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光之等你十年》风雨娉婷

26、车祸

　　事实上，这两天帮忙照顾小狗的并不是高云，苏景中午把victor带过来之后，就一直留在那里。他原本也没打算现身，谁知左等右等，过了9点还不见她的人影。想去车站接她，可又不晓得始发站是哪儿，只急得他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束手无策。沈鸿儒夫妇对他这样的反应见惯不惯，干脆避到了卧室里。因而从以珊按门铃起直到坐上苏景的车，房子的主人就不曾露过面。

　　“原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苏景从后备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

　　“谢谢！”下了火车就忙着赶过来，她的嗓子还真有点干渴，也没同他客气，以珊接过来连喝了几大口。“说好的事情自然不好食言。”她还答应了明晚到同济附近的小酒吧参加德国女孩Conny的生日派对。这趟出游，认识了他们，倒是个意外收获。工作中似乎很难交到学校里那样单纯简单的朋友，涉及到了利益关系，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要繁杂得多。

　　车稳稳的行驶在灯火通明的马路上，音响里传来浪漫柔和的钢琴曲，如潺潺细水般缓缓的流淌在心头。苏景很少说话，回程的慢车上，以珊大半段是站过来的，此时亦是疲累不堪懒于开口。望了会儿车窗外的夜景，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轻轻合上，打起盹来。迷迷糊糊中感觉着车时而因红灯渐渐减速停下，时而缓慢的加了油门开起来，如同摇篮般舒服地催人入眠……她几乎快要睡着了，忽然间车一个急转，惯性令她的上身无法控制地朝旁边的驾驶座甩去，伴随着急刹车，又狠狠地撞向身前的操控面板，幸好安全带起了作用，缓和了冲击的力度。紧接着后边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碰撞响声……她惊魂未定地转头去看苏景，却见他一动不动地趴在方向盘上，登时心神大乱，忍不住喊着他的名字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

　　“洛洛……”他缓过一口气来，只觉着胸前传来尖锐的痛感，但愿肋骨没断。小丫头这一阵乱摇，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没事，不过你要是再摇下去，就不好说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昏过去了……”以珊赶紧松开手，当初紧急救助的课程真是白学了，碰到突发事件就慌了神，什么也不记得。“阿，你那儿流血了！！”苏景的额头撞破了一处，流了少许血，看上去有点骇人。

　　“只是小伤，没关系，车里配了急救箱，一会儿处理下就行了。”听她说话中气十足，应该并没有受伤，苏景上上下下的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你有没有什么碰到什么地方？或者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绑了安全带。”这是她在国外养成的好习惯，只因为副驾驶不系安全带也要被罚款，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还真是不该偷懒。忽然想起victor还在车后座上，她赶紧回过头，却见小东西可怜的缩在座椅下边，浑身发抖。

　　“它应该没事。”他胸前的疼痛逐渐减缓，看来肋骨并无大碍。苏景打开车门，把victor抱起来送到洛洛手上，“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刚刚他正常行驶在车道上，因为开得慢，被前面的车甩开了约有上百米之远。对面不远处有辆越野车忽然从反向车道驶出，想借机超车，苏景的车速尽管不快，但越野车被它要超的那辆车别住，一直无法并入车道，当时的情况下单纯的刹车不仅容易引起后车追尾，还可能跟对方迎面相撞，千钧一发间，他紧急右转后刹车停住，想不到还真避开了。他们后边的车就没那么幸运了，车距太近，根本来不及反应。连刮带撞，这场事故至少使得4辆车需要送去修理，好在并没有重大伤亡，多是挂了彩。被撞的几辆车的司机围着肇事的越野车吵闹不休。苏景弄清了目前的状况，又走了回来，大致跟洛洛描述了一遍。他靠着车门掏出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火，同那次在楼下等她回传呼的情形一模一样。

　　“戒烟不难受么？”以珊把victor仍然放回后排座椅上，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车身上，站在他旁边，一起等候交警赶到。“听说烟龄长的人戒了烟会增重？”

　　“还好，许多事儿只要肯坚持总会做到的。”他似有深意的低声答道：“我也听过这种说法，所以每天保持适当的运动量。我应该…还算苗条吧？”他的唇边漾起一抹狡黠又略带得意的浅笑，完全不若平时的成熟深沉，倒像个等着大人表扬的小朋友。

　　以珊忍俊不禁，他总是偶尔地显出几分可爱的孩子气，引人发笑。装模作样的用审度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她貌似严肃地答道：“那倒未必，报上体重身高，我来帮你算算你的BMI值，说不定你还够不上标准身材呢！”

　　他轻轻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七十五公斤。你算算吧。”

　　体重的公斤数除上身高的平方就是BMI值，这个…她心算似乎有点难度，“手机借给我用用！”接过他的诺基亚，以珊很快算出了结果。“不会吧！！！”

　　“怎么了？”苏景故作紧张。

　　“居然…居然是22，最标准的数值。苏景，你可以当模特去了！”

