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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试艺 ...

  •   二 试艺

      努力忽略八贤王那两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展昭转身走出百步,才在百官怀疑的眼神里停下来。向耀武楼上的赵祯遥遥一礼,又看看旗杆顶端正扑腾着挣扎着乱飞的鸟雀,展昭轻轻吐了口气,手臂一扬,几点乌光直逼群雀而去。只见群雀脚上都是一松,显然是丝线已断,群雀如蒙大赦,纷纷四散飞逃。
      百官见此情形,不由议论纷纷,均觉展昭轻功再好,毕竟难生羽翼,这十只鸟雀,如何能追的回来。
      却见展昭身形微微一拔,已然如生双翼,腾身而起,如疾箭一般向尚未飞散的鸟雀直掠过去。
      赵祯在楼上看着,已然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他已顾不得去看展昭到底有没有真的将鸟雀捉回,在他眼里已经只剩了展昭不断的在旗杆和偏殿顶上借力起落的翩美身姿,那灵活的动作,那轻盈的起落,那随风翻飞不定的湛蓝衣袍,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从容,丝毫没有担心捉不到鸟雀的慌乱和急切,有的只是悠然自得的神韵,像极了他的……
      在赵祯目不转睛的盯着展昭时,十只鸟雀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只还在惊慌失措的飞逃,能够熬到最后,这小小的鸟雀,也着实有些本事。
      展昭跟着它一路在耀武楼偏殿的二层回廊里飞落纵跃,眼看着便到了长廊尽头,那鸟雀竟机灵的一个转折,穿出了长廊,直飞上偏殿的瓦顶。展昭足尖在长廊便的木栏上轻轻一点,身子已跟着穿出,半空中轻巧的一个转身,也飘上了殿顶。
      “好!”赵祯大声喝彩,整个人都已经扒在了耀武楼的栏杆边上,看起来似乎恨不得也跳过去凑凑热闹。
      “皇上,您小心点……”赵祯身边的小太监连忙跟上去,小心的扯着赵祯身后的龙袍,生怕他一个激动真的跳下去。
      “知道了,别说话!”赵祯不耐的打断他,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展昭。
      只见展昭一上殿顶,身子便是一伏,那鸟雀被他追了这半晌,连惊带怕也早已累了,见他伏下身子,只道他要休息,便也扑腾着翅膀想要飞到檐角休息。不想殿檐边上的展昭忽地拔身而起,那鸟雀一见,又拼命的往高飞,然而展昭竟也轻盈的一跃,不见如何用力便直直跃起三丈高,那鸟雀慢得一步已是满盘皆输,被他衣袖一卷,拢进了袖子里。
      “好!”赵祯又是一声高赞,大声道:“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朕的御猫嘛!”
      群臣这时才开始纷纷夸赞,他们刚刚都为展昭这等上乘的轻功所折服,这时才回过神来。
      赵祯目光转向包拯,笑道:“包卿,你当真是有识人之明啊!”
      “皇上过奖,是展少侠武艺确有过人之处,臣只是引荐而已!”包拯躬身而答,有点不太敢看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
      这时展昭已从偏殿上下来,将捉回的鸟雀交给了一旁的内侍,二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心下不解,却不由有点不安。
      “展少侠,皇上金口,已封你‘御猫’之号,快快谢恩吧!”包拯道。
      展昭心头一紧,有些无措的看着包拯,诧异的低问:“包大人,这……”
      “皇上金口即开,不可违抗,快谢恩吧!”包拯有点着急的催促。
      展昭张了张口,又合上,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吧,自己果然是被算计了,可是,就算是算计,如果自己不谢恩的话,包大人还是会被责罚吧,难得一个好官……百姓才刚刚有点盼头,不忍心这样扼杀他们的希望啊……
      “展昭,你年经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是在难得,朕特封你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赐你腰牌,宫内行走。”赵祯并没有注意到展昭的失神,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激动和喜悦当中,眼前这个少年,笑起来温若春风,动起来翩若惊鸿,静下来又清如明月,令人一件忘俗。他自幼生长帝王家,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交心之人,如今忽然出现这样一个人,他不由的便想要与之亲近。
      展昭无声的叹了口气,眼前忽然又闪过那个冷着一双寒冰一样的眼,带着复杂目光看他的人。听说他就要回来了,如果留下做官的话,应该是可以经常见到他吧,能经常看看他也好,毕竟自己从江南跑来京城,不就是为了能离他近一点吗?可是如果要做御前护卫,一定会经常遇到他,不可以,不要让他看到自己吧,毕竟他从来不会喜欢自己……
      “展昭?”赵祯也开始发觉了不对劲。
      “展少侠,快接旨吧!”见展昭没有反应,包拯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他虽是早已暗中和赵祯举荐过展昭,但是并经没有告诉展昭,万一这少年不愿为官,当场拒绝了赵祯,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如果一定要展昭留下来,那展昭希望可以借调开封府!”展昭终于在两个人焦急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放肆!”忽闻一声断喝,百官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低矮老头,指着展昭气呼呼的道:“大胆展昭,皇上金口册封,你还敢讨价还价,你可知‘君要臣死,臣不死即为不忠’?”
