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囚徒》姿靜

3、王宫再会

　　一年一度的水灯庆典，巴瑟难掩喜悦的与卡哈娜一起蹲在流淌宫殿庭园裡的河边，和其他祈求爱情顺利的其他年轻男女们一起放水灯。
　　一旁正接受权臣谒见的帕达汉妮，始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巴瑟日益温柔的眼神与柔软的身段，不由得在心裡微笑唸叨着：没想到那打从他九岁便始终缠绕着他的弑父传闻，居然会单单因为有了爱情而改变。几个月前卡哈娜自罗塔那林家返宫后便急忙拜见，请求同意自己与他结识的情景，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卡哈娜挽着他的手悠閒的在河边漫步，心情愉悦的接受一旁众人投来的羡慕目光：
　　「巴瑟你是最优秀的军官，不但完成了在英国的学业还获得了峫梭通女王的认同与赏识。」
　　「妳太夸张了，我只是善尽自己身为军人的职责。」巴瑟被卡哈娜称讚的有些不好意思。
　　卡哈娜不认同的停下脚步，深情的抬起头来注视着性格谦让，外表与内在相异甚大的巴瑟：
　　「我的所有朋友都在妒忌我能有个像你这麽样的恋人。」
　　巴瑟只是笑而不语，目光宠溺的看着虽然美丽却不时透露有如孩童般可爱、任性的卡哈娜。
　　「大哥，原来你躲到这来了。」帕洛满脸笑意的朝他们两人走来，本来与他相约一同前来的查拉彤，因为临出门时还找不到与新礼服相衬的首饰，于是他只好撇下恋人的一个人前来，没有她在一旁比手画脚，帕洛也乐得轻鬆的与友人攀谈…
　　「既然查拉彤没来，你来这裡做什麽？」卡哈娜见帕洛朝他们走来，不觉有些埋怨的娇笑。
　　「我想带大哥去认识我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帕洛忍不住笑看着醋意大发的卡哈娜，没想到自己这个严厉又呆板的大哥，竟也会有个女人这麽在乎他：「妳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我的一些朋友都是军旅退伍的，有大哥这个英雄做我的活招牌，谈什麽都方便些。」
　　「我只充许你带他去见你生意上的朋友，可别带他去看其他什麽年轻女人。」卡哈娜毫不稳藏自己佔有慾，一脸严肃的看着巴瑟：「我会吃醋的。」
　　「拜託，每个人都知道巴瑟少校已经是妳未婚夫了。」帕洛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虽说自己很开心大哥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谈恋爱，但是卡哈娜的佔有慾有时却让他感到不自在，但是看在她毕竟是大哥第一次喜欢的女人，于是只得强颜欢笑，不便发作的隐忍心中不满：
　　「再说了！我大哥严厉起来的模样简直是生人勿进，也就只有妳这个不怕死的敢来招惹。」
　　巴瑟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的轻瞪着帕洛：「有你这麽说话的吗？」
　　不小心说出实话的帕洛，讨好似的一脸陪笑的转移话题：「对不起嘛！大哥，走了啦。」
　　「我去去就过来。」巴瑟一改方才面对帕洛时的严肃神情，目光温柔的看着卡哈娜。
　　巴瑟自从与卡哈娜交往之后，过去那总是一脸倔傲的神情渐渐被幸福的喜悦所取代，他的形象也从侍女们口耳相传的＂带来死亡的伯爵＂不知不觉改成了＂温柔体贴的伯爵＂；身为恋人的她更是成了众多侍女、名媛们争相钦羡、妒嫉的对象。
　　帕达汉妮看着眼前恩爱非常的一对璧人，卡哈娜是她打小便收养带在自己身边的，怎麽会不瞭解她脾性有多刚烈，对于想要的东西有多执着；偏偏巴瑟过去太过残酷的际遇造就了他不肯轻信旁人的固执。想到这！她不由得难掩内心担忧的轻叹口气：这两人的性格如此相似，真的能平安的携手一生吗？更何况罗塔那林家中还有个掌控慾极强的洛丝珍…

