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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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客栈取其名，是因为布置了一个精巧的天台风景，称为“云台”，凡是站在云台上者，如入深山，白云在侧，草木芬芳，亲近自然。
而入夜后，此地又好像极尽天阙，伸手便可摘星。
季文瑜此时就站在云台之上，抬头便望见巨大的淡红色月盘。
每个世界似乎都有日月运行，原本和平时期的九年义务教育就常背与月有关的诗句，因此季文瑜看着头顶的完满月轮有些出神。
在不同的世界中，“江月年年望相似”仿佛也变得无病呻吟起来。
此界的月亮并不随时间流逝而变幻盈缺，而是随着地界不同而改变，在楚国时，月轮有缺，越往十二楼走，头顶红月就越圆满。
季文瑜伸出手去，将月光承在掌中。奇异的是，淡红色月亮洒下的光辉却犹如碎银，又似波光粼粼。
云台上的人不少，一个个隐隐都有高深的修为在身。
此时一个衣着素净、蒙着白纱的女子走到季文瑜身旁，道：“天地运转由天庭安排，如今水族势大，天帝正是水族妖神，自然天地倾向妖族，月光似流水。”
她一开口，声音温和，如涓涓细流，润物无声。
季文瑜礼貌笑了笑，并不搭话。
紫金命格之事一出，原本因为她发威而暂时退却的那些探子又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窥探也变得光明正大，季文瑜随时都能够感受到数十道注目的视线，这让她有些不胜烦忧，更何遑论这些明里暗里想要和她交谈从而获悉她想法的人了。
只是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季文瑜拿出今天闲逛时随意买的一本“十二楼势力一览”的书册，翻看比对一下，确认此人正是“素霜楼”圣女，宗师前期修为，在潜龙榜上排名前十。
“此话不妥，正是天地有序，厘定水陆，择天帝陛下承接天命，此乃大势，天帝即天地，又何必区分如此鲜明？”
见季文瑜不接话，另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倒是和素霜楼圣女争锋相对起来。
季文瑜又是翻动手中书页，才看出这人是人龙混血，也是潜龙榜上前十的人物，仅比素霜楼圣女低一个名次。
她如此堂皇地翻动书页，让这二人皆是有些无语。
他们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人人追随的态势，来之前都不曾想到这位正主竟然连他们都对不上号。
“果然是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
这般想着，这两人也不敢轻视，如今时代敢远遁深山中闭门造成的门派，多多少少都有其特殊之处，或许此人的紫金命格正和这有关。
他二人又就“天帝得位是受于力还是受于天”争辩起来，少年言辞犀利，眉目也冷峻，圣女则不食烟火，以柔克刚。
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季文瑜见没有别的幺蛾子，也有些疲倦了。
她抬起手，弯着手指将月盘扣入指间，叹道：“彼其浩浩，掌中一丸。”
四周顿时一静，呼吸声似也微不可闻。
季文瑜一笑，下了云台，回到自己的客房中，闭门谢客。
“此人，此人不尊天地！”那少年脸色涨红，目光竟似有些惊悚。
便连圣女也脚步匆匆，像是要向上回禀这惊人之语。
这八个字不过一刻钟就传遍了十二楼，更有大宗师嗤笑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季文瑜并非真的不敬天地，而是确实有如此感叹，如神明，界天之大，皆在祂掌中捏圆搓扁，任意趋势，便是这处界天看似天地为尊，也落于神明算计之中，迟早会被吞并碾压。
天地虽浩瀚，揉搓如捏丸。
这是季文瑜十余年来得到的格局和感悟，但在这个世界的人耳中却显得狂悖不经了。
季文瑜有意如此，如果此处天地会降临神明世界，那么让这些人心中埋一个种子，到时候也算是一个助力。
此夜，十二楼不眠。
第二天，季文瑜便来到了十二楼的中心之处，封神楼。
封神楼通体白玉无暇，但隐隐有金光守护，那是诸多在封神楼中被天庭选中成为神将的人留下的善意，据说这些人在天庭中自成一派，名为“封神徒”，职位大多不高，但战力却十分强悍，多司平定妖魔之事。
季文瑜没有进去闯楼，仅仅看了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去。
此后她又转了十二楼诸多有名的地方，甚至包括一些大势力的老巢上的地盘，但都是浅尝辄止，待得最久的地方是街边一个粥铺，她慢条斯理喝了两碗粥。
待天色将暗，季文瑜如同观光玩耍般的姿态终于惹怒了一些人，在她到达云中客栈之前，一道雪亮刀光从斜地里杀来。
