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寒霜之拾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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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燕且歌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
他呆愣在当场，手足无措，一时间搞不清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唤回了他的那被扇飞神志，小少爷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裴羽枢冷着脸站在一旁，心中冷哼一声，只道是什么样的主人自然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再说，就算他是穿了素色衣衫，究竟要眼睛有多瞎，才能把他误看成是女子？
更何况，他这躯壳里装着的还是个年龄不小的魂魄，随便拉着一个大男人叫他“小姑娘”，估计换谁都不会乐呵呵的吧！
殊不知，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只要是长的稍微俊俏清秀点，实在是很难在刚打照面时就分得清性别。若是说燕小少爷有错，那就错在他脑子太快，却没来得及管住嘴。
反正这一巴掌，于情于理，裴羽枢打的一点都不愧疚，但凡是敢对林易不敬的，在他眼里都已是判了死刑，再说自己在打之前已经收了些许力道，那一下于他来说，跟被蚊子叮一下差不了多少。
但显然娇生惯养的燕且歌不能与他苟同，已经抽抽搭搭开始掉起了眼泪，昔日里横行霸道、无人敢管的小少爷第一次受了挫。
“你……你凭什么打我家少爷！来人啊！少爷被打了！”小狗子也被这一下吓得不轻，反应过来后开始四处叫人。
一哭一叫，林易被吵的脑仁生疼，他这人向来直来直去，不喜麻烦，对人情世故更是不予理会。何况以他的身份性情，方才看在师尊的面子上能“客套”两下已是极限，却不曾想对方见好不收。便拔剑抵在小狗子脖颈，好似倘若他再吭一声，顷刻间便会命丧黄泉。
小狗子瞬间噤声，方才嚣张气势四散而飞。他两腿发软，几乎撑不住自己，却又因惧怕脖颈上的剑动也不敢动，哆哆嗦嗦道:“爷……有话好好说……爷……”
“闭嘴。”林易不耐烦道，周身散发着的冰冷气息陡然让炎热空气冷了几分。
小狗子摸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捂住嘴，假装自己是个毫无生机的石像。
这时山庄里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见这一幕惊叫出声，带着哭腔道:“大人，大人放了小儿，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他们长得很像来抢劫的吗。
林易沉默半晌，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在下啸霜宗第二十八代弟子林云破，今日前来接贵公子到宗内修行。”只不过因为有剑的戾气加持，这番话说起来比刚刚气势更盛，森森寒意未散，只叫人心底发颤。
“好好，你是林云破，你是林云破。”中年男人连着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借着小声喃喃道:“这都是这月第几个林云破了。”
这句话没有逃过站在燕且歌身旁的裴羽枢的耳朵，他向燕且歌仰仰下巴，眼神中尽是轻蔑，问:“你说，怎么回事，有人冒充林云破？”
林易闻言看了他们这边一眼，对着裴羽枢不经意间露出的神情若有所思。
“不就是你们吗……诶呦！”狗子嘀咕了一句，接着被裴羽枢一块石子击中膝盖窝，软了下去。
林易收起了剑。
“我在问你话。”裴羽枢面带笑意，看不出一点恼火样子，“还想挨巴掌，是不是。”
燕且歌这次吓得连打了两个哭嗝，抽噎着说道:“这……这几天总是有人冒充啸霜宗的潋尘君过来，说要接我去修行。”
“你就跟着去了？”
“嗯，被拐了几回。”
燕且歌兔子般的乖巧让燕老爷惊疑不已，难不成自家儿子是被谁洗脑了？
裴羽枢听了始末，霎时间心就软了下来，转身拽拽林易袖口:“师兄，怎么办。”
啸霜宗主系的人除了寻游一般都不会入世，使得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更辨不了真假。
“嗯……有信物。”林易顺手揉了一把裴羽枢的脑袋，在口袋里翻找起来，最后在那个丑了吧唧的荷包夹层中取出一块小玉坠，玉坠小巧轻薄，通体流光，若是提前不知有它，恐怕一辈子都没人能找到它，这使得它在那些人贩子的手中幸存了下来。