　　就在这时，维蒙带着刚从英国护校毕业返国，芳龄廿八的妹妹阿丽沙前来赴会，两人乘坐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今晚暂时充当车夫的楠迪，礼貌的向宫门守卫递出邀请函后，直接挥动手中缰绳驱车入内。
　　不一会，马车在宫内一隅停了下来，维蒙率先跃下马车，神情严肃的叮嘱着自己好友：
　　「楠迪，麻烦你在这裡等我们一下。」
　　「…」楠迪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
　　维蒙绅士的伸出右手搀扶着阿丽沙下车，忍不住微笑的小声讚歎：
　　「今晚我妹妹美丽的像一位公主，就连我都忍不住为妳的美丽所折服。」
　　「哥，你太夸张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阿丽沙被维蒙逗得忍不住抿嘴轻笑：「楠迪哥，我会帮你看牢我哥哥，绝不让他这张嘴有机会去哄骗其他女人。」
　　「难得来一趟，你们就好好去玩吧。」楠迪实在是不知该拿这对兄妹是好的摇头叹息，直到见两人身影走远，这才双手横抱在胸前的仰躺在马车上，闭眼假寐的翘起二郎腿。

　　「你们也来了。」就在维蒙行礼如仪的挽着阿丽沙走进王宫特地为今晚特地开放的庭院，早已认出两人的帕达汉妮笑容可掬的微笑道。
　　「我们有幸获得殿下邀请，岂能失礼不来向您问安。」维蒙恭敬的单膝跪地。
　　「…」一旁的阿丽沙也连忙双手撩起裙摆，双膝微屈的致意。
　　「起来吧。」帕达汉妮慈眉善目的打量着这对卡隆生前收养的兄妹：
　　「我知道你工作忙，经常需要往来于各国之间，所以我不会介意的。」
　　「王后殿下您客气了。」维蒙微笑的起身，身旁的阿丽沙见状，也连忙恭敬的站直了身子：
　　「其实我也是想藉此机会带妹妹出来见见世面，让她多认识认识其他男生，也好过总待在我这个做哥哥的身旁。」
　　聪明的帕达汉妮又怎麽会听不出维蒙话中之意，忍不住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阿丽沙，虽说她出身一介平民，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即便是身处在出身贵族的名媛们之中依旧毫不逊色，眉宇之间闪烁的果敢神情，更是一般养尊处优的淑女们所没有的，只是她毕竟是受过外国教育的女子，未必会真如她兄长所盘算的，这麽快就被婚姻所束缚：「阿丽沙相貌清秀，那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我就只怕到时候男士们争相上门向你求亲，你捨得吗？」
　　维蒙微笑的看着身旁平时总像个野丫头般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突然像个淑女一样拘束，不由得坏心的开心大笑：「我维蒙宋提查虽然不是什麽权贵之后，但是一定会为心爱的妹妹挑个真心待她的优秀夫婿。」
　　阿丽沙见自己什麽话也没说，维蒙就这麽迳自地帮她做好了决定，再加上和蔼的帕达汉妮并不如自己预想的那麽严肃，这才大胆的轻嗔撒娇：
　　「那我就等着看哥哥你的眼光，千万别让我失望…」
　　「放心！我妹妹既然真材实料，自然是价高者得…」
　　…又是真材实料、又是价高者得，你真当你可爱妹妹是件待沽的货物吗？阿丽沙不由得蹙眉轻瞪着兄长。
　　作风直接又不做作的两兄妹逗得帕达汉妮开心的连连抿嘴，不敢笑的太大声。

