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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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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怎么样?”
太医刚收回诊断的手,朴胜基便急切的凑过去询问。
摇着头,太医抚了抚发白的短须,移步到了一边,眉头皱成了深陷的川字,“殿下身体本就亏损严重,体虚肺弱,如今伤寒入体,情绪波动猛烈之下,才使心肺旧伤严重复发。再加上操劳过重,心中长久积郁,导致夜有失眠之相,微臣开了药方后,恐怕也要拖不少时日才能康复了。”
尾随太医到了外间,避免惊扰王的安眠,朴胜基闻言,眼底闪过深虑,欲言又止。
太医见状,疑惑道,“朴队长,可是有什么要事过问?”
朴胜基犹豫再三,抿了抿唇,黒沉的眸子直直望着太医,不放过太医脸上一丝一毫的细节, “殿下的身体…是不是因为……所以才……”
话说得不完整,太医却了然。
他还不是瞎子,王身上的一些痕迹他还是能分辨的,甚至是这位朴队长身上……
身为臣子,王的事他自然不能过问,而聪明的臣子更不能有多余的好奇心
“朴队长尽可放心,殿下的病情与临幸毫无关系,不管怎么说,房中之事还是没问题的,甚至适当的情|事更有益于纾解殿下的忧思过重,深夜难寐之状,避免积郁成疾,只是注意不能让殿下太过劳累。”
忧思过重,深夜难寐……
朴胜基眸子暗了暗,他自然发现了,醒来后的王变了很多,喜欢独自一人喝茶,独自一人饮酒,独自一人沉思,独自一人赏景,话少了,食量少了,外出的次数也少了。
索性不是因为他的私心索求才让殿下身体出事的,不然,他怎么能放过自己?
太医转身收拾着东西,见周围侍者都被退摒,基于臣子的本分嘱咐开口,“朴队长,别怪在下多嘴,您得幸能在殿下身边侍候,便当多为殿下尽心尽力。殿下身子的调理固然是首要的,但殿下的心情也需照顾一二才是,平时多逗趣逗趣,逗殿下开心了,病自然而然好得快些的。”
太医收拾好东西提上,面上隐有担忧轻声道,“实不相瞒,若是放任殿下这般下去,不说旧伤痊愈,身子调养康复,就是这时日……都要大大缩减呐……”
“!”
朴胜基按着太医的脖子猛的压在了门边,目眦尽裂,“你说什么!”
太医急剧后退着,大惊失色,本以为朴胜基是个好相与的,不想却是个刹神,“哎哎哎…朴…朴队长,我…我…我……”
朴胜基眼危险的逼近太医,一字一顿轻缓道,“刚才那番话,别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殿下,不然…我只能让它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太医叫苦不迭,“是是是…您放心,我本是为殿下的身子着想,殿下身边现在也就只有您才会去挂心殿下的身体了,所以我才特意嘱咐您的啊。”
“很好。”松开手,朴胜基开了门,低头颔首,“您可以走了。”
太医随便理了下衣裳,便迫不及待的踏了出去。
门在身后猛的关上,想起朴胜基嗜血冰冷的眼,太医后怕的抖了抖,结果刚转角便被一黑影给狠狠吓了一跳。
“原来是洪队长啊。”太医后退的步伐停了下来,长舒了口气,弯腰低头。
洪麟连忙回礼,甚至更深了几分,“现今的我已不是队长,您大可不必如此,叫我洪麟就好。”
太医摸着自己还扑通扑通没减缓的心肝,望了眼空旷的身后,确定没人后,才跟着洪麟陷入阴影。
他没忘记洪麟在来唤他的时候,那失魂落魄的惊惶模样,“那么,洪麟你特意在这儿等我是因为殿下?”
洪麟点头,漆黑的眸子反着幽碎的光,“还请太医大人告知,殿下病情如何了?”
太医心道果然,朴胜基的恐吓还历历在目,但以王从前对洪麟的宠爱程度,谁又知道王会不会有反悔的时候?太医也是不好当的, “殿下目前已无大碍,就是一时气急攻心导致的旧伤复发,再加上寒气入体,本就虚弱的身子恐怕会恢复得比较慢了。”
太医斟酌着说道,浑然不知令王气急攻心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人。
至于有关王的遇刺,在王的封口令下,谁敢多嘴外传,除建龙卫与王后外,他人只道王被逆贼行刺,自然不知那逆贼便是洪麟。
说着,太医念头一转,王的心思难猜,如今更是莫测。
是与洪麟发生了什么导致洪麟被贬也不好判断,但肯定是闹矛盾了的。
想着朴胜基那刹神也不是会逗趣王的料,而王的心病一旦严重,后果不堪设想,太医还是耐不住开口, “洪麟,老实说,你是不是做什么惹殿下生气了?”
“我……”洪麟低着头,心底的痛楚堵塞胸腔,他做的事,又何止是让殿下生气那么简单?
自以为看透了真相的太医一阵恼怒,“不是我说你,殿下现在的身子哪还经得起跟你怄气?男人有时候就得学会先低头认错,殿下有时孩子心性,也是需要哄的。”
洪麟默不作声,紧咬牙关的力道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太医的好意他明白,但他的情况又岂是低头认错就能解决的?
不,殿下的态度,是早已给他判了死刑,想着王对他冷淡无谓的态度,脑海不自觉闪过他与王和颜欢笑的场景。
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纠葛,你们这些处在殿下身边的人切莫再让殿下低沉忧虑下去了,这对殿下本就亏虚的身体是绝没好处的。”
太医转头望着漆黑的天幕,幽幽叹了口气, “现今琉国正对我高丽虎视眈眈,后宫妃嫔无所出,王后腹中龙子又尚未出生。国舅参与叛逆被杀,琉国新的使者正在来的路上,这种时刻,殿下万不能用有事啊。”
闻言,洪麟狠狠攒紧了拳头,眸中满溢着不可置信,王的身体…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残破不堪的心再次挤出凄苦的浓汁,他,究竟做了什么!
宽大的琉金色龙床,王的身体在层层被褥之下,几近看不出起伏。
是所需要的被褥厚实,也是王的身子单薄。
朴胜基小心翼翼一步步靠了过去,越是接近越是轻缓。
伸手钻入被中,握住王的手掌,是从未有过暖意的冰凉,双手紧紧合握,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即是徒劳,也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