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熊孩子教歪了》上北街

9、009 谁家厚颜不无耻

　　陈小舅看见自家姐姐的第一眼，头就往门里缩了缩，把着门的手就下意识地想要合上。

　　只是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陈氏就先一步往前一跨，捏着陈小舅的下颔，带着怒意地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被谁给欺负了，嗯？”

　　“啊疼，疼！姐，快放手。”陈小舅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立马松开了把着门的双手，转而拖着陈氏的手腕，“姐啊，真疼啊！你力气太大了啊。”

　　从陈宅里传出来的沉重气氛，张墨卿就知晓舅舅家应该是出事了，只是原本应该闹心的事情，不知为何，看见了自家母亲的行为后，他就突然想笑。

　　没准“欺负”了舅舅的人，还没有他母亲欺负的狠，看小舅那下颔都已经紫了。

　　陈氏松开了手，一脸不争气地道：“你怎么就这么懦呢？阿爹和阿娘，早早去了后，是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可你现在对得起我做的那些吗？”

　　“姐啊，外甥还在呢。”
　　陈小舅对着张墨卿尴尬地笑了笑，又对着陈氏拜了拜手，“姐啊，咱们进屋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什么了啊？你倒是说说？难道这秀气的巴掌印，不是被你家婆娘扇的？我倒要看看，我陈家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了，怎么糟践你！”
　　陈氏一把推开，就气势汹汹地往里走了。

　　张墨卿与陈小舅，两人对视了一眼，动作自然且早已习惯般地抬了抬手，然后掏了掏耳朵。
　　他看着自家小舅的行为，暗笑了一声，果然小舅也是曾饱受过母亲的嗓门武器摧残！

　　陈小舅也大概知晓自家这个小侄子，并不是个“能说会道”的外向人，但依旧还是对着他道：“外甥啊，一会可要拦住你母亲些啊，我怕会出大事啊。”

　　张墨卿微微抿了抿唇，嘴上平平地道：“知道了，舅舅。”
　　但心中难免困惑，自己平凡的舅家到底会出了什么大事？

　　陈小舅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愧疚转身进了宅子。张墨卿后脚也跟了进去，赶驴车的大叔便留在了宅子外。

　　一踏进这宅子，张墨卿就感觉到压抑，实在是太过逼仄了。空间小，房屋还多。小庭院里也是堆满了工具与晒在外头的衣物、干菜等等。

　　小时候，他也来过一回，可能当时人小，还不觉着什么，如今再来，那呼吸间都闻着夹杂各个屋里头飘出来的混合气息。

　　张墨卿微微皱眉，突然看见陈小舅进的居然是表姐的房间，就有些迟疑。
　　毕竟对方虽然是亲戚，可他还是属于外男，不日更加是会成为他大嫂的人。

　　直接去那闺房的话……好吧，这一进的宅子是没有什么垂花门、内院之说了。

　　张墨卿停下脚步，轻声喊了句：“小舅，这是表姐的……”

　　前边的陈小舅往后转身，先是愣了愣，随后才明白了张墨卿的意思。
　　他摆了摆手，“都有长辈在呢，没甚关系，更何况，你母亲……”
　　他暗示了一下，又道：“就别想那么多了，先来吧。”

　　张墨卿闻言，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了，其实他还是很想说，若是母亲发飙了，唯有二哥才能制住呢。

　　走了几步，离得近了，便能听到一丝丝抽泣的声音传来，再从如今这情形来看，必定是表姐出事了？这该不会影响到他大哥的婚事吧？

　　想到此，张墨卿便有些担心，等到了表姐闺房，就看到表姐捂着帕子哭泣，舅母一脸伤心欲绝，而陈氏一直喘着粗气，正努力地平复着自个的怒气。

　　这幅场景，张墨卿总觉得有些熟悉，还没等回忆起，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陈小舅，就一把将自个侄子轻轻推了进去。

　　“……”这个死娘炮！

　　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顿时将注意力放在了张墨卿身上，连表姐的抽泣声都顿了一下。

　　张墨卿暗骂了陈小舅一句，才状似腼腆地道：“舅母好，表姐好。”

　　这声问好仿佛是一个开关一般，表姐又继续抽泣，陈氏又开始喘着粗气，唯独舅母轻轻拭了下眼角，哽咽地道：“小外甥呐，你说怎么办啊？你表姐说她不想活了，你要舅母可如何是好呐？”

