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装癖》巫芸

7、07

　　周一屈萍统计补课名单，班上有资格参加的同学基本上都报名了，沈佳安去交了钱，回来感慨：“真不想参加啊……连最后的假也被剥夺了。”
　　话虽这样说，但到周日，宓晓虞还是在校门口遇见了沈佳安。两人打了招呼，聊着天并肩往楼上走，宓晓虞是去自己班的教室自习，沈佳安去的则是学校专门给补课的同学安排的空闲教室。
　　“等中午一起吃饭吧？”临别前沈佳安问，“我上完课来教室叫你。”
　　“好啊。”宓晓虞应下。

　　学校开始小班补课以后，不能参加补课的同学也都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一些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开始自己在校外找人补课，于是周末来教室自习的人突然就少了几乎一半，平日里坐得满满当当的教室就显得空旷起来。宓晓虞周围的位置基本上都空着，只有前面的陈耀还在座位上坐着，听到响动转过身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一个上午的时间，宓晓虞写了两套卷子，把答案对完，错题圈出来仔细琢磨。沈佳安如今周日要补课，宓晓虞也不愿意过多耽误好友学习的时间，所以遇到实在不懂的问题，索性就大着胆子直接去办公室请教任课老师。陈耀偶尔会拿题回过头来问宓晓虞，有时遇到两人原本都不会做的题，讨论过后居然也能得到正确答案，于是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熟了，宓晓虞再遇到不会的地方，也会主动拿出来跟陈耀讨论，实在讨论不出来的，再让宓晓虞拿去请教任课老师。

　　到中午，教室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结伴去食堂吃饭，陈耀问宓晓虞要不要一起，宓晓虞摇头：“我要等安安。”
　　“好吧。”陈耀感慨，“你们俩感情真好。”
　　“那是！”宓晓虞一笑，“我们俩可是十多年的交情！”
　　陈耀挥挥手：“那我就先走啦！”
　　宓晓虞点点头，也朝他挥挥手：“拜拜！”

　　沈佳安来的时候，教室里只剩宓晓虞一人。沈佳安站在教室门口喊她：“小渔！走，吃饭去！”
　　“来啦！”宓晓虞抓紧时间写完最后几个字，把笔盖好笔记本合上，出了教室才发现外面不止沈佳安一个人。
　　谢经纶单手插在口袋里，微笑着跟宓晓虞打招呼：“宓晓虞，好久不见。”
　　沈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宓晓虞解释：“我们两个之前在讨论题目没注意时间，所以下来晚了。你想吃什么？我们去校外吃吧！这会儿食堂估计也没什么好菜了。”
　　宓晓虞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又看谢经纶和沈佳安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调笑说：“你们两个现在这样子，就跟刚打完架似的。”
　　沈佳安一听，就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别提了——上午去上课的时候，几乎每个我认识的人都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彭老师还问他是不是跟我打架了，还说男生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打女生，真是……”
　　谢经纶无奈地摊手：“我从小到大就没打过女生好吗？”
　　宓晓虞听着他们俩一唱一和，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个人就在学校边上吃的台式卤肉饭，沈佳安跟宓晓虞边吃边聊，谢经纶则坐在旁边边吃边听。他很少说话，只有在沈佳安提到上午补课的一些事情的时候，才会开口补充两句。
　　短暂的相处让宓晓虞对谢经纶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他的确如沈佳安以前所说性格温和，但也不完全是宓晓虞以前脑补的谦和有礼的斯文公子。在谢经纶身上，既有读书人的温文尔雅，也有少年的活泼跳脱，这两种特质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到一起，成为他个人一种独特的气质。

　　时间一天天流逝，教室前的一百天高考倒计时日历被撕掉一页又一页，越来越小、越来越鲜红的数字不断敲击着学生们紧绷的神经。宓晓虞每天到学校按部就班地上课，宓伏和虞璞不愿增加她的负担，问过她本人的意愿后也就没有再额外给她请补习的老师。周日宓晓虞还是会去学校自习，中午等沈佳安一块儿吃饭，有时谢经纶也会加入，三个人边吃边聊；偶尔感觉学累了，宓晓虞就给自己放一天假，跟父亲一块儿到家附近的公园走走，或是去市图书馆找几本课外书看。

