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女配之不走寻常路》万千紫

34、揽月楼（上）

　　用完晚膳，映雪正准备回房，却忽然接到消息，命她入夜后前去揽月楼，皇上召见。

　　这揽月楼她略有所知，乃是当年先皇所建，而皇上登基后，又将其重新改造，建得美轮美奂，据说站在最高处，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这座楼阁，非经皇帝允许，是不能擅自进入的，因此映雪也与大部分人一样，只闻其名，未见其貌。

　　原本按照她的判断，下午之事，皇帝虽没责罚她，但想必心中也会有些不喜，之后的时间，应当对她态度会很冷淡。

　　但接到传召时，她便知自己想错了。

　　要责罚，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地方。

　　皇上让她去那里，是为了什么？

　　入夜，映雪在太监小顺子带领下，来到了揽月楼前。

　　走到入口，小顺子道：“映雪姐，你便从这里上去，一直走到最高处，李总管会在那儿接应您的。”

　　映雪问道：“你不上去吗？”

　　小顺子道：“总管吩咐了，只能您一人上去。”

　　映雪点了点头，道了谢，便迈步走了上去。

　　这揽月楼与宫中建筑甚是不同，它并没采用红或黄这些活泼热烈的颜色，而少见地用了灰色。其建筑风格也并不是宫中常见的堂皇大气，反而颇为秀气。

　　它不太大，却颇为古朴典雅，其间没有点灯，只能以自然光线辨路。

　　映雪拾级而上，皎洁月光透过墙间空隙照进来，星星点点洒在前行之路上，这静谧的氛围，让映雪起伏的心绪变得逐渐平静。

　　走了许久，映雪终于爬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见到了正等在那里的李福顺，而在他的旁边，还站着小禄子。

　　只见他们站在一扇巨大的门前，皆低头静立，没有注意到她。

　　映雪轻声道：“李总管。”

　　李福顺抬头一看，见是映雪，低声道：“皇上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映雪问道：“我一人进去吗？”

　　李福顺点头道：“就你一个人。”

　　映雪略有些意外，道：“是。”

　　李福顺使了个颜色，小禄子轻轻推开了门，映雪走了进去。

　　进得门内，映雪眼前豁然一亮。

　　这里竟是一个巨大的天台，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略一抬头，便能望见无垠的天空。

　　映雪抬头看去，只见一轮弯月正静静躺在夜空中，散发着皎洁的清辉。

　　而在那月色之下，一人负手而立，站于天台尽头，似与那月，那天，那光，已经融为了一体。

　　映雪一时看得痴迷，似被什么牵引一般，迈步向前走去。

　　走得近了，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而面前的人，又是谁。

　　映雪停住了。

　　但那月色下的人，却已经察觉，他温柔的声音，划过静谧的夜空，轻轻传入映雪耳中：“怎么不过来。”

　　映雪心中一动，轻轻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他右肩还有一臂远时停步，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他语中似带上了一丝笑意：“白日在御花园时，跟朕针锋相对的勇气，去哪儿了？

　　映雪有些窘迫：“奴婢今日一时冲动，竟语出不敬，冒犯了皇上，望皇上恕罪。”

　　慕容煜没有接这句话，却问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是草？”

　　依然是那温柔得让人心醉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映雪当场愣住。

　　她不曾想过，自己话中的隐喻竟然会被他看穿，更不曾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

　　她被他话语中隐含的关怀所感，竟有了向他倾诉的意愿。

　　但她还是控制住了，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与自己地位平等的好友，而是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帝王，她不能冒险。

　　映雪道：“奴婢一介宫女，身份卑微，原本就如同野草一般。但这本是奴婢的命，奴婢却因此不忿，顶撞皇上，实在罪该万死。”

　　慕容煜转过身，看着映雪道：“但朕，却从未将你看作是草。”

　　映雪心中一震，豁然抬头。

　　此刻，那高高在上的男子，眼中光芒流动，倒映的，竟是她的身影。

　　她被他眼中的认真与坚定而震撼，愣愣看了半晌，待反应过来时，连忙转开了头，心中却慌乱不已。

　　慕容煜回转了身。

　　良久无言。

　　此时夜已渐深，凉意渐浓，而这毫无遮蔽的天台上，便更是寒冷。

　　映雪觉得有些抵挡不住，不禁双手环抱，想为自己带来一些暖意。

　　但这轻微的动作，却落在了慕容煜眼中。

　　映雪忽然感到旁边的人走了过来，停在了自己身后。

　　映雪疑惑道：“皇上……”

　　还未说完，却感觉一个温暖的物体覆在了自己身上。

　　映雪低头一看，竟是一件银色的披风，正是刚才皇帝所穿的那件。

　　映雪忙道：“皇上，这万万不可，您龙体为重。”

　　“没什么不可以。”

　　慕容煜将那披风系好，便又走到了映雪身旁，但却比刚才的位置，更近了一些。

　　映雪见皇帝只身着一件黑色长袍，便又想将那披风解下来。

　　“不准脱。”

　　映雪停住了手。

　　“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朕说可以，就可以。”慕容煜道。

　　映雪没再说话，只轻轻裹紧了衣服。

　　温暖的气息包围了她寒冷的身体，也温暖了，那冰封的心。

　　慕容煜看着那轮明月，忽道：“你最向往的是什么？”

　　映雪如实道：“大概，并没有。”

　　“那，有最讨厌的么？”

　　“恩，我讨厌束缚。”

　　“束缚？说来听听。”

　　映雪微微一笑：“以前曾听人说过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大概，便是如此了。”

　　慕容煜道：“自由对你这么重要？”

　　映雪道：“或许吧。然而很多时候，我还是不得不放弃它。”

　　然后在忍无可忍时，再不顾一切地去夺回。映雪在心中默默接着道。

　　映雪道：“皇上呢？自由，对您重要吗？”

　　慕容煜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或许，也很重要吧。”

　　映雪奇道：“皇上这是何意？”

　　慕容煜道：“因为仔细算起来，朕的一生，都在为自由而战。”

　　映雪心中一动，柔声道：“皇上，可愿意跟我说说？”

　　慕容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就在映雪以为皇帝不打算说时，他却忽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