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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   “起来干什么?”
      守夜的问,堆积半夜的疲乏转化为火气,虎着脸朝人低吼。
      男孩微微低头显得做小伏低,说:“尿尿。”
      “拉尿还背着这破烂呢?”
      男孩拉了拉肩上鱼枪的背绳,憨笑:“防身嘛。”
      守夜的一挥手,“滚远点尿,别把老子膻晕了。”
      男孩走出几步,守夜的回过神来,叫住他:“哎,你叫什么名字了?”
      男孩下意识挺直脊背,发出两个清晰的音节。
      守夜夸张地大声说:“什么‘皆’?臭小子说人话。”
      “……那不重要。”
      男孩摆了摆手,大步离开破庙的视听范围,拨开茅草寻找隐蔽的地方,留下守夜的那句“快点回来”飘荡在空气中无人应答。

      月之清辉下,男孩在草稍微低矮的小土坡站定,掠过茅草的沙沙足声消失,一声猫头鹰的咕咕把周围空气也叫凉了。男孩边解手边吹口哨壮胆,不时东张西望,茅草幽深处影影重重,总像躲着什么东西。
      最后过电似的身体颤抖,除了生理习惯,男孩觉得可能还有害怕的因素。
      他赶紧拉上拉链,准备小跑回去。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拉链头卡住了,上不去,下不来,尴尬又着急地半路抛锚。

      “卧槽!”男孩后退几步,离开那摊潮湿,低头不停捏着拉链头上下震,但拉链的布仍死死绞在缝隙里,越急越不得章法。

      男孩低头肩膀耸动,两手都收在肚脐以下,从背后看,像极了进行某种隐秘的男性日常。

      他后面不远处藏着的两人——
      甘砂:“……”
      游征:“……”

      按理说,这一路上遇到的尴尬并不少了,尤其白日间误打误撞的旁听,应该见怪不怪才是。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们之间仿佛冻了一堵冰墙。比两人意见相悖时火热的对峙更叫人难以适从。要不是为了锁定目标,他们早就移开视线,各自抬头欣赏月色了。

      那个男孩忽然发出轻快的喟叹,直起腰肢,两手重新垂至身侧。

      “现在!”游征发号施令,特意压低的声音跟蟒蛇吐信一样。
      游征猛然从俯卧位腾跃而起,冲至男孩身后,男孩尚未反应过来,游征左手拍压他后脑,右手横插进他脖颈处猛击喉头。男孩身子一软,顿时昏厥过去,倒进游征怀里。
      以游征的身手,放倒一个小毛孩绰绰有余。他甚至侧头,挑眉朝甘砂邀功。

      甘砂冷笑回他一记眼色,两手执着用旧衣服打结而成的绳索捆男孩的手脚。

      游征挑衅道:“怎么,还不服?”

      甘砂依旧不与他废话,她已经缚紧男孩双脚,游征把人松开扔地上,掀个面让她绑手到背后。

      游征只好没话找话,说:“你这结,打得还挺漂亮的。”
      “嗯——”甘砂给绳子打最后一个结,“你还想我再给你绑一个吗?”
      游征:“……”

      彻底捆结实后,甘砂抬上半身,游征扛脚,两人合力把人搬回溪边的营地。

      *

      火堆已经冷却,天边露出鱼肚白,附着山林的黑影渐渐散去,草木显露出原有的青翠。

      游征灌满一矿泉水瓶的水,冲着男孩的脸哗啦啦地倒下。

      “嗯啊——!”地上的人痛呻=吟,噩梦未散的痛苦在脸上蔓延。
      游征蹲到他身旁,轻轻拍打他的脸,“喂,醒醒!天上掉钱了!”
      男孩倏然睁大眼,挣扎想起身,发现不但手脚被缚,嘴巴也塞了一块破布,一切努力如上岸之鱼化为徒然。他只好冲着游征唔唔啊啊,试图传达比鸟语简单的语言。
      游征警告:“你不许乱叫,否则我再给你塞深点。”
      男孩双眼瞠红,每点一下脑袋都像下锅的虾子垂死挣扎。

      游征和甘砂对视一眼,看到后者蹙眉后,他抽开那块破衣服。

      男孩干咳出来,从地上起来膝盖一软眼看要着地,精神先站起来了。他规规矩矩蹲在地上,仰头打量这对情侣装的男女,又麻溜低下头,哀嚎:“大哥!大嫂!你们可别杀我啊!我、我只是替人办事而已……”

      游征:“……”
      甘砂斥道:“你喊什么呢你?!”

