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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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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行今天开的是辆中规中矩的保时捷,姜思悦等他倒车的时候还有点懵,直到盛景行给他开了车门。
跟他的热情张扬不同,盛景行的车厢里是薄荷的熏香,冷冷淡淡的,车里的装饰也是平淡无奇,座套是米色的,车里放了几本财经杂志,除此就没有其他什么的了。
姜思悦还是第一次跟盛景行独处一个车厢,拘束得不行,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就搭在自己膝盖上,无意识地扣着牛仔裤的破洞。
盛景行一改在姜家的平易温和态度,开车的时候面无表情,专心地看着路,车里很安静。
姜思悦是静不下来的人,无聊的时候就容易犯困,他看着车窗外划过的熟悉景色,车子在开出姜公馆。
上公路的时候等了个红绿灯,盛景行瞥见姜思悦没有系安全带,而人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大概是在家里应付那么多人精神一直紧绷导致犯困,盛景行没有叫醒他,而是侧身给他系好安全带。
姜思悦其实也没睡死过去,他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面前很少能安心,只是想避免这寂静的尴尬所以假寐,盛景行刚靠过去他就醒了,双手反射性就要推开,结果摸到一片温热结实的肌肉。
他猛地把手缩回去,脸皮控制不住地发热,好在车里够暗,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盛景行问他:“吵醒你了?”
说话间的气息喷在姜思悦的脸上,应该是比脸上温度还要低的气流,却让姜思悦觉得越来越热。
但还是被盛景行感觉到了,他问:“很热?开窗还是开空调?”
姜思悦偏了偏头,低声说:“开窗吧。”
于是盛景行把车窗开大了些,日落后淋过水的花草树木散发着一种大自然的气息,才让姜思悦好受一些。
盛景行开车的时候时不时看到副驾驶座上抱臂窝着的单薄身体,想起今天在姜家的种种,不免生出些恻隐,开口说道:“如果以后在家里待得不舒服,可以去外公家那边,他们那边没有小孩,外公会欢迎你的。”
姜思悦紧张地拉着安全带,小小地嗯了一声。
回到姜思悦的小别墅已经有点晚了,阿姨见车开进来,连忙去开门,对进来的姜思悦说:“少爷啊,衣服什么的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只是天色这么晚了,明天再去行不行。”
姜思悦换了鞋,让了个位置给身后的盛景行,跟阿姨说道:“你给……”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称呼盛景行,挠了挠原本就乱着的头发,“你给盛先生倒杯茶,我上楼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
阿姨是知道盛景行跟姜小少爷的关系的,当初姜老爷子买这栋别墅时就跟她吩咐了,这边是小少爷和他未婚夫的婚房,在这里工作不单只要听小少爷的,还要听盛景行的。
于是她去厨房倒了茶,见姜思悦已经上楼了,又劝盛景行:“盛先生啊,今晚都这么晚了,开车回去还要很久吧?不如今晚先住这里,明天再回去?二楼有卧室有书房,您就当是自己家。”
她话音刚落,就听楼上小少爷喊她:“阿姨我的作业本你收到哪里去了?”
