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星际[直播]》落砚

116、第116章

　　弗列得有些难过，想起了旧事，就特别愤愤不平：“当时正是欧洲和亚洲地区大面积爆发人口死亡，黑死病在两地爆发，从亚洲传入地中海，从地中海传入欧洲，死亡人数接近一亿。人手实在不足，上头根本不批准，还要大人跟所有判官一起一天工作十个时辰。崔珏解释说大人的身心无法接受高强度工作，人事那边只冷漠地回复‘看情况再作决定’，之后没了后文。
　　崔珏其实真的不错，在这期间明明自己也高强度工作，依然会定时帮忙大人案情。
　　然而就因他如此心地善良，让大人一发不可收拾，对他持着抱歉，极度质疑地狱，如此温和一人，居然跟崔珏说他们夜以继日审判别人的对错，为什么没人审判地府的对错，地府实则没有把人当人，只把人当成工具和废品，废品再回收利用，便依然是良好的工具，不能回收的，就直接摧毁了事。工具很多，不差一件两件。
　　崔珏哪儿不懂，他从来都接受这样的设定，可大人愈发没法接受，甚至干出了难以置信的事情来。他居然将一名杀人犯轻罚处理。那名杀人犯跟家人和睦生活，当年朝代动荡，有一日来了一批反军，他家人彻底遭殃，两个男孩儿都死了，女孩儿跟妻子一块儿被抓起来在他面前被性侵致死，女孩儿当年还未及弱冠。那男人伤心欲绝，决心报复，于是在叛军饭菜里下毒，把百人全毒死了。
　　地狱律典七百八十二条中，明确规定，祸害残杀人数达六十八名以上，二百八十八名以内，属于二等十三小等大罪。然而大人居然判决他无罪释放，并捐赠他一套房子在地狱居住，还以极快速度把他家人的后生都准备妥当，利用自己跟崔珏关系亲密，偷偷在他生死薄上修改。愿意留下来跟随父亲的，都在生死薄上剔除，免除轮回之苦。地狱跟你们人间不同，哪怕是阎王府邸都无法更改已判定的案件，那一世无罪便是无罪。”

　　樊玉华自小就是严自律己，完全不受这些优柔寡断影响，在他眼里，哪怕再有苦衷，该干嘛就该干嘛去。他叹口气，虽是心疼，却不得不承认：“整个地狱就靠一套固定的生存之道维持平衡，他打破了这个平衡，一旦处理不好，会造成整个社会动荡，以前认为自己无辜判刑的想要讨伐公道，未来需要判刑的认为自己无罪可有，他……对于整个地狱来说，必须严惩。”

　　弗列得深深看他一眼，连茶都喝不下去，默默放下，冷笑说：“不愧是大人物，想的都跟咱们领导如出一辙。
　　他跟其他判官不同，崔珏，他是阎王儿子，养尊处优之后出来闹着玩儿的。其余判官，都是从优质优量的魂体中挑选，给与职位，实行聘请制度。我家大人，他来自哪儿只有阎王府邸知晓，连他自己都道不出所以然。从幼年时期，他就是判官，可以说所有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地狱，别人判官至少感受过人情冷暖世间疾苦，他啥都不曾有过，啥是对的，啥是错的，只有地府律典能教导他。”

　　说到这里，弗列得笑容决然：“只不过走错了一步，我家大人勤勤恳恳工作几千年，只不过思想偏差了一点，干错了一件事，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思想就只想出杀鸡儆猴的招儿，把我家大人判处死刑，灵魂必须烟消云散。”

　　樊玉华听的心如刀绞，郑重打断他：“请不要拉扯我进去，我只是分析对方想法，并不代表我也如此。”

　　弗列得狞笑：“反正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在一个人和众人之间，你也会这么选择。”

　　樊玉华沉下心来，认真解释：“你不是我，我怎么决定你不会知道，也不会有假如。没错，我确实是将来的一国元首，必须以公民安全为前提。但在这之前，我是自私的人，牺牲我可以，大不了一死了之啥都不用管。要是牺牲我的珍宝，说句不中听的，我还活着独自守着虚有的东西干嘛？”

　　弗列得沉默不言，心里到底明白他说的哪个意思，看着樊玉华坚定不移的目光，突然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他没见过，只听大人说过。