      男孩愣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转,也不知该定义为机灵还是狡猾,立马改口道:“姐!姐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
      游征偷偷斜了甘砂一眼,笑意隐然。

      甘砂踏近一步,威胁道:“你再乱喊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男孩立刻噤声,可怜巴巴交替瞅着甘砂和游征,最后落在后者身上,显然觉得游征更为和悦。

      游征笑着拍拍他的脑袋,不是笑里藏刀,而是觉得他安全无害,才对他流露性格上的友好。
      游征说:“你好好回答,我就不为难你。”
      男孩点头如捣蒜。
      游征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犹豫了下,吐出两个音节。
      “你说什么?”
      男孩赌气道:“算了,反正不重要。”
      游征唬道:“不重要我叫你旺财?”
      男孩慢慢低下头,思索,又倏然抬起,眼神有点不一样了,他tiǎn tiǎn唇,说:“AJ,第一和第十个字母。”
      “AJ——”游征回味片刻,评价道:“还挺洋气的啊。”
      反正只是江湖代号,他没有深究AJ真名。
      AJ难得微微笑了下,湿-漉漉的头发像泡了个澡出来,神色轻松舒畅。

      游征说:“昨天那女的是你们头领?”
      AJ点头,“对。”
      “叫什么?是谁的手下?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游征的问题连珠式的往外蹦,AJ听得频频眨眼,难以消化的样子。
      游征轻叹一声,拍他肩头,抚慰道:“一个一个来。”
      AJ咽了口口水,说:“我们都叫她金姐,具体名字不晓得。她跟的谁也不清楚,我、我入行时间短,也是被临时拉来的。”
      “还‘入行’啊……”游征盯着他稚嫩的脸庞,眼神还没那股贼气,岔开话题问:“你够十八了吗?”
      AJ梗直脖子,忽然高声道:“当然啊!我都快十九了!”
      游征眼皮被他音量吓得跳了跳,按头喝水似的给他压了下脑袋,说:“毛都没长齐呢就出来混。”
      游征力度不大,男人式拳来脚往的交流中透着友好,AJ咧嘴笑起来,“哥,那你多大?”
      “……”游征发现竟然碰到有人比他还自来熟的,没有半点被绑架的觉悟,不由觉得趣味起来。他应道:“既然你叫哥,那肯定比你大就是了。”
      不着痕迹觑了甘砂一眼,她挪开眼神望向山林,看来也想知道答案。
      游征揽着他的肩膀,指指甘砂一语双关地说:“不过现在这里还是她最大。”
      AJ颔首:“我也看出来了。”
      游征:“……”

      AJ忽然倾身凑近游征,有点避开甘砂的样子,小声说:“哥,我想尿尿……”
      游征:“……你刚才不是刚尿过吗?!年纪轻轻就肾虚了?”
      AJ羞赧又着急道:“我一紧张就尿频尿急。”

      游征抬头请示性地望了甘砂一眼,后者一脸厌嫌:“都滚远点。”

      游征抄着AJ咯吱窝把他夹起来,替他松了双脚的绳子,推搡着往溪流下游的灌木丛里去。
      找到隐蔽地方后,他边警告边给AJ的手换到前面,此情此景让他想起自己当人质那两天,心里淌过一阵微妙。
      都是男人,人质AJ可就方便多了,也不管游征是否盯着,往前走了几步,毫不介怀地开始浇水。

      游征留了一个心眼防他逃跑,在他三米后看守,哪知小草的叶子刚刚停摆,AJ就老老实实小跑过来。
      “我好了,哥。”
      这一口一个“哥”的,把游征一个大男人都叫得窝心了。游征揶揄道:“你咋一点逃跑的觉悟也没有?”
      AJ浑不在意嘿了声,说:“我要跑了还不得给你跟姐逮回来胖揍一顿啊,我可不自讨苦吃。”
      他一把揽过AJ的脖子,进行男人间的悄悄话:“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姐什么来头?”

