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之罪》岁月如刀

7、红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一定是白天编的瞎话，所以晚上才会梦到这些旧事。
　　是的，高倩说的那个感人的“女儿励志，母爱至深”的故事是她瞎编的。
　　真实的情况是学费不够，葛云霞并没有去借钱，而是直接让她退学。王家带上她三个孩子，王倩和王志文都上学，就她一个不上凭什么？高倩憋着股气跑到亲父亲家去要钱没要到，也不知道当时心里怎么想的，竟然打听到当时班主任林老师家住址，冲到人家家里借钱，还学着电视剧里卖身葬父的架势咕咚的就跪下，把林老师一家给吓了一跳。
　　最后是林老师先给她垫上的，然后给她申请了贫困生助学金。高中最后两年，她就拿着贫困生助学的名额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读完的。
　　其实高倩并不喜欢读书。
　　一开始是为了葛云霞的偏心不服气。
　　葛云霞嫁到到王家，就怕别人说她是后妈，虐待前妻留下的女儿。所以家里钱不够三个孩子上学的时候她就大义凛然的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缀学。
　　可是她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完全不懂她的难处，竟然死活不干，还跑到前夫那儿要钱，钱没要到不说，前夫后来娶的那个竟然上门来闹了一顿。
　　如果高倩的成绩好，说不定葛云霞还会犹豫一番，谁叫她成绩不好呢，又这么不懂事。可不得挨一顿揍。
　　就是这顿揍，把高倩已经熄灭的心火给重新揍了出来——她打小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没有这一出，也许高倩浑浑噩噩混到高中毕业就真的不读了，然后出去打几年工，年龄合适了就随便找个差不多的嫁了，生孩子，然后养孩子这么过一辈子。
　　偏偏高倩自认受了委屈，还挨了一顿打，憋屈了一晚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

　　因为在学校里，班主任林老师时常会说有什么事可以私下去找她，她能帮的尽量帮。高倩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这个，第二天天麻麻亮就带着酝酿了一晚上的苦大仇深冲出了家门。

　　一夜没睡好，白天便精神萎靡。
　　幸好这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然而她的房子还没找到，这天也要出去看房子。
　　似乎睡醒前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消散，坐在公交车上，高倩隔着车窗望见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心里却有一种呐喊的冲动。
　　很小很小的时候，高倩就立下永远不回老家的志愿。高考填报志愿，她的三个志愿分别是北京的、上海的、广州的。这三个地方是她们村和镇上打工去得最多的地方，也是传说中全国最富裕的地方，有无数动听的传说和遍地的机会吸引着人们奔赴。
　　最后她去了广州读书，习惯不了当地的语言和饮食习惯，加上当地高昂的消费和房价，综合考虑后，又回到了本省，选择在省城奋斗。
　　接近五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也许是受了刺激，也许是因为看房子实在看得筋疲力尽，高倩决定租下今天看的房子。在看过的房子里，它是环境最好，质量最好的。装修不超过5年，屋子里的空调冰箱洗衣机等电器一应俱全，绝不是普通租屋里那种陈旧毛病满身的二手货，只需要牵根网线就可以搬家。她看中的那间主卧有张一米八的大床和占据一面墙的大衣柜，地板也是很舒服的木地板。
　　房主要出国，托中介把房子租出去，言明只整租。高倩说自己和家里的妹妹一块儿住，中介笑笑，估计猜到她想做二房东，没有戳穿。反正房东不在，他只要收中介费就好了。
　　这套房子就在二环路支线上，虽然离公交站有点距离，但是房子确实比高倩自己找的好。高倩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租金，加上押金和中介费，存款缩水了不少。
　　和她之前决定勤俭节约攒钱结婚买房的宗旨背道而驰。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的确是受了成媛媛买房子的刺激。
　　大概因为新婚姻法规定婚前财产属于个人财产，所以有钱的人都喜欢给女儿买房子做嫁妆。
　　新婚姻法颁布的时候，高倩也在心里讨厌过。她也是把嫁个有钱人当目标，成日发花痴的群体中一员。新婚姻法一出，就算她真的嫁个有钱人，人家的钱也和她没半毛钱关系，多么可恨！
　　然而到现在高倩也没找到个有钱人，肖航已经是她能找到的综合下来素质最好的男人。
　　也曾经有个同事给高倩介绍过一个比肖航有钱的，那个男人比高倩还矮，但是家里在省城有两套房，老爸是做海鲜生意的，老妈在社保局上班，据说家里存款至少三百万。那会儿高倩才二十六，正是最适合结婚的年纪。她还有点挣扎犹豫，是不是要“忍辱屈尊”的嫁给钞票，结果钞票就通过介绍人通知高倩两人不合适。
　　哪里不适合呢？
　　高倩厚着脸皮向介绍人打听，原来人家知道高倩的家庭背景，觉得这个女孩出身不清白，家底又薄，也就是家境不适合！
　　没多久，高倩就从介绍人那里知道人家找了个身高样貌学历工作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只是认为那个女人家庭清白，门当户对。
　　高倩的心气就是被这一次次的不合适给打消掉的。

