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核儿

21、青春之罪（二十一）

　　“租房合同第六大项有关退组续租的条款，第三条。甲方（房主）也就是你。”倪雪看了一眼房东，继续道，“乙方（承租人）也就是我，双方在合同规定的房屋租用期间，如有一方提前结束合约，需提前15天，告知对方进行协商。如未提前告知，赔偿三倍违约保证金。”

　　“您听明白了吧。我之前退房，早在一个月前就跟你说过。然后半个月前也给你打过电话，告知你可以提前招租。几天前我提出退房时，也是跟你协商好的。所以我不用赔付违约金。”倪雪把合同一收，“中间因为不可抗力，我没有退成房，您也没有把剩下的房租退还给我。按照合同，我现在还有权住在这里，你让我退房可以，按合同来。”

　　同样的是争吵，房东就给人一直泼妇骂街的感觉，而倪雪却是冷冷淡淡。那份淡然从容从内而发。

　　巫梦祎。来看了一场闹剧。她没心思也没心情在这事上耽误时间，当即道，“既然有合同，那你们就按合同商量着来。”

　　巫梦祎转身要走，倪雪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喊了一句，“站住。”

　　“你还有事？”巫梦祎眉眼中已带了焦躁，杨凤敏和齐肖那边都有了新线索，她得赶紧回局里处理。

　　倪雪明知道她心急，偏喊住她，“别走，她有事跟你说。”倪雪把目光转向房东大姐，房东大姐一脸懵逼，连忙摆手，“我没事啊？”

　　“你怎么没事，你有事。”倪雪瞥了她一眼，继而道，“我上午问你路由器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那事我之前也跟他们说过了啊，就是上个月20号的时候，我找了个修网的过来，顺便安了路由器。就这没别的了啊，警察同事你相信我啊，我没撒谎！”房东忙辩解，她以为是倪雪故意为难她，便补充道，“哎吆，小姑娘你要是为了网费，我退你还不行吗，你可别在他们面前冤枉我，我把房子租给你真的是倒了大霉了。”

　　巫梦祎耐着性子对倪雪道，“这些房东早就录了口供了。有情况再跟我联系吧。”

　　她刚打开车门，倪雪就道，“我给宽带公司打了电话，12月20日那天，公司并没有派维修人员来过万庆小区。房东找来的那个维修人员很可能就是凶手。而且，我检查过楼下路由器盒子上的锁，有明显的撬痕，那种小锁头，随便找个东西砸一砸都能撬开。”

　　“你怎么不早说。”巫梦祎重新把车门关上，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憋到现在。

　　房东忙不迭的解释，“那天我本来是想先来看看啥情况，再给宽带公司打电话让来修的，刚好在楼下碰上一个他们的员工，我就顺便让他上来修了，装这个路由器，还是他出的主意呢。”

　　“你怎么确定他是宽带公司的员工的？”巫梦祎接着问。

　　房东有些忐忑，实话实说，“他自己说是员工，我也没多想。”

　　“他长什么样，身体、面部五官有什么特征，身高多少，男女？联系方式你留过没？”巫梦祎一连串的问话，房东大姐都有些懵了，只记住了后面几个，“我没要他联系方式，是个男的，长得也不是很高，可能就是一米七多点？好像是。”

　　“那长相呢，这样吧，你跟我回趟警局，把你那天见到情况说一下。”巫梦祎建议道，既然房东曾见过对方，可以让同事模拟下画像。
　　房东大姐难为情道，“我没看清他长啥样，那天见他的时候他带着个大帽子，还戴着大口罩，说是感冒了怕传染给别人。”

　　“那么他穿什么样的衣服你总记得吧。”巫梦祎不由追问，房东忙点头道，“这个记得，他带着一个黑色毛织帽子，上身是黑色羽绒服，啥牌子我不清楚，鞋子好像是个白色运动鞋，带网眼那种，那天我还奇怪呢，这么冷的天他怎么穿双夏天的运动鞋。”

　　虽然有些失望，但聊胜于无，巫梦祎道，“如果让你指认的话，你还能认出他来嘛？”

　　“不好说，可能能吧。”房东皱眉想了想，“他不会真的是凶手吧？”

　　巫梦祎道，“现在还不能跟你说是不是，今天的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跟别人说，最近也别老往这边跑了。有情况就给我们打电话。”

　　说着巫梦祎从兜里掏出用了一大半的便签纸，写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今天你说的这些，记住别乱说。走吧。”

　　“唉，好。”房东一想到自己曾跟罪犯待在一起过，吓得心扑通乱跳。巫梦祎一说让她走，她几乎是跑着离开，哪里还记得让倪雪赶紧搬家的事情。

　　“你是怎么想到的。”巫梦祎帮刚才房东说的要点简单记录了下，问一旁冷脸看着的倪雪。

　　倪雪看了看她，开口道，“今天元旦，如果你能请我吃顿饺子的话，我就告诉你。”

　　说实话，虽然巫梦祎跟倪雪前几次的见面并不怎么愉快，但排除了倪雪的嫌疑后，巫梦祎还是挺欣赏她的，虽然看上去冷面毒舌，但接触下来还不错。可今天巫梦祎就点烦她了，她这是上班查案子呢，她怎么捉弄人这么不看场合。

