小花!你也姓戎!家里拆迁,不用你出力,就出点儿钱你都这么抠搜吗?”牛丽被戎毅的态度激怒,指着戎毅就骂白眼儿狼。
傅招就没见过戎毅这么忍气吞声过,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余桂兰那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正紧紧扯着戎毅的,瞬间傅招就了然了。
这是亲妈纵容儿子儿媳妇吸亲闺女身上的血,与其说这妈是看儿媳妇脸色过日子的“被害者”,倒不如说是迫害亲闺女的“同谋”。
“你要真要你哥过来说才行,那你就等着你哥下了夜班来跟你说好了。”牛丽气红着脸撂下这么一句就收拾起一点没动的饭菜走了。
牛丽这咋咋呼呼地过来,搞出这么大一动静,走的时候也是满含怨气的,就连旁边的大爷都愣了神。
牛丽走后,戎毅就把手从余桂兰手中抽了出来。
“你疼牛丽都比我多些,我压根儿就是你捡回来的才对。”戎毅低头看着就知道忍气吞声还要拉上别人一起忍气吞声的余桂兰,也径直走出了病房。
余桂兰情急之下想起身去拦,不想这时肚子里通了气。傅招也不好一人留在这儿,忙就追着戎毅,一直寻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里,看到了正两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细烟发狠抽着的戎毅。
傅招知道戎毅此刻心情很差,所以他并不阻拦戎毅发泄。甚至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烟,借着戎毅燃着的烟头,点燃了自己的那根。
“我的家庭,就是这样。你也看到了。”戎毅一根烟很快抽尽,还想再去拿一根时,傅招将自己抽着的那根烟递了过去。
“试试我这个。”
戎毅看着那有些扁下去还沾着些许潮湿的黄色烟蒂,还是接过来猛抽一口,却被这浓郁的烟气呛到了喉咙。
傅招从她指尖又夹回那根烟叼回嘴中,一手拍着戎毅的后背给她顺气。
“你这女烟看着就是个花架子,抽着玩儿还行。”傅招说着,却不仔细又被戎毅把烟从他嘴里捏了出来,食指和拇指掐着烟蒂,送进嘴里,这次是缓缓吸了一大口,拿出后,又用空出的那只手拉近了傅招的身体,仰面对着傅招,呼出了那一口烟白。
“谁告诉你我只抽女烟的?”戎毅透着那渐渐淡去的烟雾,眼神轻蔑而迷离。“难道就因为我是女的,所以天生就该被小看被委屈吗?”
傅招单手搂起戎毅的细腰,压着她节节倒退,又用另一只手撑着墙面,戎毅低头不作任何犹豫地吻上戎毅的唇,再用舌头将自己和戎毅嘴巴里的两种烟味全部搅和到一起。
待到分开时,他们身上的味道也已经近乎一样。
“谁敢小看了你?反正我是不敢的。”傅招看着戎毅那隐含着委屈的眼神,心里是软得似一摊烂泥。“不就是钱吗,我给,啊。没必要为点钱的事难过。”
可戎毅却发狠说:“他们住的那地方,连我一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凭什么给他们出钱?我不给,你也不许给!你要敢给,你要是敢……我就……”
戎毅原是要放狠话威胁说分手的,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
傅招听出戎毅的舍不得,心里高兴,紧抱着戎毅就夸:“我们家小花儿可真是个招人疼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