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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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楚毓忱要送她，而她，坚持拒绝。楚毓忱看着她眼里的那种决然神情，不再言语。她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女子，心里认定的事情，没有谁能改变。无可奈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笑着转身离去。他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她离去，灿烂的阳光下，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让他觉得落寞和忧伤。
一个人走在热闹的大街，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手里还握着他送她的项链，沉甸甸的，钻石吊坠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心传来,提醒着她意识的存在。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脸上的表情纷繁复杂，她木然的看着匆匆而过的那一张张陌生面孔。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脑海里，他握着那个女子的手亲昵的样子，久久挥散不去。痛苦正一点点的吞噬着自己的心，她无法挣扎，也摆脱不了，只能在心里无力的呐喊：子灏，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这样？
一阵酸楚的感觉涌上了喉咙，渐渐蔓延到鼻腔里，眼角一点点的湿润，她拼命的忍住眼泪。轻轻咬了咬嘴唇，将头偏向了旁边。透明的玻璃橱窗里，贴着一副巨大的婚纱照，英俊帅气的男子神情凝视着怀中的女孩，仿佛他抱着的是全世界，女孩娇羞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光彩耀眼。他们的身后是蓝天碧海，海水正拍打着海岸，激起了朵朵浪花。橱窗里的照片是如此的唯美浪漫，她的心中却已经是波涛汹涌，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双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幸福都是别人的，与她无关，她什么也没有。
路过一个音响店时，阿桑那沙哑中带着伤感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这个城市太会伪装 / 爱情就像霓虹灯一样 / 谁离开之后 / 却把灯忘了关 / 让梦做得太辉煌 / 以为能够留你在身旁 /但是谁肯留在谁身旁 / 一首情歌都比一个亲吻更长 / 这就叫做好聚好散……
温热的风吹来，一片绿中泛黄的梧桐叶离开了树梢，在空中孤单的飞旋着，轻轻的落在了她脚边。在她低头的那一刹那，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还来不及擦拭，已经迅速的蒸发在空气里。一瞬间，夏天风却让她感到了一丝秋天的凉意。
仿佛站在一场悲剧结束的边缘，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没有人注意到她眼角的泪。她就像个迷路的孩子，独自站在街角，抬头望着他和她曾经一起走过的那座天桥。几秒钟的时间，数不清的身影从那上面穿过，刚才还是一个几岁的小孩走过的位置，一瞬间已经换成了一对亲密相拥的情侣。原来，不过是瞬间，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你牵着我的手走过那段路的感觉，你温热有力的手掌，我现在还能清楚的感受。过去那些回忆紧紧追着她，像是一条跟在她后面咬的小狗，她不得不收回了视线，快步往前走。
我希望你能幸福，为了你的幸福，我选择了放弃，也包括你。虽然我给了你昨天的祝福，接受了属于我的孤独。可是，为什么现在看到了你的幸福，看到你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我的心里会如此的难过呢？
爱是永世不能忘记的，却是可以放弃的。你的手机号码，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很清楚。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时分。安以柔径直走到了卧室，身体无力的往后一仰，狠狠地倒在了床上，摆出一个大大的‘人’字。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可是，心里那挤得满满的悲伤却仿佛随时都要溢出来。一颗心在沉寂了三年后，直到今天，觉得再也无力承受。她有太多的话，太多的痛，太多的伤心想要找个人倾诉。
她想去找包包中的手机，才发现手里一直握着那条项链，一路上走回来，早已经被汗湿了，那钻石上滚动的晶莹水珠，宛如她的眼泪。凝视了它几秒钟，然后任它从手心滑落，掉在了床上。找到了手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按下了那个号码。
“亲爱的，我刚想和你打电话来着。告诉你哦，今天可累死我了。我们在看家具，逛了几个商城，终于选好了一套，下午还要去挑电器……”叶茵接通电话后，便一直说个没停。
