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软不行》长骨朵

29、第 29 章

　　昨晚上，展旋回到家里琢磨了一夜，终于琢磨出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好法子。清早天没亮，展旋翻箱倒柜把所有能翻到的毛毛票全找了出来，凑了一两百块，去了零食批发市场，然后就有了陆深铭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陆深铭人高马大，非常好意思看比他矮了近一个头的展旋大包小包地抗东西，他非但不搭把手帮忙，还时不时到他袋子里掏东西，边掏边嫌弃。

　　“你这买的都啥玩意？能挣多少？”

　　展旋拿的全是进价一元三包的小零食，售价一包五毛，卖三包能挣五毛钱。他这一堆零食顶天了能挣个百来块钱。

　　“你干嘛不拿点利润高的东西来卖？”

　　展旋斜了他一眼，他有点想踹陆深铭，这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利润高相应的成本和风险都会更高，“你说得简单，脱不出手咋整？”

　　“那你这便宜货脱不了手咋整？你想啊，你挣个五块十块的同样是卖一样东西，你挣五毛也是一笔生意。你要做三四百单生意才能挣一百块。利润高点的你可以省不少力气。”

　　“你牛。”展旋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不和他辩了，省得大早上的晦气，好不容易积起来的信心别被他戳爆炸了。

　　离上课还差几分钟，只有少数同学还在教室外嬉闹，见展旋扛着那一摞摞的东西，纷纷忍不住侧目。

　　走到教室门口，展旋顿了一下，悄悄地深吸了口气。陆深铭忽的从他手里提走了一个小袋子，大步走进教室开始叫卖，“辣条五角一包，走过路过别错过，来来来，辣条话梅杨梅糖……统统只要五毛五毛……”

　　“你要巨无霸辣条吗？有有有，来来来，拿十包吗？三包？太少了吧，拿四包凑个整的，五毛我懒得找你。你要两包话梅是吧，等着等着我给你们翻，慢慢来一个个来哈！”

　　陆深铭半诱导半强迫式的销售方式，以极快的速度卖掉了展旋一小袋零食，展旋叹为观止。他把手里的袋子塞在桌子下，做不到陆深铭那么厚脸皮高调叫卖，只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找钱、收钱，在陆深铭的吆喝声中，他从清早一睁开眼就惶恐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了来。

　　有人问了句，是他两谁在卖东西。两人同时回道：“是我。”

　　陆深铭和展旋对视了一眼，展旋朝他努了努嘴，说：“他是帮我跑腿的。”

　　陆深铭笑了：“对，我是他的店小二。”

　　展旋摸着后脑勺，跟着他傻笑。

　　课间休息时间，陆深铭又从展旋那里提走了一大袋子东西走。展旋要跟上去帮忙，陆深铭拦住了：“不用跟来了，分分钟帮你搞定，你在还占地方。”说完也不等展旋回答，三两步就跑远了。

　　陆深铭拧着一袋子零食找白羽去了，给他个表现的机会，让他请班里女生吃辣条。他们班的女生非常高兴，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袋子零食分得干干净净。

　　“陆爷，您老这是明抢啊。”白羽掏出钱包数票子，他是很乐意没事装装大款请请客的，不过他老妈来陪读后，零花钱越来越少了。陆深铭手快，伸出两个指头一夹就是两张一百的，想了想怕展旋会想太多，退了一张回去，把白羽的零钱搜刮干净了。

　　展旋原本还担心这些零食会卖很久或者根本卖不出去，托陆深铭的福，剩下的那点东西，他下了晚自习只走了一栋宿舍就搞定了。

　　上宿舍楼挨间挨间叫卖时，陆深铭没有跟过来，展旋下到宿舍楼二层看到了他在操场上打篮球，高高的个头即使是在夜晚灯光下远远地看着依然气场十足。

　　对于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展旋很感谢陆深铭没有多言的帮助，这无疑是给了他一剂渡过这次难关的强心剂。他家里的顶梁柱忽然倒下，一面是瘫痪在家的爸爸，一面是从没当过家的妈妈和幼小的妹妹，他的家脆弱的好像随时都可能破碎，这些日子，他每天无论是睡觉醒来都会觉得恐惧。

　　陆深铭仿佛是感应到了展旋的视线，将手中的球投篮，转脸看向他这边，挥了下手。

　　回过神来的展旋，收拾了心情，下了楼。陆深铭告别了球友，他过来这边显然不是来打球，而是来等他的。

　　“卖完了？”

　　“恩，卖完了，还剩这个，给你的。”展旋给了陆深铭留了一包奶糖。

　　“你这一天能挣多少钱？”

