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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街口的人居然有些将将散去,聂怀恩才发现白折溪竟仍没有回来...

      他低眉向巷口望去,却不见其踪,可四下追寻,却哪里还有糖葫芦小贩的影子?
      聂怀恩四下绕行了半晌,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怕不是聂家人知道白折溪的下落,乘其不备妄图赶尽杀绝吧?

      白折溪重伤初愈,浑身几乎无半点内力。现下别说武林高手,就算是普通的打铁汉子,白折溪却也胜他不得...

      聂怀恩突而心悸不已,胸间似是有鼓槌乱窜,击得他砰砰作响。他在庙会街口四下找寻,却寻来寻去仍不见其踪。
      现下已近下午,太阳高悬于顶,照得人躁而生厌。
      他生怕白折溪被歹人绑了去遭遇不测,想着凭自己一人之力恐也救之不得。
      便当下当机立断回了白府,想着与红袖他们商量商量多遣些家人出来一同寻找。

      他刚跑回白府巷外的街口,就见福贵一人站在那儿,一见他出现便远远迎了上来。
      “公子,方才顾府差人来报,说顾家近日有喜事,请了我家公子回去。大家见你迟迟未归,已经派人去找,好在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说,他回了顾府?”
      见福贵轻轻点头,聂怀恩想着不是仇家便好,提了一路的气才终于轻缓了一些。随口问道:“顾府家人可说了是什么喜事么?”

      “这我可不知,顾家赶得匆忙,只让人回府知会了一声,我们都未能见公子一面,只说是让人把公子带走了...”

      “什么?你们也没见到他人?”
      聂怀恩心下凛然,这才觉得事有蹊跷:“即是喜事,何不早早递上拜帖?还有,你家公子明明是同我在庙会上游逛,何以招呼都不打便将他匆匆带走?”
      “福贵。”聂怀恩转头看他,忽而面露恫吓之色道:“你休得骗我,还快速速说来!”

      福贵本就胆小怕事,如今见聂怀恩表情严厉,当下便吓得瘫软下去,挥手温吞道:“我,我当真不知...”

      聂怀恩见他神色也不似在说谎,便知问不出什么所以来,让人扶他到府里休息,见红袖迎上来,询问了几句却发现她竟也不明何故。
      心道大事不好,匆匆到马厩牵过马匹,直接往京城赶去。

      京南距京城并不算远,快马加鞭也不过半日行程。

      聂怀恩行这一路,越想越觉心悸,想着从前种种,生怕白折溪遭人暗算,顿时忧心不已。
      他又不住想起自己离京之时路上的萧索,生怕白折溪孤苦无依,心中却不免有些戚戚然。
      好在一路上尚无追兵也无阻挠,行将入夜,聂怀恩便已赶到了京城。

      他牵着马,在胡同口游离几周,终还是鼓足勇气往顾府走去。
      顾家高门大户并不难找,聂怀恩心下之忧乃是如何向顾家人介绍自己的身份——他自是深知顾聂两家的渊源,心道据实相告恐非明智之举。

      想着想着,聂怀恩倒也行至顾府的大门前。
      顾府当真是一副要办喜事的氛围,门楣张灯结彩,开门迎人。
      聂怀恩堪堪迎上,见主事微微行礼问安,便回道:“我是你家顾二公子的朋友,顾家如此大事,顾公子又诚意相邀,白某便当前往。”
      聂怀恩偷偷把自己的姓改成了白,想着若是白折溪知晓,必也能懂这其中之意,将他认出。

      没想到,那门人居然脸色一沉,立即叫了家丁说要把聂怀恩赶将出去。
      聂怀恩心中一吓,只道是自己遮掩不良,被人认了出来。正待回身抵挡,却听门人寥寥一句:“我家二公子早在两年前便已抱病身亡,哪里生出你这么个故交,还说什么邀你参加三公子的婚宴?呸!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混吃混喝的骗子赶出去!”

      那人嘴里碎碎念又说了什么聂怀恩却已然听不清了,他只瞪圆了眼睛愣愣望着顾府的门楣,想着那人口中愤愤的话来——身亡?两年前?
      聂怀恩只觉晴天霹雳,不敢置信。
      那今日一直伴着自己,眉眼间温润如玉的人却又是谁?