　　也是因为有一次去市图书馆借书时遇到，宓晓虞才知道，孟陶居然没有参加学校的统一补习。

　　上一回找书遇到孟陶的尴尬宓晓虞已经忘到脑后，再遇见的时候，穿着女装的孟陶手里正拿着她想找的那本《闲笔》，要放回到书架上。
　　“你好？请问——”宓晓虞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来，还是走进才发现是他。孟陶看到她，脸上有瞬间的慌张，而宓晓虞也是一愣，然后就平静下来，指指他手上的书，不好意思地问：“那本书你不看了吗？能拿给我吗？”
　　孟陶闻言，就把书递给她，小声说：“是你。”
　　宓晓虞接过书，朝他一笑：“好巧。”
　　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话。

　　孟陶把书给她后很快就走了，宓晓虞又找了几本其他的书拿在手里，准备去借书处办借阅手续的时候不经意间路过一个拐角处，就看到了孟陶。他今天穿的是白衬衣和半裙的组合，戴的是一顶利落的黑色短发，脖子上依旧系着条丝巾，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镜，唇色很淡。宓晓虞看到他的时候，他正靠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本砖头厚的硬壳书，脚边还放着个水杯，很是闲适。

　　他居然不去参加学校的补课吗？这是宓晓虞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不过想想孟陶一直以来的成绩，宓晓虞大概也能理解对方的选择：如果不用补课也能考出足够好的成绩，又何必去浪费时间呢？不如把这时间留出来，做点自己喜欢的或是有意义的事。
　　想到这里，宓晓虞不禁羡慕起孟陶。高中的学业于她而言是头疼的负担，但对于孟陶而言，大概只是一个不足道的小case吧！
　　窝在角落里的孟陶沉浸在书本里，并没有看到为他驻足的宓晓虞，宓晓虞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停留，感叹过后就抱着自己想借的书离开了。

　　四月初，二模的成绩出来，学校依旧在宣传栏上贴出了红黑榜。
　　跟一模相比，二模的红黑榜有不小的变化，有一贯成绩好的学生发挥失误成绩一落千丈，也有原本成绩不怎么样的学生突然跃进年级前一百成为黑马。或许是老天开眼看到宓晓虞一直以来的努力，她这次比起一模来讲又进步不少，排在第六十七名，也如愿以偿上了黑榜；沈佳安相比起一模后退了一名，排在第十八名；谢经纶则依然势如破竹，一举杀入年级前十。

　　这次班上的整体成绩不错，屈萍在总结时一方面不吝啬表扬和鼓励班上同学，另一方面也叮嘱他们不要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摆正心态才是最关键的。
　　等到课间休息，沈佳安就忍不住感慨：“萍姐这次居然没训人，真是不容易。”
　　坐在前面的施新杰听了回过头，小声告诉她们：“我听说是因为其他班已经有人申请休学。我们班现在虽然还好，但萍姐估计也挺担心我们，生怕我们因为压力太大崩溃什么的。”
　　沈佳安和宓晓虞听完都有些惊讶，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耀也回过头来，问宓晓虞：“你这次怎么考的？居然这么厉害！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他这次考试依旧在一百五十多名徘徊，不过看上去心态不错，说话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
　　宓晓虞不好意思地笑笑：“大概是运气好吧，恰好这次的题会做的比较多。”
　　施新杰就说：“这还用问吗？人家平日里多努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真想进步就学着点啊！”
　　陈耀就笑呵呵地点头：“也是！”

　　孟陶依旧是理科年级第一。
　　二模以后，宓晓虞就不再去市图书馆借书了，先前借的也是让宓伏帮她拿去还的。路过宣传栏的时候，宓晓虞看着榜首孟陶的名字和分数，偶尔也会想：他现在还会在周日去图书馆看书吗？但在更多的时候，她的脑海都会被各种各样的考题和知识点所占据着，无暇忆起那一两次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