　　“不愿意就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倪雪撇嘴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昨晚上我想了一下，这网坏的也太巧了，偏偏就在那几天。于是早上就想给房东打电话问她上次网坏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刚巧了不等我打电话，她就找上门了，一问才知道，上次的网线是被人故意剪断的，整层楼的网线都没事，偏偏剪断了305，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之前查的时候，只注意了网线的问题，却没注意锁的问题，我又去楼下一看，那个小锁明显又被硬物砸过的痕迹，很有可能是被人撬过。路由器上有是个网络接口，高鑫没搬过来前，我跟304各用一个，还剩两个接口。我怀疑蒋萌被害时，凶手撬开了路由器盒子，自己带了根网线接上，发完私信再把网线撤了，这样就能跟我的IP地址一致了。好了我说完了，你待会找人取证吧。”

　　说完倪雪也不看巫梦祎径直往楼梯上走，上了几个台阶后，她又回头补充一句，“对了你们最好再仔细检查下高鑫的屋子。房东可没耐心一直帮你们保留作案现场。估计过两天就找人打扫收拾了，万一被她收拾掉什么重要线索那就得不偿失了。”

　　倪雪提醒不是没有道理，巫梦祎往局里打了电话，叫了几个同事过来复查现场。她看看三楼，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

　　咚咚——倪雪正在客厅喝茶看书，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她慵懒的放下书，慢悠悠的走过去，一开门，巫梦祎站在门外对她一笑。

　　“有事？”倪雪身子靠在门口上，眼睛漫不经意的扫视着对方。

　　“哦，请你吃饺子。”巫梦祎右手举起外卖盒。

　　倪雪发出轻微的哼笑，开口问，“什么馅的。”

　　“这个是酸菜肉的。”巫梦祎还特意把外卖盒子往倪雪面前提了提。倪雪头一偏，嫌弃道，“我不喜欢酸菜饺子。”

　　酸菜肉饺子蘸蒜泥醋明明很美味好吗，巫梦祎却只敢在心里说，她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又拿出了一盒，“三鲜的可以吧，里面有大虾仁。”

　　“大虾仁凑合，可是我不喜欢里面的韭菜，臭臭的。”倪雪饶有兴致的看看大虾仁的三鲜饺子，还是拒绝道，“算了，还是不吃了，不合胃口。”

　　巫梦祎就知道会这样，干脆把左手提的那一盒直接塞给她，“番茄鸡蛋，这总可以了吧。”

　　倪雪举着饭盒看了看，自己打开盖子尝了一个，“嗯，就这个吧，进来吧。”

　　倪雪转身，让出门口，让巫梦祎进来，巫梦祎却道，“不进去了，我还得复查现场，谢谢你的提醒。元旦快乐。”

　　看着巫梦祎拎着两盒饺子去了隔壁的隔壁，倪雪挑了挑眉，然后关门吃饺子去了。

　　“队长，我在局里吃过午饭过来的。再吃就撑了！”303房内，一个同事拒绝吃巫队送的饺子，方程也道，“对啊，巫队，这两盒怎么也得两斤了吧，我们吃了饭了，吃不下！”

　　“白请还不要，那我自己吃！”巫梦祎心说我这饺子还送不出去了，她打开盖子，拿起一个最终放下，“算了，我也吃不下，等会你俩带回去当晚餐吧。”

　　复查现场又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比起第一次并没有获得额外的线索。

　　巫梦祎的视线在屋里扫来扫去，视线落在高鑫床头墙上的那张长40cm，宽25cm的大自拍照上。

　　“巫队，怎么了？”方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高鑫活着的时候也是个杀马特青年啊，这放荡不羁的发型，啧啧真糟心，你说他贴墙头也不怕半夜醒了吓到自己。”

　　巫梦祎却凑上前去看了又看，她问方程，“这照片上好多手印，上次采样没有？”方程道，“采了啊，都是高鑫自己的。怎么了？”

　　“没事。”巫梦祎摇摇头，“就是觉得奇怪，这照片上手纹太多，一般人应该不会经常摸自己照片吧。”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自恋呢，就喜欢过一会儿摸一下自己。”方程故意打趣，巫梦祎却依旧一脸严肃，“高鑫的同事说，高鑫收入不高，但是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那钱是哪来的？就算是他接私单赚钱多，那赚的钱都放哪里了？我们查过他的银行账户，一点存款也没有。”

　　“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年轻人基本都存不住钱，赚再多也能花完了。”方程现身说法，“我就是个月光族，发3000，3000花光，发5000,5000也精光。估计高鑫也是这样。”

　　“哦。”巫梦祎只是应了一声，“好，大家在仔细点看看，对了方程，你跟我去楼下网络箱看看，把那个小锁也拍下照。”

　　“好嘞！”方程抱着相机跟着巫梦祎颠颠的下楼。

　　巫梦祎和方程一众人回到局里的时候，杨凤敏已经回来了，出外勤的齐肖还没回来。

　　“大家会议室开会，一起看看小杨带回来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