　　正与卡哈娜聊天的巴瑟耳边突然听见维蒙那自然爽朗的笑声，眼角馀光不经意的瞥见正与帕达汉妮閒谈的他们，目光却在触及到阿丽沙那毫不做作的笑容后深深被其吸收住，她脸上那任性的蹙眉轻笑，瑕不掩瑜的绽放着与众不同的高雅。
　　卡哈娜见巴瑟呆若木鸡的愣在当场，双眼直盯着自己身后，忍不住好奇的循着他目光望去：
　　「她是谁？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巴瑟没有收回视线的眯起双眼，努力在脑海裡寻找着相似的面孔：
　　「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可是我见你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的。」卡哈娜忍不住抱怨的噘起嘴来：
　　「你刚不是才夸我是最美丽的吗？」
　　巴瑟听着卡哈娜有些妒意的口吻，忍不住开心笑看着她：「在我眼裡，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那你刚才又为什麽要紧盯着那个女人瞧？」卡哈娜丝毫不肯轻放巴瑟的追问。
　　「我只是觉得笑声似乎在哪听过？」或许正是情人眼底出西施，卡哈娜的任性与妒意看在巴瑟眼中，全都化成一句句深深的爱意：「听我说，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妳一样美丽，像妳一样重要，还有动摇我的心…因为我爱妳。」
　　「巴瑟，答应我！你不会偷看其他女人。」卡哈娜不依的收紧自己挽着他臂膀的手。
　　「我怎麽会偷看呢？」巴瑟温柔的掬起她双手：「因为我…我的心裡早已被一个人所占据。」
　　「等等。」卡哈娜心满意足的听着巴瑟亲口说出的情话，但是旋即不放心的抿起嘴来：
　　「我要跟着你，不然别的女人会把你夺走的。」
　　「我不会那麽轻易被别人夺走的。」实在拿卡哈娜没有办法的巴瑟目光宠溺的笑看着她：
　　「因为我…已经拥有了最美丽的女子，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对我的爱有这麽深吗？」卡哈娜深情的凝视着巴瑟，忍不住为自己能拥有这般完美的恋人而感到得意。
　　「除非妳先厌倦我而选择离开，否则我是绝对不会鬆开妳的手。」巴瑟见卡哈娜不再继续纠缠为难，望着已经走远的帕洛，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我会儘快回来的，妳在这裡等我。」