      展昭没有想到在赵祯面前还有人敢这样讲话,不禁怔了一下,才看向那老头。
      嗯,一副气使颐指的神色,动不动就是个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的模样,还有那张牙舞爪横行霸道的气势,都很符合爹跟自己形容过的一个人——庞吉庞太师。
      “皇上封你做护卫,那是你天大的荣耀,你还要讨价还价?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谁讲话?你面前的是当今皇上,皇上,知道吗?你竟然……”
      “好了,太师……”坐在赵祯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八贤王适时的打断了庞太师的话,揉了揉被庞太师吵得发疼的头,很直接的道:“吵死了!听皇上怎么说!”
      八贤王是赵祯的皇叔,又有先帝御赐的金锏,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在朝中的地位最是尊贵,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他的话,庞吉还是不敢不听的,虽然他满肚子的愤懑,却只能硬生生的忍着,退了下去。
      赵祯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八贤王一眼,对于庞太师他虽然也很不耐烦,但是却也不好说的太过,毕竟,他的爱妃是人家的女儿,老丈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包卿,展昭,你们两个,上来回话!”未免庞太师再激动起来,赵祯将两人叫上了耀武楼。
      “展昭,你就这么不愿意给朕当护卫?”展昭才在赵祯面前站定,赵祯便劈头就是这么一句,令展昭诧异的瞪圆了一双黑眸。
      “呃……”展昭想了一下,才道:“不是的!”事实上,对于眼前这个少年天子,他心底里还是很有好感的,他感觉得出来,赵祯是真的很希望自己留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贴身保护朕?”赵祯有点气鼓鼓的瞧着他。
      展昭的眉不易察觉的轻拢了一下,怎么他从赵祯的语气里竟听出点赌气和撒娇的意味,他比自己还大着一岁不是吗?而且还是皇上啊!
      “你老实跟朕说!”
      展昭低下了头,别的都好说,偏偏这个还真是不能老实的说,他微微叹了口气,不语。
      包拯在一旁忍不住了,虽然他很希望展昭能留下做官,但不管怎么说,展昭是他带进宫的,他可不愿展昭因为抗旨而被治罪,好歹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展少侠,皇上册封你为御前带刀护卫,乃是对你极为看重,别辜负皇上的器重之心啊!”
      展昭心里暗暗着急,真正的原因是不能说的,可是要他现编别的理由骗赵祯和包拯,他又做不到,撒谎,他从小就学的不好。
      “听说江湖人一般都不怎么愿意做官,展少侠不会也是这么想吧?”八贤王淡淡的开口,一双半眯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瞧着展昭。
      展昭觉得背上的冷汗又在往下滑,轻轻咬了下嘴唇,才道:“江湖人自有傲骨,确实不屑与官府中人打交道,但展昭并无此想法,朝廷若真有需要,刀山火海展昭责无旁贷。但是展昭毕竟出身江湖,自也不愿武林中的朋友说展昭贪图富贵卖身求荣,而包大人为官清廉公正,乃是难得的好官,更是百姓心中的青天,展昭愿替皇上,替百姓,守此青天,请皇上成全!”展昭说完,揽衣下拜,心里却在暗暗感激八贤王方才的解围。
      “是这样?”赵祯闷闷的嘟哝了一声,展昭的话有道理,他不能不讲理的反驳,而且,展昭温润如玉的气质和江湖中人的身份都很吸引他,他也不愿当真用圣旨去压他,想了想,只好道:“你要去开封府也可以,不过每月逢五逢十要进宫保护朕!”他想了想,又急着补充了一句:“朕只能让步这么多了!”
      展昭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来,躬身应道:“展昭遵旨!”这个皇上,还真是有意思。
      “好了!”赵祯见展昭同意,立时眉开眼笑,唤来身边的小太监,道:“小应子,去把展护卫的官服拿来,带展护卫去更衣!”他一时兴奋过头,竟忘了这个时候拿出官服来,无疑是自己承认了和包拯商量好了算计展昭。
      包拯听着不对,脸上不由一热,好在他脸色本黑,也看不出脸红,但却无论如何不敢再看展昭了。
      展昭如何听不出赵祯话里的问题,但他却毕竟看得开,既然自己已经决定留下了,那么,是不是被算计就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了。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包拯一眼,便跟着那个唤作小应子的小太监去了。
      随着小应子进了耀武楼后的一间静室,展昭接过小应子手中的木盘,道:“有劳公公了,更衣一事,展某自己来便好!”
