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白月光》凌洛一

4、第四章

　　隔天一早，陈佳言就起了床。张钗过来帮她换好了药，打好绷带，把裤迷彩服的裤子往外面一套，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连程程这天也起得特别早，收拾完东西就直接出门去吃饭了。平时她很喜欢在寝室里多赖一会儿，涂个防晒霜，吃个零食，就是不想出去晒太阳。

　　陈佳言扶着扶手慢慢下楼，张钗一脸担心：“你这样行不行啊？我就怕你的伤口又破了。”

　　“我会很小心的，放心吧。”

　　陈佳言走到仪仗队旁边，她尽量走得很稳，免得被教官看出来。这会儿人比较多，教官一时之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训练了半个小时之后，教官给他们讲解动作，大家就坐在旁边休息。

　　陈佳言坐在路边，有个男生走了过来，不小心踢到了她的腿，她立刻把脚缩了回去，因为疼，脸色不太好。

　　季翔宇正拿着一瓶水在喝，看见陈佳言这个样子。他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人未免有点太细心了吧，跟小时候一样婆婆妈妈的。陈佳言心里面腹诽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没事。”

　　很快第二轮训练又开始了，陈佳言站了一会儿，踢腿走正步的时候觉得腿上有点发麻，伤口有些疼，她想举手去旁边休息一下，但是又忍住了。

　　再次休息的时候，季翔宇直接走到她身边：“你脸色不太好。”说完就要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陈佳言把脸往旁边侧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小时候两个人经常厮混在一处，现在却有些生分了。

　　季翔宇的手在空气里僵了一下，收了回去。

　　“你哪里不舒服，要直接跟教官说呀，”他看着她，“从刚才起我就觉得你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时，普通队列也在休息，张钗惦记着陈佳言的伤势，她悄悄地跑到仪仗队旁边来。看见陈佳言在地上坐着，就走了过来。

　　“佳言，你没事吧？”

　　“没事儿，挺好的。”陈佳言语气很轻松。

　　季翔宇问张钗：“她怎么了？”

　　张钗撇了撇嘴：“还不是那个连程程干的，她把一瓶热水都泼到佳言的腿上了。”

　　季翔宇立刻蹲下来：“让我看一下。”

　　陈佳言把腿往旁边挪开：“你看一眼就能好了？”

　　“老师说让佳言好好休息，不能再来训练了，结果她还是要来坚持。”张钗趁机告状。

　　“没什么大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的。”陈佳言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吧。”

　　谈天硕站在旁边，攀着季翔宇的肩头：“陈佳言，你还挺倔的。”

　　陈佳言抬头看着他，做了个鬼脸：“有人不想让我参加仪仗队，我就偏偏要参加。”

　　季翔宇抬起头来，往普通队列那边看了一眼。连程程正咬着嘴唇往这边看，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季翔宇，然而男生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

　　连程程低下头，脸胀得通红，眼泪也在眼眶里面开始打转。

　　接下来训练的时候，季翔宇一直都在注意陈佳言这边的情况，还被教官斥责注意力不集中。到了中午休息吃饭的时间，仪仗队的人全都集合在餐厅的一角吃饭。

　　餐厅提供餐具，只需要自己端过来就可以，吃完饭再把餐具送回去。陈佳言正准备去拿饭，季翔宇走在她的旁边。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陈佳言头也不回：“我自己能拿。”

　　季翔宇很坚持：“汤汤水水的，你的腿不方便，万一再洒了怎么办？那边有空位置，你先过去坐下。”

　　最终陈佳言没有争过季翔宇，还是让他帮他把餐具和食物都端过来。

　　张钗正好拿着饭过来找陈佳言，几个人就干脆坐在一起吃起来。

　　仪仗队里也有别的班同学，这几个三班的都坐在一起。谈天硕跟张钗不熟，一时之间没有话说，后来说了一会儿话才发现大家各自都有熟悉的同学，而这些同学之间也互相有联系，说来说去，大家就都熟悉了。

　　张钗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细细描述了一遍。为了避免尴尬，她省略了连程程因为季翔宇而质问陈佳言的事情，只说了因为仪仗队，连程程打破了热水瓶。

　　季翔宇皱起眉头：“程程她比我们小一点，家里面又比较娇惯。平时都把她当小妹妹看待的，没想到这一次这么严重。”

　　陈佳言只慢慢地吃着饭，没有说话。

　　季翔宇向旁边两个人解释：“我们三个人从小都是邻居，一起长大的，小学都在一个学校，初中才分开。我跟佳言住楼上下，程程以前住在我家对面。后来他们家买了新居就搬家了。她初中的时候跟我一个学校，关系还不错。”

　　谈天硕吃了一口饭，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这青梅竹马，还三人行，挺热闹的。”

　　季翔宇正色道：“不要胡说八道，我们都是纯洁的关系好不好？”

　　陈佳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是不是纯洁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连程程对你绝对不纯洁。”

