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何故之八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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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叫杞人；他们最爱做的事，就是忧天。”
颜卿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喝尽杯中茶水，起身告辞离去。
“……我怎么就这么想打他呢。”李万机托腮道。
“他还是个孩子。”老头摸了摸胡子。
“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他！”李万机指着门对林易和裴昙道，“师父命令你们，出去把他打一顿。”
林易:……
裴昙:……
“你们两个要是有空的话，就去打点水吧。”姬雯钰差开李万机的话题。
“好。”
林易拉着裴昙，快步出门，充耳不闻身后李万机的抗议声。
裴昙欠着林易的手，跟着他走出很远，才张了张嘴，看似想要说些什么，却吃吃不出声。
林易见他好像有什么要说，就问道:“怎么了？”
“我们还没有问要去那里打水呀。”
无论去哪都有专人“伺候”的林大少爷沉默一秒，莫说是去哪打水，就连水是怎么打上来的，他都不太清楚。
最后两人问了一圈，才在伙房找到两个木桶。修仙之人多辟谷，但在这种每日消耗量极大的情况下，也还是需要吃饭的。
裴昙踮起脚看着案板上隔了夜的凉馒头，顿时觉得肚子有点饿，他吞了吞口水，但却没有上手去拿。
“想吃？”林易虽是对察言观色之法不甚专精，但不知为何，却能轻而易举的看透裴昙的心思。他想了想，估计这是吊坠和裴昙灵气互通的缘故。
“嗯……”裴昙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败在咕咕做响的肚子上，点了点头。
“要不要找人给你做。”没吃过隔夜冷饭肠胃还不太好的林大少爷丝毫没有掩饰对这个馒头的嫌弃。
“不用啦。”裴昙指指馒头，“这个就可以啦。”他前些日子饿急了连吃草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如今有馒头能吃就已经很好了，那还有那么多要求。
林易便把馒头拿下来递给他，看着裴昙开心的样子，问道:“你昨晚没吃饭吗。”仙修们应该给他准备了饭才对。
“没有。”裴昙刚准备咬馒头，就听见林易的问题，于是答道:“我怕有毒。”
“那不怕这个也有毒吗？”林易对着熟人，话总归是会多一点的，但那话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裴昙默默咬了口馒头，用行动告诉他，天大地大吃饱最大，管他有没有毒。
林易的意思是让他吃完两人再出去打水，但裴昙认为姬雯钰给他们的任务，他们不应该拖沓，就要边走边吃。林易没辙，只好顺着他，提着两个空桶走在他前面。
说来也神奇，妖族这边境结界所处的位置既有大漠戈壁，又有山川菏泽，森林也围着一圈将其紧紧包裹，几种原本互不相容的地方连在一起，让人只觉匪夷所思。
营地附近的森林里虽有小溪，但因树林太深，极易迷路，仙修建议他们顺着无常带有，说溪流的拐弯处会经过无常带，这样虽然多走了几步路，但远比从森林中直穿安全的多。
林易在城里都能迷路，更别提这种毫无标记物的旷野，于是听的云里雾里，只知道顺着无常带走就能到达水源处，反正他至今都还没有搞清楚此处的地形。
裴昙抓着半瓣馒头，举到林易嘴边，“林易哥哥吃吗？”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和林易在一起，也没见他进食，就好心问道。
不过他在刚把话问出口时就有点后悔起来，方才林易对那馒头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屑。林家家大业大，想必大少爷也不稀罕这隔了夜的东西，怕也只有他这种人低贱才吃的下，这倒是问了个自讨没趣。
正当裴昙想要收回手时，林易却握住他的手把馒头凑到自己嘴边小小咬了一口，还道了声谢。
裴昙只觉他是在敷衍，闷不做声吃完剩下的馒头，拿过林易手里本属于自己的桶，绕到林易前面，只给他留了一个倔强的背影。
林易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发脾气的裴二爷，他刚才本来是不怎么想吃馒头的，这里的东西都不大合他胃口，他怕吃了又会生病——身体强悍的林大少爷内在出奇娇弱，就连吃个辣椒都能在床上躺三天——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平常饭量就小，跟辟谷差不多，一天两天不吃问题也不大。
至于为什么会吃那口馒头，只是因为他不想再搞僵他和裴二爷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的关系……却不明白又是哪里没有做对，徒劳惹了裴二爷生闷气。
难不成是吃的太少？还是说吃完了以后没夸馒头好吃？又或者是吃东西的时候没有咂嘴？
他记得林简吃饭的时候就爱咂嘴，林夫人还夸他吃得香。
