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碧》潇潇湘水

28、相约一见

　　“是这样么？”萃芳何尝不希望三皇子记挂着自己，不过由于事关自己，她一时判断不真切。

　　“是的，千真万确，三皇子心中的确有你，不然闲得没事干么？”也许这么说，萃芳心里会好受一点吧。不过这个是三皇子简直太差劲了，今天圣旨才赐了婚，新妇还没娶进门就对萃芳暗示心意，此举既对二姐不公，也徒添萃芳的烦忧。

　　萃芳举起果盘高过头顶，一下摔到地上，果干顿时散落了一地，“我要这样的关心有何用？堂堂侯府嫡女，给你做妾不成？不，你恐怕连让我做妾的心思都没有，只是见我美貌，想跟我保持这种暗通眉眼的不齿之情，好满足他征服美人的成就感！我呸，偏不让他如意！我陈萃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陈萃芳如是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般夺眶而出！

　　朱碧玉从小就没怎么安慰过人，此时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陪她静静地坐着。待得朱府的仆妇寻来时，她才起身离去。

　　圣旨下来时，一家人围在一起欢天喜地，唯独不见了朱碧玉。朱碧辰趁机揶揄道：“平日二姐姐最疼三姐姐，如今二姐姐得皇家垂青，这么天大的喜事，三姐姐竟然出府玩去了，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众人虽然都觉得奇怪，可三姑娘一向极其懂事，从不做出让人头疼之事，是以朱碧辰说了这话后，根本没人接话。沈氏只是提议让人去襄国侯府找找。

　　朱碧玉满怀心事地回到朱府，虽勉强装出了几分笑容，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硬。旁人也看出今日三姑娘有些不同寻常，不过想来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是以也没人多问。倒是朱碧华心中有些不快，自己待这个三妹这么好，从小以来有求必应，虽然她也没求过自己什么，朱碧辰屡屡欺负她，自己总是挺身而出。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是头一个想到她，虽然她性子木讷不善言辞，不过就算是个冰块也应该被自己融化了，何以这个三妹如此不知感恩，自己被圣旨指婚，她竟然板着个脸，这叫自己如何下得了台。

　　朱碧玉回到千漪阁，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三皇子为何要求娶自家二姐呢？都怪自己之前并未曾留心此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亲了，眼下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再说，又能说些什么呢？如果告诉二姐，三皇子心中属意她人，二姐一定会追问，这样就背叛了萃芳的信任。再说，历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能见过面的就已属难得，那么多人掀开盖头的一瞬才知道自己嫁的是什么人，不都活得好好的，自己倘若拆穿这事，岂不平白添了二姐的堵。

　　这时，描红递进来一张纸条，“冒昧相邀三姑娘隐仙岩一叙。”

　　京城终河流湖泊纵横，山峦无数，有很多溶洞，隐仙岩说的是一处小山上的溶洞，此处倒也并不偏僻，只是山势陡峭了些，又有茂林丛生，一般人不会去到那里。说来，陡峭也只是相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们而言，于她这种将门女子，着实算不了什么险恶的去处。看纸条上苍劲有力又不拘俗套的字迹，估摸着是个年轻男子，自己长这么大，又能认识几个年轻男子，莫非这是三皇子的信笺？他找自己作甚？

　　朱碧玉换了身利落的装束，毅然前去赴约。不过是个溶洞而已，绝不可能有歹人设计要将自己拖入溶洞中，除非那人功力在自己父亲之上。自己一不貌美，二没有陷入权利漩涡，岂会有人行如此之举？

　　“朱三姑娘，有礼了。”李锦站在十步开外拱手抱拳道。

　　朱碧玉亦屈身回了个礼，“三皇子唤我出来，所为何事？”

　　“我本觉得此事不妥，心中却终是放心不下，敢问陈六姑娘现在可好？”

　　朱碧玉冷哼道：“你不会自己去问她么？”

　　李锦似有愁容，脸上涌起一阵无奈。

　　朱碧玉心中很是不满，这个人，既对不起萃芳，又对不起自家二姐，如何能给他好脸色看，当下暗讽道：“三皇子真是耳聪目明，知道我与陈六姑娘交好，说来，我与她认识不过数月，来往也并不十分频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以我平常多留意了几眼陈六姑娘，让三姑娘见笑了。”

　　“你可知，我虽与萃芳交好，但我更是殿下未来的妻妹，殿下在我面前如此关心旁人，当真不怕我拆穿你吗？”

　　不怕，如果我怕，就不会约你出来了。我看得出来，你对陈六姑娘很关心，从安平侯府的伴乐、到除夕夜宴以德报怨，再到春日踏雪寻芳的关心话语，都是发自肺腑的。不知怎地，我明明是个极有原则极有分寸的明白人，但我眼下真的很担心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也是人，人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三姑娘说笑了，谁人不知朱府三姑娘是个重信守诺之人。”

　　“别这么说，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我在京城很有名似的，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京城里没几个人认识我，你这句‘重信守诺’，分明是胡说。”

　　“三姑娘对我很不友好，是我意料之事。”

　　“殿下见谅，我这个人装不出来对你友好的样子。你既以虚情待我至亲，又以假意待我至友，教我如何能对你友好？”

　　“三姑娘待人至真至诚，李锦钦佩不已！”

　　“可别以为对我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站在你这边。萃芳是何等出淤泥而不染之人，你看看你，心思龌龊，既想娶个低门媳妇显得你谦卑与世无争，又想俘获高门美人芳心，吃着碗里看锅里，美死你！”

　　李锦很是郁闷，他不过是想套出陈萃芳的近况，却被人这么冷嘲热讽。也许因为她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所以才会这般抑塞吧。这个朱碧玉言语之间似在说自己有负于萃芳，天地良心，自己常常为她考虑良多。眼下。侯府之颓势再难挽回，如果为了娶萃芳，就放弃他的所有，他自问做不来。

　　“三姑娘所言极是，需知世间没有两全之事，凡是人，有得就必有舍，我不会伤害她就是了，希望你能多陪陪她。”

　　朱碧玉冷笑道：“守护萃芳，是我的份内之事，无需殿下费心，殿下有这功夫，不如寻思着怎么讨圣上欢心，遂了你的一腔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