　　谈天硕哈哈大笑：“看来身边的姑娘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应该学学我这样的，离女孩们都远一点。”

　　张钗抬起头看他一眼：“你不怕这样会变成gay吗？”

　　谈天硕脸色一僵，随即说道：“我是直男，你们这群腐女。”

　　高中生基本上大部分都知道什么是腐女和同志，毕竟现在有些初中生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大触，在贴吧和lofter上面写起文章驾轻就熟。

　　张钗被谈天硕戳中，白了他一眼：“腐女怎么啦，腐女吃你们家大米了？”

　　几个人少年心性，斗嘴斗得很开心，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张钗一转头，看见餐厅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再一看，隔了几张桌子，还坐了个女生，一直往这边看。

　　那女生不是别人，正是连程程。

　　张钗哼了一声，对季翔宇说道：“你看她是不是看你呀？”

　　季翔宇这才看见连程程在旁边坐着。他想了想，对陈佳言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找程程说说。”

　　他转身朝着连程程走了过去，连程程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一脸委屈。等季翔宇刚走到她身边，她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伸手拉着他的衣服。

　　陈佳言也不说话，站起来把餐具送回去，也不看他们两个，转身就走。张钗跟在她后面。

　　这边，季翔宇跟连程程说了一会儿话。连程程一直在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季翔宇转过头来，才发现陈佳言已经不见了。旁边等着他的谈天硕挑了挑眉毛，做了一个摊手的姿势。

　　回去的路上，谈天硕对季翔宇说：“兄弟，我觉得你麻烦大了，这两个姑娘都不好伺候啊。”

　　“胡说什么呢？”季翔宇平静地说，“她们两个对于我来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非常亲近的人。我哪有你那么龌龊？”

　　连程程回到寝室还在哭，整个中午大家都没有办法好好休息。下午还要训练，每个人都觉得她的哭声异常刺耳。

　　一个女生气得不行，直接冲着连程程喊：“有没有公德心！你把寝室当你家呢，能不能别在这哭？”

　　还没正式开学，仅仅是在军训这么几天的时间里，大家对连程程的厌恶值已经达到了顶点。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这个女生任性骄傲，自私自利。

　　军训的最后两天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天，所有的家长都被允许进入校园里，观看孩子们的军训汇报。

　　在这两周的时间里，大部分的孩子都晒黑了，瘦了一点，但是身体却变得强健了，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这期间也有中途放弃退出的，有不到一个礼拜就回家的，也有一直抱病呆在寝室里不出操的。

　　这段时间里，分在一个寝室的同学大多数都建立起良好的朋友关系。在未来的几年当中，会成为坚定不移的死党。也有人在这样的集体生活当中。学到了深刻的一课。

　　汇报训练很成功。特别是仪仗队的表现十分出彩。所有家长都不得不承认，这些孩子们已经长大了。

　　这一天汇报结束之后，同学们都可以回家了，明天直接去学校报到进入班级开始学习，高中生涯正式开始。很多家长开着车来接孩子，也有一些是骑着车过来的。

　　在校内看不到的等级差，在校外能看清楚。

　　连程程在父母的簇拥下，坐进了自家的小汽车里。她摇下车窗往外看，季翔宇的爸爸也来接他了。他们正站在到学校门口，旁边站着的是陈佳言。

　　连程程咬了咬嘴唇，连爸爸已经发动了汽车。她最后只看到季翔宇他们的背影，只能气呼呼地转过头去。毕竟他们现在不顺路了。

　　那个满载着她记忆和童年的大院子，她已经回不去了。

　　陈佳言手里提着一个非常大的袋子，里面装着被褥和衣物。这是她来军训的时候带的东西，现在还要不要原封不动地带回家去。

　　季爸爸说：“佳言啊，你爸爸好像还没有来，要不然坐我的车先回去吧。”

　　陈佳言摇了摇头：“我爸爸肯定会来的，叔叔你们先走吧，要不然我爸爸来了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那好吧。”季爸爸打开车门上了车，季翔宇把所有的物品都放在车上，转过头来看了看陈佳言。

　　短发女生只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季爸爸的车也离开了，校园门口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孩子都已经被接回去了。

　　陈佳言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天色不早了，她看了看路对面的公交站牌，开始拎着大袋子往对面走。刚走几步。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喊他。

　　“佳言！”

　　陈佳言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推着单车站在旁边。

　　“爸爸。”她拎着袋子快步走了过去。

　　陈爸爸瘦高的个子，戴了一副眼睛，因为太瘦，衬衣穿在身上显得很宽大。

　　“我今天有点事情来晚了，把袋子给我吧。”他把袋子在单车前面固定好，然后骑了上去，陈佳言坐在他身后的车座上。

　　“明天要去学校报道吗？”

　　“是啊。”

　　“我明天还是很忙，你得自己去报道了。”

　　“好的。”

　　陈爸爸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抱歉军训的时候没去看你。”

　　陈佳言坐在后车座上，神情散漫地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