　　他没再深思，继而淡淡说道：“幸得很多人旧情难舍，群起抗议，地府怕有人趁机造反，放弃指控，罚了大人八成财产，一百年俸禄，了了这事。只是后来没过多少年，大人就开始长期被‘委以重任’，频繁出入府邸，工作落下不少。这些事已经很少人知道了，毕竟都很多年前的事儿，真没几个人活得这么耐烦，这么多年都不去投胎。至于当年委以了什么重任，谁都不知情，不过大人恢复了日常笑容，可那些笑容，却让我看的心酸。
　　说真，我并不想这么形容大人。但既然要说，总不能说假话吧。大人心里确实没有感情吧，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却没想过这么做的下场，对我们这些重视他的人来说就是毁灭性。他重视任何一个人，可以为任何人牺牲到如斯地步，然而却不会为我们改变他荒唐想法。没有人可以让他明白，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那又如何呢，大人已经深深埋在我心底，我忘不了，也不想忘，我不是他重要之人没关系，他是我重要之人就成了。”说到最后弗列得眼神迷离，像是在想着些往事，不由失笑。

　　樊玉华笑着摆了个霸道的姿势，先在气势上非要压住对方，意有所指说：“按照你这说法，你对他没有意思，说不过去呢。”

　　弗列得霎间就没了笑容，眼神阴森：“我郑重警告你，樊玉华，别侮辱大人，我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想法，想也不敢想。”

　　樊玉华冷笑说：“那你可要记得今天你说的这句话了，别到中途需要我提醒你。今天开始，你节假日跟其他研究员相同。”

　　弗列得有点喜出望外，这个意思是，樊玉华点点头：“假期联系玉书，他让你过来，你就可以过来，不让，那就一边凉快去。”这是这几天他决定的事儿，弗列得对于临玉书来说是特别的，有他在，临玉书肯定高兴很多。

　　樊玉华挑挑眉，继续说：“既然我帮了你，你应该也得帮我，是吧。”

　　弗列得直觉不妙，先声夺人：“我不是给你打工了么，不算单方面。”

　　樊玉华可精着呢：“没给你工资么。”

　　弗列得无语之极，樊玉华果然是樊玉华：“那你想怎样，要提过分的要求，我跑去跟大人告状去。”

　　樊玉华笑说：“放心，不大过分，只是让你查一查，我在地府是什么人，两百年后，等我回去了我能跟他一起在地府生活么。”

　　其实知道有地狱时候，他就一直挺高兴的，谁不喜欢没有生离死别，不喜欢一辈子跟所爱之人在一起？他能明白为啥地狱没有人愿意投胎。也就一些单身狗宁愿拿点地府的优惠政策，留点家底在这垫着，跑去轮回。

　　这可是真正的为难了，弗列得骤起眉头：“你太高看我了吧，我可没这本事查这些。至于第二个问题，正常来说，只要度过惩罚阶段，有心改过的，都能留下来。”

　　樊玉华笑脸迎人：“说你没门路我可不信，我听玉书说了，你可是脱离了你们公司的控制，自由自在着呢。”

　　弗列得无话可说，叹口气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可不担保会查出啥来，大人希望我好好活着，我就会好好活着，只要有性命危险，我会立马放弃，懂？”

　　樊玉华并不勉强人，点头：“行，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再聊了两句就挂了，两人居然聊了有三小时，可真够能唠嗑。

　　下了线，樊玉华沉淀了半晌，实在想念临玉书，正要想问他去哪儿了，维也纳拿着电子表找上了他，惊诧跟他说：“老大你知道么，临玉书这小子居然让《枪战》拿他当代言人了，也太横了，现在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能算，问过你或者浮图皇家外交了吗。”

　　樊玉华咳嗽两声：“这个事我知道。”他检查方案时候加进去的，能不知道么。

　　维也纳有点愣：“这好么，那小子还不乐飞了？保不准《枪战》一召唤他，他回去浮图没两天就要跑了……”他突然没说话了，无语之极，失笑说：“老大，你这样做不公道啊，那小子可是很信任你呢，你总是背后搞小动作，小心他不要你。”这不恰恰是老大最大的希望么。

　　樊玉华淡淡说：“浮图他是留不得的，浮图内乱还没平稳，他留在浮图连皇帝都保不住他。皇兄也知道这个情况，据我推测，多半回去一趟就会让玉书跑出来躲躲风头。”

　　他猜测的是对的。没过几周他们就到了浮图边境。樊玉华的人只有一成人批准入内，已经算很给脸了，他一点没计较，选了三团和近卫队，也没凑够一成人，给了皇帝足够的信任。皇帝嘲讽他说：“别死在里面的时候怪我没提醒你。”

　　樊玉华对此一笑置之，不一会儿便见临玉书终于更好衣服出来了，他跟皇帝双双愕然，临玉书就恼羞成怒了，扯着衣领呢喃：“我知道很丑，不穿就不穿，我才不稀罕。”

　　皇帝忙不迭安慰他：“不不不，谁说丑，明明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