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星际[直播]》落砚

115、第115章

　　因为这么多年，大人都这样，喜欢上一样东西对他来说就是折磨。就像大人在之前曾经终于得到喜欢了有三百年的一件高古玉摆件，大人没有雀跃，反而担心忧愁了好些日子，总是怕摔了不见了。爱上，喜欢，这些感情，是大人的负担。如果不是当年崔珏出面替他买好保险，收进千捶不烂的收纳箱里，锁在钱库里百年不拿出来一次，恐怕大人没完没了地郁郁寡欢。大人不知从哪儿培出这般优柔寡断的性格，但瞅在他眼里就让他特别心疼。

　　何况是会动会跑的人。临玉书现在只不过是得到一束发，就在穷担心不可能得到第二束，他害怕这一束丢了就没了，没了就不能寄托相思之情。也就说，他已经在想着樊玉华会有朝一日离开自己，自己必须有东西可以相思。

　　说喜欢是怕临玉书接受不了，弗列得觉得喜欢是轻的，爱上了才是真的。

　　弗列得十分爱怜这样的大人，有点坚持不下继续反对他俩结合了，足足唉声叹气了好久，才悠然违背自己希望说：“阁下，你把那些担心都放肚子吧，退一万步说，樊玉华真敢离开你，您皇兄愿意坐以待毙？樊玉华能活着离开浮图算我输。”

　　临玉书接受不了自己爱上了，还在挣扎：“我对他没这意思，再说了这是人不是东西，不两情相悦强行在一起有啥用？”

　　弗列得失笑：“阁下，您怎么总喜欢委屈自己，把他当作东西就好，处理一件东西比处理人简单多了，最主要的不是他怎么想，而是你怎么想。再说，他也未必不愿意当你的东西。”相反他指不定乐意得很呢。

　　临玉书浑浑噩噩，不大喜欢这个说法，临走前却问他：“弗列得，以前我们认识的吧。”

　　弗列得笑说：“不认识啊，以前你是谁我怎么可能知道。”

　　临玉书一字一句说：“我是说在地狱时候，你被处罚不能返回地狱，是因为我么。”

　　弗列得当即没说话，意外他猜到了，却装作不知说道：“不可能，你以前住在东边郊区附近吧，我贴身阎王府城市居住，一辈子没外出过几次，地狱这么大，我连见你都没可能怎么可能认识你？”

　　临玉书哦一声，想想也是，不再追问，手头一直玩儿着吃着瓜子儿的小莲花，问他：“小莲花的粮食快没了，你啥时候再给我点？”

　　小莲花当初是弗列得在生死薄上查出他这辈子去处，特意去当地利用地狱禁忌招魂术召唤来的，失败过近百次，才成功把小莲花魂体正确勾引了过来。反正他已经是戴罪之身，偷不偷用禁忌术他都没办法还魂了，他也就无所顾忌了。小莲花身体因此比较羸弱，缺乏三种重要身体元素自产自用，需要大量从食物中提取，所以不能吃太多其他杂食，否则吃不下指定药食需要吊针注射也就麻烦了大人了。

　　弗列得跟他说这就是邮寄点给他，没吃的时候可以用哪几种食物代替苟活一下也是可以。临玉书回答行，想了想，关闭了直播系统这才跟他说：“你专心在研究所工作，想点好的点子，争取宽大处理，大把名人也是这样无罪赦免的。只是樊玉华帮不了你什么，我也不好让他帮你，主要还是得靠你本身。”

　　弗列得感动的很，慌忙应了，只是斟酌片刻，问了一件事：“阁下居然知道有宽大处理这个规定呢。”

　　他有心引导，临玉书想了半天，皱着眉头：“忘了，可能是在哪儿听说吧，我好歹都活了这么久了，哪有每个事儿都记得，老了。”

　　弗列得笑说：“一点都不老，风花院的都旨意着阁下能去一回玩儿呢。”

　　临玉书翻白眼：“我什么萝卜皮啊，风花院那些人怎么看得上我。”在地狱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他只是狗，风花院那些人不喜欢做他们这种的生意的。

　　弗列得立马就不大高兴，深吸口气不说话，许久才说：“阁下，我是真不喜欢你说这些话，我不是希望你顾及我感受，只是我们还有好百年要相处，您再说这些我会失去理智的。”

　　临玉书没说话，他们俩没关系？谁信？他只是道别告了电话。

　　弗列得脸上的笑容霎间消失，一抹伤感染上眼角。他知道必须循规蹈矩，才能不被大人发现之前他们那些事，可要他一步步接近大人加深感情，实在太委屈他。他没见大人几千年了，整一个大人就在面前，他不扑过去先哭一顿算他有能耐忍得住了。

　　这时候他就特别羡慕敖汉莲，哪怕是只仓鼠，能无忧无虑跟在大人左右，换他死了也值。

　　刚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就又来了电话了，看显示地址，居然是樊玉华的，让他颇为惊诧，打开来还没开口，对方就笑问他：“刚你跟玉书通电话了？”