      这话像疑问也像考察,AJ审时度势,把它归于后者,立马说:“当然知道啦,大名鼎鼎的‘甘一刀’有谁不知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嘿嘿,没想到真的挺漂亮的。”
      游征愣了一下,“‘甘一刀’?”
      AJ讶然,说:“不是吧哥,你不会真没听说过吧?”
      游征又按他脑袋,AJ识趣道:“传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游征厉色打断:“正经点。”
      AJ无辜道:“道上就是这么传的啊!”为了保持故事的原汁原味和流畅性,他加快语速,免得再被打断,“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有个男的喝高了想非礼‘刀姐’——”
      游征喃喃自语:“刀姐?”
      “眼看就要得手了,临门一脚,结果刀姐拔出一把弹簧=刀,往他那里一扎——”AJ刚好垂在裤-裆间的两手握成拳,跟秋千一样往中间荡去,他下巴扬起示意游征,“那男的就鬼哭狼嚎起来,一条街的女人都听见了。”
      游征很给面子追问:“……然后呢?”
      “然后幸好那男的是个医生,自己回家用针缝缝补补勉强能用。”
      游征:“……”
      AJ:“我是说真的!人人都这么说!”
      游征诈他:“那你怕不怕她给你来这么一招?”
      AJ肩膀缩了缩,嘀咕:“我又不是色=狼……”
      “你啊,太年轻,别人的话说什么都相信。要有自己的思考懂吗?”游征搭着他的肩膀哥俩好地说,“她要是真把人断子绝孙,这会早吃上牢饭了,还能在这听你扯蛋。”
      AJ想了一圈,动摇了,犹豫道:“其实我看刀姐也不像那么阴毒的人……”
      游征和他一块往回走,边走边说:“不过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哎……”AJ彻底给他弄晕乎了,游征十句话里有七句是废话,剩下的三句中,还有两句是假话。AJ初出茅庐,别说看清他立场,没让他洗脑算万幸的了。
      最后一句真话游征嘱咐:“你回去可千万别叫她’刀姐’,不然她真给你来一刀。——还有刚才咱们间说过的话不能让她知道。”
      AJ不停点头,见游征对他这般友好,趁热打铁把双手晃到他眼皮底下,“哥,要不这玩意帮我解了呗,我一定不跑。”

      转眼两人已经回到生火的地方,甘砂讽刺:“你俩上个厕所还要先建个茅厕么?”
      游征让AJ盾牌似的站他身前,示意甘砂:“喂,他说想松绑。”
      AJ愣了愣,立马躲到游征后面,仿佛对岸是只母老虎,跟游征嗡嗡道:“哥,我跟你说,我没跟她说。”
      游征侧首,压低声:“我不是告诉过你,这里她是老大。”

      两个男人的磨蹭早引起她的怀疑,于是不客气地说:“我都不知道把你留下还有什么用。”
      “我我我……”AJ交替看着两人,一个凶神恶煞,一个隔岸观火,刚才的热情都是烟雾_弹,他紧张得舌头打结,还好人急智生,说:“我、我给你们当卧底,带你们脱困下山。”

      甘砂和游征对视一眼,这人果然有点急智,不至于蠢得无可救药。仍是由甘砂唱白脸,说:“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反水,把我们给卖了?”

      AJ又“我”了一会,慌乱中瞥见一样熟悉的东西。
      “鱼枪——”他指指被扔在火堆边的鱼枪,表情痛苦,像割舍一块心头肉,“这是我自制的鱼枪,我最宝贝的东西,我把它——”他咬着牙说,“押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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