　　“表姐，她？”张墨卿惊了一下，这是闹哪出呢？怎么感觉像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舅母见有人理睬，便也开始哭诉：“我这当娘的，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说不想活了！外甥啊，你说舅母苦不苦？若是你表姐有个什么好歹，你就再没有表姐了。”

　　张墨卿惊讶的神情，慢慢冷静下来，垂着头不应话，月牙眼微微的眯了眯。
　　这古代的女子后宅之事，他虽没有经历过，可他是从信息大爆炸的现代社会来的，永远也不会小觑任何一个古代女子。

　　听到舅母哭诉的表姐，身子颤了颤，依旧稳稳地坐在床榻上，头靠在角柱上，只是哭泣声变得更大了。

　　这两个女人的哭声，立马让陈氏憋不住了，“你还好意思在这说啊？我好好的一个侄女，就被你教养成了这样？无媒苟合！竟然都怀孕一月有余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就是你们娘家的教养吗？”

　　嘲讽完了舅母后，陈氏又转头对表姐吼道：“我是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从小姨母也没有亏待你，你爹是没个本事的，哪次缺了什么，不都是姨母给你们补贴的？你身上穿着，用的，戴的，那样不是姨母给你买的。
　　凭你那爹，你那娘，能过成这样？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海哥儿，你当时和姨母说，姨母会不答应？
　　现在你闹出这种丑事来，你以为你寻死就能解决？要死，就悄悄去死，这般闹腾，你置我家海哥儿名声于何地？”

　　“姨母，都是侄女的错。是侄女迷了心窍，可……侄女如今真放心不下他。”
　　表姐面带梨花，声声泣血般的表达，不仅没有打动张墨卿，更加没有打动陈氏。

　　“呵呵。”陈氏冷笑了一声，舅母立马扑上前，拍打着表姐，扯着嗓子哭喊道：“我叫你私相授受，无媒苟合！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
　　比你大了八岁不止，家境还贫寒，尽管对方是个秀才，今个八月就能再考举人，但谁能知个好歹？若是不中，他家能负担得起啊？
　　你怎么就这么蠢？难道你表哥比这男人还差么？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阿娘，是女儿不孝。自从爹爹把他带回家的第一天，女儿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了。都是女儿的错。”
　　说着，还朝着陈氏跪下来，“姨母，都是侄女不醒事，求姨母成全了侄女吧。”

　　张墨卿瞪大了双眼，看着这母女俩的一唱一和，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这明着暗着里瞧不起自家哥哥不是个秀才，又将会无媒苟合的责任推到了陈小舅身上，他真想挥着八卦扇，大喊：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陈氏在市井之中混了那么久，看似粗心，实则细心，如何听不出这对母女的意思？尽管她见过太多极品之事，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也被气疯了。

　　她怒极反笑，“你们这对母女，我今个也是涨见识了。若是今日我没来，后日还不知要怎么羞辱我海哥儿呢。”

　　不用问，也能猜想到，今日陈家小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被查出来了怀孕之事，随后又叫了陈小舅回家。

　　原本应该是想要商议一番，但其中应该是有了争吵，所以陈小舅脸上会有掌印，但她们没有想到陈氏会在今日而来，打了这母女两个一措手不及，便迅速地有了这决定。

　　“姨母，我是真心的……”表姐跪在地板上，还想继续说什么，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陈氏母子是个罪人一般。

　　陈氏打断了表姐的话，冲着外面喊道：“陈柏，你给我滚进来，今日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拉着你们一块陪葬，也免得污了我儿的名声。”

　　“大姐！”
　　陈小舅躬着个身子走了进来，在外头他什么都听见了。这一刻，面对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闹的矛盾，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说吧，我只要说法，其他那些虚的就免了。”
　　陈氏神情有些冷淡，张墨卿心中也不是滋味，上前扯了扯陈氏的袖子。

　　陈氏突然就红了眼眶，摸了摸张墨卿的脑袋道：“娘亲没事，不用担心。”

　　陈小舅愣愣的目光在陈氏、自家婆娘和女儿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目光从纠结、难过到了最后的坚定，终于，他做出了选择。

　　“姐~是弟弟对不起你，可我闺女都这样了，难道弟弟真能看着闺女浸猪笼或者死了不成？何况海哥儿那么优秀，也不愁媳妇是不？不然，咱们就退了这亲吧，其他的就别闹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