林易看着裴昙一步一踉跄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地势空旷，呼啸而来的风毫无遮挡，凛冽如刀割。裴昙走了几步就被吹的跌跌撞撞，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被吹的打一个滚一样，林易怕他被吹走，提议道:“我背你。”
“不要。”裴昙费劲儿的向前走去，看似很用力，却没走出多远。
“背你比较快。”林易莫准了裴二爷心里想赶快完成别人嘱托的那个点，对症下药道，“我腿长。”
“……”裴昙不情不愿的道:“那你背昙儿吧。”
林易背起他，胳膊夹着裴昙的腿，两手提着两个木桶，活生生像一只人形大骆驼。裴昙搂紧他的脖颈，风被林易的躯体阻挡在前方，他的体温透过衣物传出，竟是异常温暖。
那个时候如果有他在就好了。裴昙迷迷糊糊的想。
“裴昙，到了。”
林易的声音从天际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好像是在他耳边细语一样，温热的气息抚着他耳旁，就像……
裴昙蓦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怎么？”
“没……没事。”裴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草坪上，他没有起身，仰头看着林易。
林易在叫醒他后便站了起来，从这角度只能看见他消瘦的下巴，和从领口袖口中露出的伤痕。
“林易哥哥受伤啦？”裴昙这才坐起身，没等他回答，就拉开他的袖子想要一探究竟，“咦？仙锁？林易哥哥这是去哪了？”
林易轻轻拿开他的手，不自在的拢起袖口道，“不留心伤到的。”
“林易哥哥这几年都在做什么呀。”
“在家……休息。”林易眼神飘向一边，他还是不怎么喜欢说谎。
哪怕是休息也不愿意来找他吗。
裴昙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或是怨恨什么，明明那只是哥哥的随口一句，为难他还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有时他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但还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去想一些“幼稚”的事情。
“嗯……”裴昙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哥哥……真的不能修炼了吗？”
其实林易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但从李万机那些人的话语中也能推出个大概，“似是灵脉受损，可能与修炼无缘。”
“这样啊。”裴昙垂着脑袋轻声道，“哥哥很厉害的。”
“嗯。”他对裴暮的实力一直很信服。
“如果不是保护昙儿……也不会这样。”裴昙突然站起身抬头看着天空，“还是昙儿太弱了。”
“你还小。”林易道。
“昙儿不小了，”裴昙的声音带着哽咽，“昙儿知道自己要坚强不能哭，哭了哥哥会难过，但是……”话还没说完，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他稚嫩的脸庞滑落，他赶忙去擦，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林易回想起来，在他还没有被强制昏迷时，有一次林夫人曾把他扔进幻梦阵中整整三天，幻梦阵会让人回想起内心想要遗忘却始终忘不掉的那些恐惧，从而达到锻炼心灵强度之功效，那可能是他最临近崩溃的一次。事后林鸢珞抱着他，对他说害怕或是难过哭出来可能会好些，但他却不知道什么叫哭，只是站在原地任林鸢珞抱着他，不安的心情却也舒缓了一些。
于是他半跪下身，矮了裴昙一个身位，抱住他，学着林鸢珞的样子道:“哭出来会好受些。”
“昙儿要哥哥。”裴昙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林易脸上，“为什么会这样啊。”
林易轻轻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很咸，带着些许苦涩，是让他难以接受的味道。
“如果那时候林易哥哥在，哥哥还会是这样吗？”裴昙看着他，呜咽道，“哥哥还会废吗？”
“……不会。”如果裴暮一个人虽然毁了一身灵脉，但最终还能活着走出来，那他和裴暮一起去的话，恐怕两人都能全身而退。
这不是自负，而是对裴暮实力的认可。裴暮本就聪明至极，这次拼了个鱼死网破，只怕是计划虽完美无缺，但在力量上仍有不足。裴昙虽然也是极具灵力者，但年龄尚小，对灵气驾驭尚有欠缺，再者裴暮对其极其呵护，不能允许有一点会让他受伤害的因素存在，因此束手束脚，没有将计划发展到完美状态。
“那林易哥哥为什么不来啊！”裴昙咬着嘴唇看着林易，问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句话，他的眼神就像只陷入绝境盲目攻击的小兽。
裴暮对他世上唯一的亲人用情至深，裴昙又何尝不是。
林易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一遍一遍抚拍着他的背脊。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何故之八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