阿姨哎呀一声,将茶放到盛景行面前,说道:“盛先生您随便坐,无聊的话到处看看也行,我上去给小少爷找东西。”
盛景行点头,抿了两口茶,又环顾了室内一圈。这栋别墅到处都张扬着奢华,欧式浮雕,水晶吊灯,复古壁灯,油画,还有一个壁炉,家具更是豪华大方。
听说这是姜老爷子买给他们俩的婚房,也是姜思悦的婚后财产,看样子姜老爷子是真的疼这个小儿子,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急着要把儿子往火坑里推。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自己比喻成火坑,他的婚姻生活注定不会幸福,他是个爱情和家庭观念很淡薄的人,更不喜欢负责任,姜思悦和他结婚,只会让两人都不自在,这桩貌合神离的婚姻不知道为何双方父母都如此支持,其中大概另有隐情。
他想过悔婚,姜思悦还这么小,虽然平日里闹天闹地,也只是生活在家族羽翼下,跟象牙塔里的小孩子一般,或许等他长大一点,世面见多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估计也会反对这门婚事的。
盛景行等姜思悦的时间里,也只是在一楼客厅里转转,于是发现不少小细节,在豪华的摆设里,藏了不少具有可爱童心的事物。
比如花盆里放着的玩具小甲虫,壁灯上吊着的小铃铛,柜子上的Q版迪士尼角色,甚至茶几下还趴了一只毛绒玩具,甚至还有去油炸快餐厅里赠送的儿童玩具,液晶屏的矮桌上摆着的相框,里面居然是红了两个时代某个女星。
盛景行简直叹为观止,看来这小孩的爱好还挺多,不得不再正视一番自己跟他的代沟。
至于二楼,盛景行觉得并没有去看的必要,那间婚房或许以后姜思悦会用到,但绝对不是跟他。
姜思悦要带的东西有点多,他背着书包,手里提了个包,阿姨给他拿着一个小包,跟在后面唠叨道:“小少爷啊,你拿得了这么多吗,把你手里那袋子给我,我帮你提着啊。”
姜思悦不让她帮忙,三两步跑到下一截楼梯,囔囔道:“我可以自己拿,阿姨你小心点走。”
盛景行在心里又给姜思悦加了个优点。
姜思悦提了那么多东西下来,口干舌燥的,见茶几上有茶,也没想起屋里多了个客人,端起来就大口大口地喝了,完了跟阿姨说道:“您就早点睡,我这边自己可以的。”
阿姨跟着他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真的不住一晚?开车还要好久吧?”
姜思悦头也不回地说:“不住了,盛先生的妈妈做了好吃的等我过去呢!”
盛景行帮他拿了些东西,跟阿姨说道:“您先回房吧,悦悦这边我来就好。”
阿姨看着他们俩出门,这才放下心来。
盛景行的外公家又在半岛另一边靠山的地方,从姜思悦的小别墅出发要开一个小时的车,姜思悦也是困了,上车没多久就睡着。
到半路的时候盛母不放心,又打了个电话来问,盛景行用蓝牙耳机跟母亲说话,把姜思悦吵醒了。
盛景行对盛母说:“就这样吧,我们估计半个小时就能到了,悦悦还在睡,一会醒了估计要吃东西,您看看家里能做点什么给他。”
盛母愉悦地应下了,电话就没挂就吩咐家里佣人去厨房热东西。
姜思悦听到有吃的,也不想睡了。盛母没出嫁前是半岛有名的大家闺秀,后来嫁给在这边进修的盛父,去了内地,生活了几十年,学得一手好厨艺,姜思悦第一次去盛家,吃了盛母做的饭菜后,彻底巴结上了盛母。
比起姜家各菜系的大厨来说,盛母还是差了一些,可姜思悦十分捧场,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菜,把盛母哄得眉开眼笑的。
在脑补小糕点小团子的过程里,盛景行将车开到了外公家。
不同姜公馆的财大气粗,盛景行外公家是个独门小院,里面种了不少果树,还有葡萄架和菜地,里面的洋楼占地也不大,空间刚刚够用。装修都有些年代了,褐红色的砖瓦特别有韵味,环境也幽静,还没进去都能感受到一股子文人书香气氛,比起姜家的暴发户格局更让姜思悦喜欢。
姜思悦刚下车就直奔屋里,从外公外婆到盛母再到帮佣保姆都喊了一次,不一会儿屋里就热闹起来。
盛母陪着外婆看家庭剧,外公在书柜隔开的空间里钻研他的学术,看到脱了鞋还没换上便鞋的姜思悦扑进来,欢喜地应了一声。
