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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十年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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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路很快与这位律师见面了。想到他是与余辉有关联的人,她就忍不住落泪。
李律师很能理解她的感受。
这份遗产,包含了她每天都去的房子。余辉曾经说过,这房子不是他的。他只是借住。现在,这个房子是她的了。她想过变成这里的女主人,但不想是这个结局。
难道他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才早早计划好要把遗产送给别人。面对离去,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会每天都因此而郁闷么?
在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里,她为什么要惹他生气,她很后悔,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什么都听他的,或许他会高兴一点,或许,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后悔。
他从未提及过他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扮成艾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他是什么身份,普通人还是警-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还说什么喜欢爱慕,她不配。
他的被子没叠,在床上拱起一个漩涡,好像主人马上就会回来睡一觉。
他的洗碗池里还有没洗的碗。
她坐在他常坐的沙发里,看着光秃秃的客厅。平时他会在这里看着她做运动。他的哑铃和她的瑜伽垫堆放在一起。瑜伽垫包裹着哑铃,像她正在抱着他。
她忽然悲痛不已,放声痛哭。
严路挖墙盗洞的通过大辉找了些关系,终于见到了魏琳。她是一个女警,之前在乡下,她假装去找老丁收破烂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这位女警从来没有找过她,想必是什么都不想对她说吧。
咖啡厅里,魏琳一身皮衣,干练漂亮。严路轻轻坐到她对面,瘦得像根羽毛。
“听说你找我。”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
“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有情况可以直接打警局电话。”
“我不找警局,我只找你。”
她笑了一下,“好吧,你说。”
“余辉在哪里?他到底怎么样了?”
魏琳皱着眉头,“谁是余辉?”
早就料到她会这样。
“那我问问别人,老丁呢,丁盛?”
“他?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她流泪了。
魏琳对付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不成问题,可看她这个样子,她很是不忍心,毕竟她也是个女人。
“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我真地不知道。”
“那我问你,莲花乡的事,是怎么回事?”
魏琳想了想,
“这件事我不应对你报备,这是我们的纪律。详情相信你已经看过报纸。贩-毒团伙被端了。”
“报纸上说,他们是在寻仇的时候被端的。”
“对。报仇心切,误了大事,露了马脚。”
“那是艾强的房子。艾强去了哪里?”
魏琳喝了一口茶,面不改色,“你等我一下,我帮你问问。”
她拿着电话出去了。
过了十分钟,魏琳回来了。
严路坐得像是雕塑。
“我跟所里的同事打听了一下,你说的那个艾强,很不幸,他死了。葬在莲花乡的山上。而你要找的那位叫余辉的,根据你的描述,在管辖派出所内注销的名叫余辉的人,我们找到了,他也死了。他葬在卧龙寝园。”
严路头脑发热,全身的血都在上涌。
“葬?”
“嗯。根据你的描述,我只找到了这一个符合你信息的人。很不幸,他死了。”
“怎么死的?”
“从莲花乡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交通意外。——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怎么说,他都是一个死去的结果。他们早就安排好了说辞,防着她的这一套。所以让他“死”在了莲花乡回来的路上。倘若她说在乡下见过他,他恐怕就要“死”在别处了。
握着杯子的手,指节已经泛白,去还是不去?
“好,麻烦你了。”
两人乘坐出租车,来到郊区的卧龙寝园。这里她从来没有来过。她还是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直到,她亲眼看见他的墓碑。
那分明是他的名字,他的脸。不是艾强,不是丁盛,就叫余辉。
根据魏琳的消息,在派出所管辖内注销的,长成这个样子,并且叫余辉的,不可能还有别人了。
她对余辉那么熟悉,怎会认不出他微笑时微微眯起的左眼,微微上扬的嘴角。她熟悉他的样子——没错。
“不对,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不能相信这一切。
“一定是你们,你们把他藏起来了!你们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她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
魏琳被她摇晃得心颤。
魏琳扶着她:“你已经看见了,事实摆在你面前,我很遗憾,请节哀。”
“我不要节哀,他没死,他没死,他不会死的。我知道,我知道老丁,艾强都是余辉扮的,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他到底怎么了?”
魏琳态度坚决,立场鲜明。
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多说。
“不要乱猜。要相信官方,请节哀。”
“不,不会的。”
“严路,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请你振作一点。如果他还活着,他会想要看见你这个样子吗?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不!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没死,他一定没死,你快告诉我!”
“严路,很对不起。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请节哀。”
“不要再对我说节哀这种话了!我求你,不管是谁,老丁,艾强,余辉还是谁,你还给我一个就可以,不要都带走好不好,我求你了。不不不,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胡说的。他们不是一个人,老丁是回老家去了,你告诉我老丁的地址好不好?我求你了。”
“严路,你冷静一点。你刚刚还说你接受了老丁留给你的遗产,你现在问我要人……这……振作起来,好么?”
严路流着眼泪,绝望了。是啊。老丁的遗产给了她,余辉的墓碑摆在眼前,真正的艾强,他的双胞兄弟,根据李雷的消息与魏琳的说辞,也早就死掉了。
“那……那……”她像个孩子,找不出借口了。
魏琳红了眼眶,扶起严路,“你还年轻,路还很长。早点接受现实,对你是最好的办法。”
她哭湿了她的衣服,让她的心也碎了。
“这么说,他是真死了吗?”
“你都已经看见了,我很抱歉。”
“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吗?”
“严路……”
“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吗?”
魏琳抱住她,什么也不说了。
“辉哥……辉哥!你回来!你回来!”
墓园里,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女。她的心死了,她再也不会快乐了。
春夏秋冬,昼夜相替。
不知多少次了。
街上的车流如奔忙的小虫,急急得跑来跑去。
一夜,又过去了。严路睁开眼睛,仿若还在未曾告别的昨日。
不是昨日。十年过去了。
她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擦掉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