      小应子见他人虽温和,但语气之中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丝坚持,也不勉强,躬身行了个礼,道了句“奴才在外边儿等您”,便退下了。
      展昭将木盘放在一旁圆桌上,揭开上面盖着的明黄布封,不由一怔,这四品带刀护卫的官服,原来竟是大红色,他一贯喜欢清淡颜色,自己的衣服也多是些青蓝黑色,这般大红的衣料却从未上过身。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展昭叹了口气,只能脱下自己的外袍,换上了那件大红的官衣。
      换好衣服,展昭对镜略理了理,便开门往出走,不想门刚一开,便是一阵冷气袭来,竟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这才想起他身上已经不是那件“无缝匹”的蓝袍了,他官衣里面就只有中衣,连衬袍也未着一件,此时刚是初春,一件官衣显然是不够御寒了。
      在门口候着的小应子却没有注意到展昭的畏寒,见他出来,忙笑着迎上去,赞道:“展大人少年英俊,如今再穿上官服,更加威风了!”
      展昭微微一笑,只淡淡的道了句“过奖了”,便再不多话,随着小应子有往耀武楼而去。
      才上了耀武楼,展昭还没有在包拯身边站稳,便听楼下有内侍高声通报:“骋远侯到!少侯爷到!”
      展昭身子微微一震,只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头揪了一下,先是一紧,接着便咚咚咚的飞快跳了起来。
      这么快?不是说这人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吗?他来京城便是为了这人,可是,此番却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包拯察觉了展昭的不对劲,趁着骋远侯百里绝焱还没有上来,低声向展昭问道:“展少侠,怎么了?”
      展昭看了包拯一眼,勉强笑笑,自己却也知道那笑有多不自然:“没什么!”
      展昭站在包拯身边,靠近栏杆,能够很轻松的将楼下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只见两人随着引路的内侍一路走过来,当先一人四旬年纪,紫袍金带,发束金冠,面色冷峻,胸垂美髯,虽已不是意气风发的年龄,身姿却依旧俊拔,龙行虎步。他身后半步处跟着一个年轻男子,凤眼朱唇,容貌甚是清俊,又身着一件淡黄的袍子,外披披风,乍一看,甚是旖旎风流。
      展昭此时心里甚是烦乱,他委实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百里绝焱,对于这个人,他是很想见,却又有点怕见。微微露出一点苦笑,南侠展昭于江湖中自能泰然处之,偏偏对此人却是不行,这也算是关心则乱吧。

      思绪又不由自主的回到了那个在展家的午后,展昭走进展易玄的书房时,展易玄正在和一串红玉的九连环较真,反反复复的就是解不开。
      展昭好笑的上前,唤了声“爹”。
      “哦,昭儿来了!”展易玄像是之前根本没有察觉展昭的进入,闻声才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九连环往桌上一丢,闷声道:“昭儿,这东西怎么就解不开?”
      展昭忍着笑,道:“爹,大哥不是教给您解开的办法了吗?忘了?”
      展易玄哼了一声:“我就不信除了他说的那种方法,就没有别的方法能解!”
      展昭暗笑,乖觉的不再接话。
      展易玄自己懊恼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了正事:“昭儿,我叫你来有事跟你说。”
      展昭点点头:“您说吧,孩儿听着呢!”
      “……嗯,”展昭这么一说,展易玄倒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启齿了,沉吟了半晌,才道:“这件事其实爹早就想跟你说了,又怕你还太小,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拖到了今天。不过,爹想这事你总是要知道了,爹也不能一直瞒着你……”
      “爹,您到底要说什么?”展昭忍不住暗暗摇头。
      展易玄的“挣扎”被展昭打断,只能咬了咬牙,道:“你……其实不是爹亲生的……”
      展昭的眸光先是一闪,随即又淡淡的晕染成一贯的平和:“爹,我知道,小时候的事,我模糊的记得一些片段。我的亲生父亲,应该是骋远侯吧?我母亲,是寒音长公主吧?”
      展易玄皱眉:“你记得?那你怎么从来不问我?”感情自己心里白矛盾半天了,何止半天,这么多年自己都白矛盾了。
      展昭微微一笑:“爹不是最怕别人跟你抢儿子吗?我向爹问我亲生父亲的事,爹你不会生气?”