　　展旋掐着指头算了算，一百多，很不错了，比他预想的好很多了。

　　“明天别全部卖这种小零食，太费事了。”

　　“恩，我知道的，谢谢你。”展旋挺诚恳地道谢。

　　“傻样。”陆深铭揉了一下他后脑勺的头发，小矮子这两个月怕是吃尽苦头了，头发长了都没心思去理一下，“你不要学我那样在班里卖东西，卖一次别人当闹着玩，次数多了怕人有意见，到时跟老师说什么的，麻烦事会很多。”

　　展旋点头如捣蒜，“那我明天去拿点别的来卖，哦，今天还有人管我订东西了，我明天去批发市场看看有没有货。”

　　陆深铭拿过展旋的清单扫了一眼，是些日用品和学习用品，批发市场没有去大超市也能拿到，挣点跑腿费而已，不过不少男生跟展旋订了烟。

　　“这玩意你拿一次货就够了，以后不要拿了。”陆深铭点了点清单上的烟。

　　“为啥？”

　　“你傻么？学校都不让吸烟，难道还让……”

　　“我知道我知道了。”展旋拍着脑门忙回道，今天生意太好，被钞票冲昏头脑了。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陆深铭的楼下，到了该分手的地方。展旋突然升起了一种时间能延长一些的念头，这会儿，平静，一回去要面对的事情让人又难受又害怕。

　　“饿不饿？我请你去吃个炒饭？”陆深铭盯着展旋，他是百分百还想和展旋能待多久待多久的。

　　“我还要……”展旋回家还有一堆事，但转念一想，陆深铭这都帮他一天了，应该要请他吃顿夜宵。

　　两人到夜宵摊子上坐下，陆深铭喊了两份炒饭，还要给展旋烤两鸡腿什么的，展旋没要，让陆深铭想吃什么自己随便挑，他不能吃太久，要尽早回去。陆深铭便没有再点别的。

　　等炒饭的时间里，展旋上旁边的小超市拿了两瓶酸奶，陆深铭赶过来付钱，被他拦住了，“别，下次我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

　　陆深铭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和他挣着付钱。

　　夜深了，街上往来的人少了，夜宵摊里冷冷清清的。陆深铭一改平日狼吞虎咽的架势，慢条斯理地吃着炒饭，轻声问展旋说：“叔叔现在情况怎么？”

　　“还，还好。”展旋顿了一下，“照顾得当的话，过几年有可能恢复正常。”

　　“你……你们是不是在外面借了高利贷？”

　　展旋抬头看了他一眼，“借了点，我妈现在夜市摊子生意还可以，慢慢能还清的。”说完，故作轻松地笑了下，“再说我们那个房子说不定就要拆了，到时候有赔偿款什么的，能还债的，不用你替我操心啦。”

　　“小旋子，我是认真的，我自己手上有点钱，我爸妈也不管我怎么花，所以你如果真的处境困难，不要硬抗，跟我说一声，我随时能帮你备好钱。”陆深铭拍了一下展旋的手臂，说，“你跟我不要有心理压力，我不是给你钱，是借钱给你，早晚要你还的。”

　　“白羽之前也经常没钱花，找我借的，这很正常。他听说你的事了，还特意拜托我多帮帮你呢。”后面这句话是陆深铭瞎编乱造的，展旋的事情，白羽没问过，他也压根没和他提过，他只是怕展旋太倔了，自己硬扛着吃苦头，再和之前一样，宁可跑工地上打工也不来学校了，那他上哪儿抗人去。

　　展旋定定地看着他，真心说道，“陆深铭，谢谢你。”

　　“又说傻话。”陆深铭摸了下他的后脑勺，“我们两是朋友不是，暑假我生病的时候，你照顾我，我也没跟你客气。”

　　“我那是看你可怜。”展旋小声嘀咕。

　　“你说啥？”陆深铭掐了掐他的脸，展旋气短，没回手。

　　两人吃过饭，陆深铭送展旋到了路口，“回去路上小心点，刚吃完别跑。”

　　“我知道的。”展旋望着他，还想说谢谢，又怕太矫情，“那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恩。”陆深铭点了下头，看着他没有动。

　　“你咋还不走？”

　　陆深铭跨前一步，伸手抱了他一下，不过半秒的时间就松开了，“晚安。”

　　展旋愣了下。

　　“晚安，傻子。”陆深铭笑了。

　　“你才傻子呢！”展旋抬腿作势要踢他。

　　陆深铭一个转身跑了，边跑边喊，“加油！傻子！”

　　“滚蛋！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