　　某次约会时，肖航开玩笑般提出什么时候才能见父母，高倩没来由一阵心慌。
　　周五两人又一块儿回家。
　　高倩和肖航认识也有两个多月了，他们年纪都不小，压力都挺大的，谁也耽误不起。如果她不接招，那说明她心里不是很满意肖航，肖航恐怕就有可能找下家。高倩思来想去，决定就肖航了，于是周六那天，打扮一新上了肖航家。
　　肖航的妈妈烫着小卷发，眉毛细长高挑，果然和高倩想的一样是精明的长相。对高倩的到来很热情，亲自给她削苹果、拿糖。
　　肖航的爸爸挺着犹如怀孕四月的啤酒肚，圆圆胖胖的脸，除了鼻子之外，看起来和清瘦斯文的肖航不怎么像。
　　肖航长得更像他妈妈。
　　第一次上门，高倩认真打扮过，穿一件长到膝盖的纯棉无袖收腰连衣裙，外面套一件及腰的粉色针织衫，丝袜是肉色的，搭配裸色高跟鞋，拎一个仿香奈儿的小款菱格亮皮链条包。脸上只上了底妆，睫毛眼线一样没上，嘴唇擦了一点点浅色的口红，让气色不那么暗沉。
　　总之既清爽又文静秀气，看着就是妈妈辈喜欢的形象。
　　怕冷场和尴尬，高倩和肖航还拖着他们的介绍人——高倩的初中同学、肖航的表妹、肖妈妈弟弟的女儿罗佳丽做陪客。
　　有人活跃气氛，高倩又不是不会来事的人，挂着甜美的笑容，“叔叔”“阿姨”叫得可亲热，吃饭时主动摆碗、分筷子、挪椅子，香喷喷的吃了两碗饭，表示“阿姨做的菜太香了”。
　　是人都喜欢随时欢欢喜喜的孩子。
　　有人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哭闹要来的东西，人家给的时候心里真的舒服吗？对以后没有影响吗？
　　人们更喜欢的还是爱笑听话的孩子。
　　所以才有“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这句话。
　　高倩以此为格言，看谁都笑眯眯的。有段时间还对着镜子练习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或者怎么样笑才更好看。
　　或者因为高倩笑得卖力，告辞的时候肖妈妈塞了个红包给高倩。
　　高倩假意推辞了一番，在肖航母子极力“坚持”下，“难为情”的收下。
　　本地人家孩子交往，女方第一次上门，男方父母一般都会给包个红包，六百、八百、一千二不等。这说明男方父母对女方满意，如果没有红包的话，说明男方父母对女方不满意。
　　相应的，男方第一次上女方家，女方也会给个红包，比男方家的略微少点，如果男方家红包一千二的话，女方家的红包一般就一千。

　　如果两人吹了，要脸的人家一般都会退还红包。

　　肖家给的上门红包是八百，不功不过。只不过想到王倩当年上门收到的上门红包是一千二，这心里难免有点堵。
　　于是忍不住回忆自己今天是否有哪点表现得不好。

　　“八百块？”肖航觉得有点少。罗佳丽前几年上门的时候，人家公婆给的两千块，他们家不说两千，一千二总也要给吧，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是啊，按理说你们不是特别正式的相亲，又认识了那么久了，我给不给这个红包都在理，不过你妈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大方点，不过也不能多给，万一你们吹了，人家不还不是太亏了。”肖妈妈说。
　　肖爸爸对这些事向来是不发表意见的。
　　肖妈妈不厌其烦的追问儿子和高倩的细节，诸如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婚、打算生几个孩子、房子怎么说等等。
　　肖航一边回答肖妈妈一边想着明天去高倩家得多带点什么东西。

　　高倩把葛云霞叫到屋里，把准备好的红包给葛云霞，让她明天给肖航。
　　她在里面装了一千块，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此文章章都是钱钱钱，大家是不是特别讨厌看这样市侩低俗的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