　　弗列得心想你是神棍转世么，怎么每次一猜一准，点点头。樊玉华紧接沉默半晌，说道：“你们有啥关系，我已经知道了，也见过你们的老板崔珏了。”

　　弗列得大吃一惊，第一件事就是十分生气：“是你逼阁下说的？你可知道阁下将会受什么惩罚？樊玉华.托尔德，你太自私了。”

　　樊玉华不知道这事，默不作声，最终意有所指问道：“玉书跟你过去是主仆关系吧。”

　　弗列得一点不意外他猜着了，淡漠接腔：“很多年前的事儿了，没必要提起，反正他也不记得了，说出来也只会徒增他的迷茫，我不想麻烦他。”

　　樊玉华点头，大概明白了：“那么，他应该就是罚恶司了吧。”

　　弗列得这就一脸诧异了，忍不住心慌，没说话。樊玉华就更加确定了，淡淡说：“这不难猜，古语有传言，崔判官对罚恶司感情匪浅，说白了就是单方面爱恋，以我目睹过的崔珏的态度，就可以理解玉书前身是谁了。只是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同样没想到崔珏他竟然过了这么多年丝毫没变。”说到最后他越说越语气发冷。崔珏，四大判官之首，他只是凡人，唯一能跟他争的，也就他是凡人，和玉书活在一个平行世界。

　　高傲如他，竟然从地位就比不过人家，这是何等耻辱。他一脸儿的阴森，笑容刺骨：“玉书……罚恶司他，没爱上过崔珏吧。”

　　弗列得讽刺说：“放心得了，大人只把他当成大哥，他眼里没那种感情。崔珏以前非常花心，至今在地狱依然不少人认为记载的他爱罚恶司都是假的，他只贪图罚恶司的美貌。啊，这个在人间流言里没流通过吧，大人是个美人胚子，虽在地狱不是最为美貌的一位，却是人气最为高涨的一位，很多人爱慕大人呢。”说到他家大人的好，他能没完没了，自豪得不行。“所以大人对他的感情一直只笑笑处理，从未当真。看见崔判官为此气的上蹿下跳，大人在边儿纯当没事儿似的休闲看书，我挺乐的。”

　　听到这里樊玉华失笑，又有种心酸，过去跟现在，临玉书骨子里某些东西依然没变，从不把别人真情当回事，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跟玉书小时候倒是有些像，我说收养他，他就吓得一溜烟儿跑了，怕我卖了他去当童工似的。”

　　弗列得倒是难得跟他有共同感受，两人相谈甚欢，干脆都斟茶斟酒休闲坐着聊了起来，你说说上辈子的罚恶司，我说说这辈子的临玉书，好不畅所欲为。弗列得对他些微改观了，能记得大人这么多细节，至少说明他非常注意大人动向。他咳嗽两声，认真说道：“阁下他……人其实真不适合当判官，他总是太怜惜生命，个些罪名在他看来情有可原，不该受到惩罚。可惜地狱不讲人情，无论什么理由，杀生便是杀生，陷害便是陷害，失忠便是失忠，每每遇上这类生灵，他唉声叹气，但依然很快地处理了案件。我原以为在他心底只算得上蜻蜓点水，过了就好了，可是他几乎记得住大半这些案件，还定时去看望人家，传授对方减刑的秘诀。在他判决的鬼魂中，这类鬼魂对他尤其感谢，个些过后决定在地狱长期居住的，都会不时登门拜访或者邮送礼品，在咱们宅子里啊，门口总是摆着礼品，崔珏等判官老取笑我家大人是收破烂的。”

　　说到这里，连樊玉华不由也软了神情：“善良，却依然遵守原则，这样的人，会过得比一般人痛苦。”他隐隐压下了胸口的些微心疼。

　　弗列得苦笑说：“的确，哪怕在他心底只是蜻蜓点水，大人不懂宣泄，点多了，依然会点出大水花来。”弗列得说到这里，神色微微迷茫：“大水花起浪的时候，还是有先兆的。那几年，大人情绪明显跟平日不同了，温和文雅的翩翩君子，平日眼底都是温顺柔和。可那几年……他没有几天是快乐的，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崔珏那时候已经开始还阳，哪怕他回来地狱跑来逗大人，他都笑不起来了，判决犹豫不决，连上面都开始重视起来了。崔珏眼瞅不行，某天逼着他在屋子里两人深谈了一天一夜，谈了什么，也就他们两人知道。
　　崔珏首先出来，对上我就叹息摇头，啥都不愿说，只说他不去轮回了，顶替大人工作一段日子，让大人放个长假再说。崔珏又叹气说，大人不该当判官，他不适合，判官只适合行尸走肉，而他，是一枚暖玉。
　　其实那时候我就猜着了，大人已经开始质疑地狱法律的存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