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修真》隔水不知

2、故事一：囚禁（二）

　　真相来得非常快，我甚至都在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恶作剧，或者是一场惩罚。

　　某天早晨，我一如既往地到达尊上的院子。像往常一样欲端灵药进屋，却发现我没有办法靠近。我担心尊上收到了什么伤害，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便着急地去寻找守卫这个院落的能人师兄。然而能人师兄不急不慢地告诉我，师父在里面，准备好再等一个上时辰，去收拾房间。

　　我一个时辰后踏入房间的时候简直要吓坏了。房间内有着没有消散的腥气，里间堆着换下来的床单和衣衫，被揉成一团。尊上的床单被褥已经重新换过，他向里侧躺着，没有声息。师父人亦不见了。隐约猜到的真相已经让我震惊到不敢相信，一阵一阵的恐惧感让我几欲跌倒。竟然是这样的关系！那我撞破了这样关系，或者说是，师父毫不遮掩地让我知道了这样的关系，是否代表着，我可能在之后会被灭口？我如此渺小，刚刚入门筑基，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弟子！即使消失也对宗门没有任何损失！我匆匆抱着换下来的被褥床单，落荒而逃。本以为是一个极好的差事，有独立的房屋，充裕的练习时间，额外的剑诀和接近师父长辈的机会，到现在看来都是一个可怕的误会！

　　我在外间磨蹭着，但例行的工作都拖拉着做完之后，最后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间去。这个疯狂的情况意味着另外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里并不是一个两情相悦的爱居！这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我低着头拿上衣物被褥，不敢再看尊上，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为什么尊上总是如此冷淡，为什么他总是足不出户……这一切都有了理由，但，但，更重要的是，我哪里还有资格去同情嗟叹他人，我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以保住！知道了这件事，就相当于一把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而如果尊上哪一天想要逃脱，那么那就是我的死期。师兄啊，师兄你害惨了我！

　　第二天空闲的时候，我立刻跑去找黄师兄，想要询问上一个负责尊上院落的弟子，现在人在哪里？是否已经……而当我站在黄师兄面前，想要开口的时候，询问的话语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但是开口却发现发不出一个字来。黄师兄盯着我，等了许久，然后一脸好气又好笑的口吻问我：“牧师妹，到底有什么事儿？一会儿还要带着小弟子们去做功课，你这样盯着我不让我走是怎么了？”

　　我脸色惨白，原来师父对我下了禁咒，我没有办法说出关于那个院落的任何消息，那么那个弟子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消失了？我从来没有发现，即使是在宗门内，死亡也离我是如此的近。

　　黄师兄看我面色苍白，嘴唇发青。不由得担心地问道，“小师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摇了摇头，心中低落，换了一个问题问他：“黄师兄，在修真路上生死都是如此的轻易，人命如草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师兄，你会记得我吗？”

　　黄师兄松了口气，说：“嘿，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小小年纪，还没筑基，就想到这事？如果你要听我安慰，我当然就会告诉你说，我会记得你。但是如果要我说实话。修真路上，死亡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不管是寻找机缘，还是倒霉被外物波及，任何一个疏忽无缘大道。如果要记得每一个人可就太累了。小师妹，你性格沉稳，心性坚定，是个好苗子。我自然是欢喜你的。但是我所教导的师弟师妹自然是不少，其中陨落的离开的，十之八九。我只能记得留下来的人。修仙一途，留下来的人都是千里、万里挑一。小师妹，好好修行吧，离悟道生死还早着呢。”

　　师兄真是残忍直白。我道别后离去。百般思索下，只有一个人或许我可以询问，那就是尊上。带着对死亡的焦灼和一股莫名而起的冲动，我在次日跑去问了尊上：“尊上，我会死吗？”

　　他似乎是有些惊讶于我的直接，轻轻地笑着说，你可是找错了人，你命不由我。

　　我只好安慰自己，尊上虽是冷淡，但是性格平和，虽我不知他在此住了多少年岁，但看起来不急不躁已然适应，说不定和师父日久生情，愿意一起长长久久。

　　然而不到半月就传来了噩耗。

　　尊上消失了。我叩门没有回应心里已隐约感到不安，自欺欺人可能是尊上不愿说话便继续在院里洒扫。等得越久越是害怕。我颤颤巍巍伸出手推开房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心里发苦，谁能想到这个结果回来的那么快？我不死心继续去了后院的浴池，池面微微泛着波纹，非常平静。然后又绕回前院，看着空荡荡的院落里柳树的枝条随风微动，石桌石椅也很是平静。不带任何期望地绕了一圈花园，一团团的六倍利颜色正好……这院落可真是宜人美丽，但尊上却毫无留恋。想到真的难以逃避死亡，心中燃起一阵恨意。尊上说我命不由他，但他立马把我往死路上推！我怨师兄把我选来担任这个差事，我也恨师父囚禁他人，设下这个囚笼，我更恨自己渺小无力，无法挣扎，难以保全自己！

　　我木着脸，一步一步走得僵硬。如果师父因为尊上的逃脱而迁怒，如果说师父想保守这个秘密，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的。我只是个如女婢一样的小小弟子，无甚法力，只能做些杂活，更别说守卫院落的能人师兄不是也没发现么？与我何干！或许我该表现得可怜一些，让师父觉得杀掉我并不配减少他的怒火。这下子我便刻意让身体发着抖，嘴唇也打着颤，跌跌撞撞地又走又跑。跑到能人师兄的面前，声音又细又小，像是说不出来话：“师兄，尊上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