盛景行走在后面,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姜思悦的东西,盛母见了乐得合不拢嘴,让帮佣把姜思悦的行李拿回盛景行的房间。
外公听到姜思悦活泼的声音,也不研究他的东西了,走出来放下老花镜,招呼姜思悦去看他新养的乌龟。
盛景行的外公还很健康,今年也才八十出头,跟姜老爷子一般大,不过他比姜老爷子要活跃,每天侍弄他种的花草果菜,还养了不少水产。
姜思悦家里不兴养乌龟,他只在餐桌上见过,闻言跟着外公去了阳台,在小型的假山盆景里看到了那两只懒洋洋的金钱龟。
那两只龟似乎不怕人,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姜思悦忍不住用手去按它们的龟壳,它们才猛地将头和四肢缩进去。
外公心疼这两只龟,让姜思悦不要这样玩,姜思悦乖乖听话,蹲在一边一动不动地观察。
外婆在里面接了电话,是外公以前任教的学校的学生打来的,关于学术问题的探讨,于是在屋里喊了他一声。
外公进去之前再三嘱咐姜思悦不要欺负小乌龟,姜思悦很乖巧地答应了。
盛景行对帮佣说:“把悦悦的东西放他那间房。”
盛母说:“今天时间来不及了,都没收拾呢,被子也没晾过,一股子味,你就跟悦悦先睡一屋,有什么要紧。”
盛景行皱着眉头,说道:“妈,悦悦还小,何况我们八字还没一撇,这样不好。”
盛母嗔道:“睡一屋又不是让你做那档子事,你好不容易见一次悦悦,培养一下感情怎么了?”
盛景行很无奈:“不是这个问题,悦悦他怕我,跟我在一起他反而不自在。”
盛母怒了:“你是不是欺负悦悦了!”
盛景行:“我没有,我连见他的次数都不多,又怎么欺负他?”
盛母:“那他怎么怕你?”
盛景行见外公外婆没注意这边,而姜思悦还在阳台外面玩乌龟,将母亲拉到角落里说道:“我没有和他结婚的意愿,他还太小了。”
盛母捏一把他的胳膊,怒道:“这个借口行不通我告诉你,你在外面养的那些男孩子就不小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专挑嫩的玩,我告诉你你趁早收心了,悦悦这么好,又漂亮又讨人喜欢,又门当户对清清白白,比你养的那些小玩意好多了!我告诉你你可别欺负悦悦,不然我跟你没完!”
盛景行见说不通母亲,跟着她出去,外边厨姨说肉汤包蒸好了,盛母推一把自己儿子,冲阳台外的姜思悦努努下巴,吩咐道:“去,叫悦悦进来吃夜宵,吃完就上去休息,你可别想着半夜溜去哪个小情人那里。”
盛景行无奈,走过去对玩得不亦乐乎的姜思悦说道:“悦悦,进来吃夜宵。”
姜思悦大概是被他吓到了,猛地站起来,乖乖去找洗手间洗手,进到饭厅努力吸着鼻子,高兴地对盛母说:“妈妈你做的包子真好看!”
盛母连声哄他:“好看就多吃点,不够妈妈再给你蒸一笼。”
姜思悦像赚到了一样,笑得眉眼弯弯,两腮被包子撑得鼓起来,一动一动的,看得盛母母爱泛滥,坐在他身边看他吃。姜思悦夹了一个喂到她嘴边,口齿不清地说:“麻麻也次。”
盛母大大地啊了一声,将包子吃了进去,两人欢声笑语着,特别温馨。
盛景行看着屋里的场面,叹了口气,他母亲退休之后闲在家里,大哥二哥早已成家,在外地经营事业,孩子也都上学不需要人带了,盛母就盼着他也早日结婚生子,结果发现他是个弯的。盛母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才接受这件事,又操心起他老了之后的事情,问到他说不要孩子,盛母又急了,怕他老了没有人照顾,便要给他物色小年轻,这一物色,碰上姜老爷子也在给小儿子找托付终身的人,两家生意上有往来,一来二去就谈成了这桩乌龙婚事。
盛景行年长一些,比起不知状态的姜思悦要想得周到,这对姜思悦来说就是很不公平的,暂且不说他是不是弯的,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而且他还那么小,没经历过什么喜欢的人,自己却已经在万花丛中阅尽千帆,原本就不对等。就算母亲再怎么对姜思悦好,再怎么补偿他,也消除不了两人之间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