“这个。”林易终于找到师傅给自己的玉坠，把他递到燕老爷面前，“当年信物，令父与家师约定，待令公子舞象之年，便将他领回啸霜宗。”
燕老爷仔细的看了看玉牌，接过来又在手里仔细摩挲片刻，惊喜道:“你！你真的是那个潋尘君！”
要知道无论是修仙界还是他们普通人之间，潋尘君的名声都是响当当的，但他们只听过他的名字却没有见过这个人，自然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冒充的。
林易“嗯”了一声。
裴羽枢打量了一下玉坠，发现它和哥舒瑜额饰的材质大体相同，心下诧异。此种材质的玉石中能够蕴含巨大灵力，万里难求却又人人图之，想当年以他的人脉声望，得到那一小块石头都难于登天，更是在取得它的过程中欠下了无数门派世家人情。而燕家只是一户商家人家，这就让他更加好奇，燕且歌的爷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快请进快请进，刚才多有得罪，真的是抱歉。”燕老爷立刻点头哈腰起来，迎着林易往山庄里走。
“无碍。”林易牵起裴羽枢，跟在他身后，裴羽枢的脸被晒得发红。林易见状，错开一个身位，借着身高优势帮他挡住阳光，裴羽枢感觉阴影笼罩住自己，凉快了不少，抬头冲林易笑了笑。
燕且歌小心翼翼跟在这个夺走他“第一次”的男……孩身边，他对这个敢打他的人，产生了崇高的敬佩之情！
毕竟，连他爸爸都没打过他！
多年后，燕且歌回想起自己被带回啸霜宗的经历，那一刻，所有修仙之人在他心中都被盖上了如土匪般痞里痞气、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印章，以至于在他见到哥舒瑜后，一度觉得他那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
对此，裴羽枢表示，这个不能怪他和林易。如果非要怪罪，只能怪燕且歌自己眼瞎，激发了他的攻击本能。
燕老爷把林易带到厅堂之中，叫人摆上了刚做好的茶点。裴羽枢肉体凡胎经过一路奔波，闻见点心香气几乎把持不住自己，林易把他抱在自己腿上，方便他去够那些点心。
裴羽枢先拿起一块桃酥放在林易手里，然后才开始顾自己。
“两位师兄弟情谊真是深厚，想必在一起很久了吧。”燕老爷拘束的找话题道。
“不足两周。”话题终结者林易道。
“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当真是年少有为，想必修为不低吧。”燕老爷讨了个无趣，把话题转向裴羽枢，继续道。
“还没开始修。”继承师兄优良传统的裴羽枢咽下嘴中的桂花糕回道。
“那个……”燕且歌看见裴羽枢要拿一块酥皮点心，连忙道:“那个是咸的！”他见裴羽枢先前吃的都是甜点，想必是不爱吃咸味点心。
“唔，谢谢。”小少爷的话晚了几秒，裴羽枢已经动了口，发现自己真的是吃不下，就顺手把咬了一口的咸味点心放到燕且歌手里，“那你吃。”他在宗里，因为物资紧张，所以从来都不和师弟分你我。
小少爷石化在原地，他从小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还从没有人敢把剩下的东西给他吃！
裴羽枢在无意间，又夺走了小少爷的第一次。
“歌歌，你带这位小兄弟站出去走走吧，我和林先生有话说。”燕老爷连着被堵了两回，愁眉苦脸的对燕且歌道。
燕且歌看着裴羽枢，也不知道这个比自己小的男孩为什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自己害怕的“威压”，他抖一抖，小声对裴羽枢道:“我们……出去吧？”
哥哥？真是个占人便宜的好名字。裴羽枢心想。
他看向林易，无声的询问对方自己要不要出去。
林易思索了一下，料这山庄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点点头，然后把竹居取出来，交给了裴羽枢。
裴羽枢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观察着林易的面容，见他没有任何异色，便接过来那根箫剑，装作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防身。”林易言简意赅，却在状若不经意的观察着他。
“好，谢谢师兄。”裴羽枢谨慎的控制着自己情绪，收好竹居，跳下林易的腿，对燕且歌招呼:“走吧，你要带我去哪？”
“外面有荷花，你想看吗？”
“好啊。”裴羽枢和善道。
燕且歌觉得面前这个小孩，真的是好多变，看他此刻心情不错，心下的委屈就有些憋不住，道:“我爹都没打过我。”
裴羽枢和颜悦色道:“那我替你爹打打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寒霜之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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