　　貌似正专心看着阿丽沙聊天的维蒙自然没有放过巴瑟方才那稍纵即逝的失态，他悄悄在内心暗自窃笑…直到见巴瑟独自留下未婚妻离开，他才留下阿丽沙继续与帕达汉妮交谈，转身步下阶梯的走向卡哈娜。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年自己年幼时揹着才刚满週岁的阿丽沙在街头行乞，每天有一餐没一顿的，直到遇上了好心的卡隆伯爵，不但收留他们在宅邸裡居住，甚至还出钱供他们读书，膝下无子的伯爵夫妇就像亲生孩子一样的疼爱自己与妹妹…只可惜美梦总是短暂，两兄妹的幸福一直到洛丝珍夫人入住罗塔那林家后彻底破灭，骄傲自大的她藉着爵爷病重，污蔑伯爵夫人邦塔安失德，连同兄妹俩一起赶出宅邸。翌年！无辜揹负莫虚有罪名的邦塔安夫人，因为受不了人言可畏而留书上吊自尽，以死明志。
　　念及这！维蒙下意识强忍愤怒的握紧双拳，脸上依旧挂着再亲切不过的微笑，热情的朝卡哈娜伸出手来：「妳好！王后的首席侍女。」
　　卡哈娜不觉一脸困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但旋即记起他是方才与王后谈话的人，这才双手撩起裙摆，双膝微屈的行礼致意。
　　「维蒙宋提查。」他不以为意的收回自己的手，满脸笑意的向卡哈娜自我介绍。
　　「卡哈娜，你叫我卡哈娜就可以了…」卡哈娜面带微笑的打量着眼前年约卅来岁，虽然满脸笑意，目光却桀骜不驯的男子。
　　「方才和王后殿下聊天谈起妳，还没来得及恭喜妳订婚了。」
　　卡哈娜悄悄瞄向一旁还在与阿丽沙聊天的帕达汉妮：「是吗？谢谢你了。」
　　「其实我与罗塔那林家算是旧识了，本应该到场祝贺你们才对，只不过这些年来我一直为了工作四处奔波，所以没能赶得及参加妳与巴瑟的订婚典礼。」
　　「旧识？」卡哈娜不觉有些发愣的笑看着维蒙：
　　「可是我怎麽没听巴瑟或是洛丝珍夫人提及过你的名讳。」
　　「可能是因为我在卡隆伯爵去世前就离开罗塔那林家，所以夫人这才没跟妳提及。」维蒙意有所指的讪笑道。
　　卡哈娜闻言，只能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我刚才见妳和巴瑟聊的很开心，据我瞭解！他并不是那麽善言的人。」维蒙稍稍撇过头去，依旧不改笑脸的打量着正和帕洛站在一起的他。
　　「是啊。」卡哈娜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美丽的微笑：
　　「巴瑟他除了木讷一些，相貌以及身份地位都是无可挑剔的，我每个朋友都很羡慕我呢。」
　　「那麽…如果有一天他没有了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呢？妳会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维蒙煞有其事，目光狡黠的眨了眨双眼。
　　「怎麽会呢？巴瑟他怎麽可能会像你所的那样，更何况…我这一生就只会爱他一个人。」卡哈娜闻言不觉为之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的微笑道。
　　「妳对巴瑟那麽的爱护与痴心，真是让我妒嫉。」维蒙故作惋惜的笑看着卡哈娜。
　　「维蒙先生，你太谦虚了。」除了方才初见时的第一眼感觉有些奇怪之外，接着下来的谈话，可以发现他其实是满健谈的一个人，误会他与阿丽沙之间关係的卡哈娜，话中有话的瞄往还在与帕达娜妮谈天的她：「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身边的女人自然也不差。」
　　「那就承妳贵言了。」维蒙毫不谦虚的坦率接受卡哈娜对自己的讚赏：
　　「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妹妹还在那等我。」
　　「妹妹…」卡哈娜有些尴尬的脱口而出：「抱歉！我还以为…」
　　「妳不用介意！常常有人误会我跟阿丽沙的。」维蒙也只是因为好奇的想知道让巴瑟心动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模样，现在亲眼一见卡哈娜，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美丽与可爱兼具、虽有些心机但却城府不深：「那麽我就先告辞了，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
　　「再见，维蒙先生。」卡哈娜行礼如仪的点头致意，疏不知自己辛苦编织好的未来，即将因为眼前的男子而有所改变…

　　「对不起！卡哈娜，让妳久等了。」就在维蒙离开后没多久，巴瑟好不容易应酬完帕洛朋友重新回到她身旁。
　　「…」卡哈娜依旧一脸呆愣的望着维蒙离开的方向。
　　「卡哈娜，妳怎麽了？妳在生我的气吗？卡哈娜。」巴瑟一脸担忧的看着背对着自己，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她。
　　「…维蒙宋提查。」卡哈娜下意识不由自主的小声喃喃自语道。
　　「妳在说什麽？」巴瑟听不清楚的将耳朵凑近她唇边。
　　卡哈娜查觉巴瑟亲暱的紧挨自己身后，这才有如大梦初醒的手指着维蒙方才离去的方向：
　　「没什麽？刚刚有位自称是你旧识的朋友，他跟我致歉没能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
　　「旧识…」巴瑟好奇的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可是举目所以今晚到场的宾客裡，没有一个是自己的旧识。
　　「就是刚才跟王后聊天的那一对兄妹，他们应该是有事先离开了。」卡哈娜见巴瑟一脸困惑的微微皱眉，微笑的出言提醒。
　　「兄妹？」巴瑟脑海裡清晰的浮现方才吸引住自己目光的那张灿烂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