　　洛洛一脸的挫败，似乎很不满意他的身材过于标准。苏景好笑的望着她，问道：“这样不好么？你喜欢胖些的还是瘦些的？”

　　如果她说喜欢胖点的，他会不会真的去增肥？就像她说不喜欢抽烟的人，他就立马戒了烟一样。以珊赶忙摇头否认，其实她只是有点受不了他连身材都可以这么完美。她抬起头望着苏景棱角分明的侧脸若有所思，却蓦然间瞥见他额头的血痕，不禁暗自埋怨起自己的粗心大意。

　　“急救箱在哪儿？”

　　伤口本来就不严重，此刻血已自行凝住，有洛洛陪在旁边，他几乎忘记自己受了伤。谁知她这时又忽然想了起来，他便默默地把急救箱找出来交给她。瞧着她用纤细的手指小心地捏着棉签蘸着碘酒帮他消毒伤口，又轻轻柔柔的贴上护创膏，他心里骤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似甜蜜又似伤感……他不是轻易会动心的人，但只要认准了，便不再有所保留。洛洛其实并不像她自己认为的那样成熟，她时常不经意地带给了他几分希望，随后再固执地回绝他，仿佛接受他一定会是个错误的决定……有的时候，她似乎只是为了拒绝而拒绝，因为她觉得应该这样做，却不懂得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内心，想一想为什么拒绝会让她感到辛苦无力…… 她是个倔强的小丫头，很多事情你若主动去告诉她，她反而不会相信，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地领悟…… 高云有时会嘲笑他越拒越勇，是典型的精神受虐狂，其实爱情本来就是不可理喻的固执……

　　“搞定了！”以珊把东西整理好，满意地看了看苏景额头上自己的杰作，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恶作剧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唔……”他回过神来，很认真想了想，答道：“一双，一对……”

　　“阿？”以珊愣了一下，听他这样讲，心里忽然就别扭起来，“我…有点冷，先上车坐一会儿了。”

　　不知为何，她心头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竟有点害怕再和他聊下去。和苏景相处时，多数时间她都感觉很舒服，很自在，他象是能看穿她的心思，无需多余言语，互相间充满了默契。先前看到他趴在方向盘上动也不动，她以为他出事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心里空荡荡的如同失了魂魄，还好他很快就出了声。回想起来，她却有点意外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作为朋友他若真有什么事，难过是一定的，失魂落魄大概就有点过头了…… 交警来了，透过前窗，远远的望着人群中他挺拔的背影，她仍然无法理清自己矛盾的思绪……

　　经过一番忙碌，车祸现场终于被清理干净，道路也恢复了通畅。折腾到将近十一点，在苏景把知道的情况说明清楚后，他们被告知可以离开了。

　　“累了吧？先喝点东西。”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瓶豆奶，塞到她手里，言语之间显出几分自责。“今晚让你受惊了。”

　　“我也没什么，倒是你自己受了伤。你…不需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关系，应该…没内伤……”洛洛也是关心他的，苏景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肋骨处的确还隐隐作痛，但并未折断。他即使真的受了内伤，也绝非因为车祸，而是为了她这个迷糊的小丫头。“明晚一起吃饭如何？就当给你压惊了。”

　　她想起自己还欠他一顿饭来着，但明晚约好了Conny，她只能再次拒绝他了。“我明晚…约了人……”

　　他“噢”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眼中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去。见他如此，她心头忽然有点难过，忍不住开口解释道：“你不知道，我今天在苏州还做了件好事儿……”她把白天发生在拙政园的事儿，和后来在火车站巧遇那群留学生同车返沪的经历同他讲述了一遍，“conny明天刚好过生日，我答应了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以珊说得口干舌燥，苏景却一直缄默着，目光深沉地望着前方，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心头一阵郁闷，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跟他罗罗嗦嗦讲这些！她泄气地将脸转向窗外，并没发觉苏景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

　　“同济太远，下了班我送你过去，好吗？”他的声音温和感性，带着一丝商量。以珊诧异的转过头来，却见他笑得满面春风，早就不是刚刚的那副一本正经的深沉模样。交通问题她也想过，去的时候倒不担心，回来恐怕就只能乘出租车了，她习惯的想要拒绝他的好意……

　　“就当我是出租车司机吧……”他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又被他看穿了心思，她扬了扬眉毛，有点不甘心。“不好，你的车我可租不起！”

　　苏景笑了笑，没说话。聚会的地方这么远，时间又迟，他若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晓得了，怎能再让自己像今晚那样焦急的束手无策……

　　把洛洛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进屋开了灯，苏景就下了楼。坐进车里，他并没有马上开车离去。今晚幸好只是有惊无险，没有发生什么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儿，尽管如此，他现在想起来仍感到后怕，在洛洛面前，他没有表露出这种情绪；但他感受到了她对他的紧张在意，在她那些下意识的行为中。从这个角度上讲，这场意外会让他因祸得福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