叶茵略带抱怨的语气中，安以柔还是感受到了她掩饰不了的甜蜜和幸福，那是将要成为新娘的喜悦。
刚刚想说的那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忽然没有了说出口的勇气。于是，淡淡的说：“呵，我看你哪是累啊，是乐在其中吧。”
“嘿嘿，等你要结婚了就知道了。吃饭了没？”叶茵在电话那头笑。
“还没呢，我没什么事，你们忙吧，先挂了啊。”叶茵的话，让她觉得胸口好闷，像是被压在墙缝中，不能动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嗯，好，拜！”
“拜。”
挂了电话，索性把手机随手扔在了床上。连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倾听她的心，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什么在耳边唱歌，意识渐渐清醒。安以柔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房间里一片昏暗，原来已经天黑了。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晚上。或许，真的是太累了。手机屏幕蓝色的灯光不断闪烁，铃声《后来》一遍遍重复的唱着。看也没看，直接接通了电话。
“你可终于接了啊。好点了没？”楚毓忱的声音中透着担心。
“呃，谢谢，我没事，睡了一觉好多了。”她伸手拧开了台灯，黑暗的房间一下子亮起来。
“那就好，今天的摄影展办得很成功，晚上几个同事说要去庆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玩？”
“嗯，你同事，那不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安以柔有些没有犹豫和迟疑。
“不认识也没关系啊。你去了，不就都认识了吗？”电话那端楚毓忱笑了。
“那好吧。”她也不知道，向来不太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她，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行，那我就过来接你了。”
车子在一个酒吧门口停下来，大海般深蓝色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里闪烁莹莹的光彩，安以柔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名字，coast to coast ，心里无端的冒出了它的中文——天涯咫尺，依稀记得另一种解释：彼岸。她随着他走进去，酒吧里灯光昏暗，几乎每个角落都坐满了客人，在人群中往来穿梭的服务生，酒杯相碰的声音，开酒瓶‘砰’的声音，猜拳声，说话声，大笑声，和乐队演奏声混杂在一起。吧台边，调酒师们手上的摇杯和酒瓶玩出各种花样，一杯杯颜色各异的鸡尾酒陈列在吧台上。乐队在中心的舞台上演奏，一个长头发的男歌手抱着麦克风疯狂投入地唱着摇滚。安以柔觉得，这里和上次她和出楚毓忱去的那里是两种迥然不同风格的酒吧，一个高雅有情调，一个热闹high到了极点。
他带着她穿过人群，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找到了他影楼的同事们。一群青年男女，共七八个人围在一起，正在喝着酒划拳。刚开的酒瓶里，冒着白色的泡泡。“老大，你怎么才来！”一个瘦瘦的男子看见楚毓忱，端着酒杯开口了。“没看见他去接女朋友了吗？”旁边一个长发女子小声回道。
安以柔看着对着她笑的两人，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他们坐的那桌仅剩一个座位了。这时，楚毓忱却开口了：“这次摄影展，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尽兴玩吧，喝完想去唱K的尽管去，都算我账上。”
一群人听后，爆发出一声‘HO’的起哄声。紧接着，大家都鼓起了掌。
这样热闹的场面，她一眼就看出了楚毓忱和他底下的那些同事们相处的不错。原以为他会摆上司的架子，或者是一副公子哥的姿态，不曾料到，工作中的他还有这样豪爽的一面。投去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好奇，眼前的人，不知还有多少面是她未曾见到的。
“我们找过一个地方坐吧，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人这么多。”她还在想着，忽然，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相对僻静的狭小角落，两盆绿色的盆栽将它和酒吧里其他喧闹的区域巧妙地分开，既保持了的清净，不易被人注视，又不会阻碍视线。安以柔从他温热的手心挣脱出来，楚毓忱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坐进了靠近角落的位置。
服务生随之而来，楚毓忱笑着看着她；“喝点什么？嗯。”
“酒。”安以柔脱口而出的一个字，让楚毓忱一愣，他原先笃定她会和上次一样点杯加糖的柠檬水。
“呵呵，那你想喝什么酒？”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酒吧内一闪一闪的灯光打在这个角落，忽明忽灭，他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安以柔慢慢的答道。