这道刀光似乎凭空产生，瞬息间便降临到季文瑜头顶，季文瑜将手中蜜饯果子扔到嘴里，才不慌不忙地抬手，双指准确夹住刀尖，稳稳架住这次袭杀，随后她看也不看，将手中巴掌大小的无柄飞刀扔到地上，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发现了四面八方骤然出现的杀手。
这些人堂而皇之地穿着血衣，招摇无比，一个个面容却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楚。
“血杀楼？”
血杀楼专司凶杀，顶尖杀手身着血衣，个个有宗师修为，并且杀手同伴越多，其攻击越强。
季文瑜脚下一错，鬓边长发飞舞，差之毫厘地避开了第一把血红刺。
而另一把血红刺立刻出现在了季文瑜胸前，她身体一个后仰，堪堪避过。
第三把和第四把血红刺几乎同时到达，一个刺头颅，一个刺心脏，而还有四把血红刺都紧接着袭杀过来。
季文瑜利用元力挪移身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八道攻击。
没想到这八把血红刺似乎结成了一个阵法，陡然间气息暴涨，攻击更是如潮水般源源不断。
同时那八个宗师境界的血衣刺客还在不断地丢如同烟雾弹一般却含毒粉的药物，并且放出暗器袭扰。
季文瑜压力突增，却更感兴趣。
如果这御器成阵之法被万法城的人学会，到时候百人同心，哪怕是逆斩七阶强者也未可知。
可她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不出规律，那些血红刺更是越战越勇，季文瑜只好爆发出元力，伸手便将一柄袭来的血红刺抓住，随后挥舞血红刺，四两拨千斤一般将其他血红刺磕飞出去，阵势顿时被破。
但季文瑜的双掌也被抓住血红刺那一刻阵法爆发和反噬割的鲜血淋漓。
“确实不凡。”她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
血衣刺客见势不妙，连血红刺也不去理会，一个个溜得飞快，来的快去的更快，短短时间就撤走，街道上只站了季文瑜一人。
季文瑜将手中这柄已经黯淡的血红刺转了两下，随后朗声道：“在下向来有借有还！”
言罢，季文瑜将血红刺上残存的气机收摄，元力注入血红刺中，引起起一阵阵颤鸣，然后信手一投，这柄血红刺就如同流星一般划过，眨眼间追上了一个正在奔逃的血衣刺客，对方只觉得汗毛竖立大祸临头，反身用自己最强的防御抵抗而上。
“噗嗤”一声，血红刺穿过他的身体，在扎到对面墙壁之前自爆化为一片粉尘。
这血衣刺客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胸膛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若非是他锤炼肉身已到了一个极限，恐怕立刻就会断气。
即便如此，这个血衣刺客也深知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头颅亦或者心脏，他恐怕早就魂归天地。
街道两侧的商铺中突然跃出来另一个血衣刺客，将身受重伤的同伴一把扛起来就走。
“此人当真可怖！八名血衣刺客同时刺杀，血杀阵也成型了，便是大宗师都要付出些代价，没想到这个白虎掌令使竟然生生破开了！战力恐怕直追大宗师。”
四下探子心惊不已，季文瑜吹了吹自己的被划出血痕的手掌，元力催动之间，伤口快速愈合。
她静静站在原地片刻，发现没有再出手的，不禁有些失望，同时她朝着看似无人的几处拱手道：“刑天，白虎掌令使，听闻十二楼极北有一处天门，跃之可为神，故诚邀诸位英豪后天战于天门。”
顿了顿，她灿然一笑：“若有想杀我者，皆可来试。此战过后，若有英才，可入我刑天外门。”
她口气极大，竟是以战直面魑魅魍魉，也是以战挑选英才，仿若天下强者皆不放在她眼中。
立刻，一些少年俊杰听到了这种狂妄言论，立刻调息养神，意图在后天大挫季文瑜锋芒。
此时，高高在上的天庭碧空大殿之中，监天镜显露出季文瑜的模样，她的话也原原本本传到了大殿之上。
一位高大神将立刻站出来喊道：“此人不尊天地，狂悖无状，臣下请以神雷诛之！”
“平波神将此言不可！此人于众神而言不过蝼蚁，我等如若急迫将其镇杀，只怕不明真相之人还以为我等无容人之心，无宽宏之量。”
又是一个神将站出来，反驳了先前那神将的提议。
于是大殿之上分为了三拨人，一拨人支持尽早把季文瑜斩杀，一拨人则认为她后天就大祸临头，不必如此烦忧，而最后一拨人则是垂头不言不语，似乎心神早已出游。
碧空大殿之上，重重帷幕之后，冠冕华袍的天帝淡淡开口道：“此人，暂不杀。”
无人看见，他左手腕上的手镯正在隐隐发亮，轻微到几乎让天帝都察觉不到。
但他终究看到了，于是他挥退众神，随着众神躬身退下，帷幕缓缓拉开，他一个人坐在宝座之上，望着空旷宏伟的大殿，突觉分外孤凉。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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