      他牵着马绕着顾府行了一会儿,找了几个面善的路人和街边掌柜问过事由,方才确认家丁居然所言不假——顾二公子两年前抱病而亡却有其事,而顾家也绝无刻意隐瞒。

      只是聂怀恩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里那对白折溪漫漫的担忧瞬间幻化成一汪苦水。他突然止不住想起那人如斯的风姿,又内心隐隐不解,不知那人究竟为何,竟能处心积虑骗他这么许久...

      聂怀恩思虑片刻。找了客栈住下,待到深夜便溜到顾家后门偷溜进府。

      聂怀恩翻墙而入,却见顾府内入夜未休,家丁们仍在忙里忙外为顾家三公主准备宴客事由。
      聂怀恩并未换夜行衣,踱步进府迎上一队筹备新郎衣着配饰的家丁,便被当作迷路的远客将他带离。
      家丁中走出一个丫鬟,礼貌致意聂怀恩,让他与他们随行片刻,说是将喜服送至新人房中就送聂怀恩回屋。
      聂怀恩求之不得,本就想找个机会在顾府好好看看,找找白折溪的下落。如此正好,便光明正大跟在队伍后面往顾三公子的别院走去。

      行至别院,聂怀恩负手站在门廊边假意等着家丁忙完,实则左顾右盼勘察顾府地形。

      忽听一阵“哐嘡”瓷器碎地的声音从顾三公子房内传来,然后便是一声爆喝。
      “我答应成亲,可不是让你们这样管着我的!”

      声音熟悉的程度让聂怀恩几乎站立不稳,仿佛那人刚在自己耳边说着喃喃细语要去买糖葫芦来吃。现下却似远隔天涯,口口声声答应娶别人为妻...

      聂怀恩不明真相却终是心情愤闷。
      他突然想冲进那人房内揪着领口质问,问他所作所为究竟为何,而这么多时日来,他对自己可却有真心?

      可家丁小姑娘却刚好行将出来,引着路便把聂怀恩带离。
      聂怀恩顿时心如死灰,行将至末地跟着她走到西苑客房,然后寻了个借口从侧门跳将而出。

      聂怀恩回到客栈,心里揣着满满犹疑,如何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光微亮,他将马匹牵到顾家后院旁的柳树旁拴好,然后跑到铁匠铺买了把称心的长剑...
      聂怀恩想了一夜却只想到破釜沉舟——一切发展至此,他已别无所求。
      功归于尽也罢,放他走了也好。聂怀恩只想着最后见他一面,然后再不回头...

      还好大婚当日,站在顾府门前迎人的主事已换了另一个人。
      聂怀恩编了个身份,随了些礼,便大摇大摆走进府去。
      他提着剑柄找了个末桌角落坐下,也不与人交流,只自斟自饮地喝着茶。

      顾府虽大宴宾客却也依旧戒备森严,他趁着大家听戏作乐之机本想绕至后院看看,却没料屡屡被固如铁桶般的守卫挡在了门前。

      聂怀恩向来不谙世事,在聂府做小公子时便随便由家人打点一切,自己从不去理。
      而现下,他却突然自作主张,哪怕拼了一条命去,也想要在临了之前见白折溪一面。
      一面就好。

      聂怀恩从未下过如此决心,仿佛一场诀别前的奢念。
      他几乎拼尽全力想要去完成这一意愿,不管他是谁,白折溪也好,碧渊公子也罢,或者是不是顾清溪都好...
      聂怀恩只想问问他,这过去的几个月究竟是真是假,那些未出口的亲昵与信赖又是真是假?

      他几乎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准备好听到白折溪否认之词的一瞬便决绝转身,永不回头。

      聂怀恩突然不知道几个月前官道上那场善意相助,究竟是好是坏?
      明知顾聂两家的冤仇却依旧毅然决然留在他身边,究竟是好是坏?
      这几个月对他的悉心照料,究竟是好是坏?
      被他的诚心打动暗自决定真心相对,究竟是好是坏?

      而义无反顾地决定爱这个人...
      究竟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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