“你确定？”楚毓忱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沙发上，优雅的翘起了二郎腿，狭长的凤目斜眯着看着她，左耳上那颗紫色的耳钻在灯光下闪着奇异的光彩。
见安以柔轻轻点了点头，楚毓忱将头转向了身旁的服务生：“来两瓶威士忌。”
酒吧里疯狂的摇滚乐终于停歇了，渐渐迟缓的音乐，让她的心脏跳动的节拍也放慢了下来。安以柔两只手指拿住杯子的下方杯脚，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晶杯中的液体，透过水晶雕花，折射出优雅的晶莹剔透的金琥珀色，忽然觉得那杯里仿佛盛的是华贵与大气。轻轻的摇晃，杯中的液体流光溢彩，宛如梦幻般的颜色。第一次喝酒，还没入口，她便爱上了这个颜色。
酒杯紧挨着唇边，一股淡淡海风的独特味道扑鼻而至。她轻轻的抿上一小口，酒在口齿和舌尖回荡，一股浓烈、辛辣，又有些香醇的滋味充斥其中，然后缓缓咽下，那纯美的滋味让她久久回味。
楚毓忱一手托着水晶酒杯，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们男人这么钟情于它了。”喝完一口的安以柔微笑着，淡淡的开口了。
“呵呵，看不出，你还会品酒。”楚毓忱笑得更加灿烂。看着她托着细细高高的水晶杯，杯中轻轻摇着浅浅的琥珀色液体，微微点头，轻颦浅笑，举手投足间有着一种天生的温柔安静的气质。几口酒入口，她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在他眼里，那是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赏心悦目的美丽。宛如他杯中的酒，静静散发着芬芳。
“你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介意和我分享吗？”他之前没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的问题让她快到唇边的酒杯尴尬的停在了空中，安以柔看了他一眼，脸上是认真的笑容，忽然有些不真实的感动涌上心口。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轻易的洞悉一切，这样的关心自己，这样的想了解自己。可是，此刻，在他身上，她能找到久违的温暖和感动，仿佛遗失已久。
然而，她还是自嘲和无奈的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
“呵呵，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今天上午在摄影展的时候，你的样子还真的有点让人担心。”
安以柔像是最后确定似的地看了他一眼，楚毓忱的眼神里写满了真诚和关切。她原本极力掩饰的心底的那些悲伤，忽然开始涌上心头，呼之欲出。仿佛那些积蓄已久的悲伤和心情等待在这一刻释放，她突然想对他诉说一切，她现在的心情，她逝去的爱情，她的孤单，她的寂寞，她的彷徨和无助……也许，眼前的人，可以让她得到心灵上的依靠。
“今天我在摄影展上，看到了以前的男朋友……”
从听到她说出的第一个字时，楚毓忱的心就像被什么紧紧的拧住了，手中托着的那只水晶杯停止了摇晃，心情开始波澜起伏。
酒吧里几处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舞池里的灯光也不再频繁的闪动，柔和的淡蓝色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波澜，却如同冬日夜里的寒风，与广袤的苍穹融为一体，带给人冰冷的触感。
安以柔告诉他，她今天看见了昔日的男友，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用她的话形容：一对璧人。
“然后，他们亲密的牵着手离开了……”安以柔说完最后一句话，用力的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猛地被那股浓烈辛辣的味道呛到了。感觉酒精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她似乎想让它的热量慢慢蒸腾出一切疲惫。
楚毓忱关切的看着她，眼底充满一片柔情。顺势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沉默了几秒钟后还是犹豫不久的开口了：“我想问个问题，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安以柔接过纸巾，轻轻擦了擦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心里最大的疑惑。
他的问题像是一道洁白的闪电划过天际，她抬头，看着楚毓忱好奇和急迫的眼神，忽然茫然不知所措。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被问出来了。是的，他和她为什么会分手，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她心底隐藏了三年的秘密，她从来没有对什么任何人说起，哪怕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相依为命的妈妈，哪怕是她相处了7年的好友叶茵，她一字一句都没有向她们透露。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路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