      “你……”展易玄的差点翘起胡子,这孩子太狡猾,跟谁学的?
      “你那个石头爹就快回京了,我把你藏在展家这么多年,本想着这家伙什么时候自己反省好了来求我,没想到他还真是一块石头,不,根本就是榆木疙瘩,怎么也想不通。你们一家子也不能老这么耗着,指望他自己想明白是不可能了,所以只有靠你去敲醒他了,顺便看看你娘,省得你娘担心!”
      “爹的意思是要我去想办法解开父亲的心结?”展昭的语气回复了一贯的淡然,淡淡问道。
      “怎么?”展易玄挑起了眉毛:“不想要你爹了?”
      展昭抿唇笑了笑,低声道:“爹,好像我才是被丢掉的那个吧?”
      “……”展易玄哑口无言,这个臭小子,一向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气人!
      “行了,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们家的事我解决不了了,现在交给你自己去解决!”
      展昭终于忍不住露出点苦笑:“爹,你明知道父亲一直误会我是母亲的私生子,我这么冒然的跑到京城去,父亲会翻脸的!”
      展易玄笑得很是得意:“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展昭摇了摇头,无奈的叹道:“好,希望孩儿能完整的回来!”
      “好好干,别砸了爹的招牌!”
      展昭并不知道,在他转身出了书房的时候,展易玄的脸上也出现了苦笑的神色,对于这个孩子,展易玄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教育是成功还是失败,不过,这孩子掩饰自己心思的本事,倒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至少他没有教过。

      “臣百里绝焱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百里惊然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展昭思绪翻转,百里绝焱却已经带着义子百里惊然上了耀武楼。
      赵祯见了两人,甚是高兴,亲自下了龙座将两人扶起来,笑道:“半月前才刚收到焱叔你的奏折,本以为你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也不派人通知朕一声,朕让人去接你!”他自幼长在八贤王的南清宫,与百里绝焱经常见面,甚是亲厚,故而当了皇帝,却从未在百里绝焱面前摆出过皇帝架子。
      百里绝焱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又不是不认识路,接什么!”
      赵祯又笑着看向百里惊然:“惊然,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今天舍得出你的‘绣楼’了?”
      百里惊然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道:“我爹受伤了,我不放心他,所以跟出来!”
      展昭一惊,忙抬头向百里绝焱瞧过去,见他面色苍白中带着点淡淡的青,唇色较正常稍重,乃是内伤未愈气血郁积之状,知道于性命无碍,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哦?”赵祯也关切的望向百里绝焱,急切的问道:“怎么受伤的?焱叔这么强的武功,是什么人伤的你?要紧吗?朕这就传御医来……”
      “好了,皇上,”百里绝焱笑着打断赵祯的话,淡淡笑道:“没事,小伤,是然儿太紧张了!”一边说着,一边横了百里惊然一眼,显然是怪他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赵祯。
      百里惊然却将眼光转到一边,将自己脑后青丝拢至身前,一丝丝把玩,故作不见。
      百里绝焱无可奈何,这孩子的性子啊,真是……他暗暗摇了摇头,目光转回赵祯身上,问道:“皇上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把文武百官都召进宫来了?”
      “啊!”赵祯这才想起展昭,看了他一眼,歉意的笑了笑,向百里绝焱道:“焱叔,这是展昭展护卫,几次在包卿遇险之时挺身相救,朕刚才看过他的武艺,真是厉害,所以册封他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了,暂时借调开封府。”他兴奋的向百里绝焱说完,目光又落回展昭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都说‘人靠衣装’,依朕看,这极为普通的护卫官衣若不是展护卫穿上,再没有这般风采,玉树临风说的就该是这样了!朕这‘御猫’,果然是不同凡响!”
      展昭低敛了眉目,走到百里绝焱面前,揽衣下跪,躬身而拜:“展昭见过侯爷!”
      百里绝焱上楼之后本没有注意展昭,此时目光轻飘飘的在展昭脸上扫过,整个人却是一震。
      他是……
      那张脸何其的熟悉,虽然只有淡淡的影子,但是他如何能够认不出来?
      那双眸子,深如古井,广如烟海,和自己心中脑中梦中不断飞转的那一双眸子是一模一样,他怎么能够忘记,那个令他魂萦梦绕悔痛半生的人……
      耳边又响起她那句清冷如冰掷地有声的话:“百里绝焱,你今日不肯信我,来日必然悔不当初!”
      他怎会不愿信她?可那两颗在水底滚来滚去却不肯相溶的血珠,成为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他如何放得开?
      如今,这个让他一想起来就心头沉重的人,就这么没有丝毫预兆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心境从未如今日般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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