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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谢幕 ...

  •   聪明人的聪明总会发挥在紧要关头。秦剑没说他话,拽着严路的胳膊回去了,还露出一副相熟朋友间才有的表情。

      严路虽说懵懂,但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屋主像在招呼客人,把两人请在凳子上坐下,并且奉上一壶茶。

      余辉背对门口而坐,严路,秦剑坐在他的对面。

      余辉一边喝茶一边低声说:“一会儿听我命令,让你们走,你们就赶紧走,我会送你们出门。”
      他把两杯茶水推给二人,并有意看了看秦剑。秦剑点点头。

      “辉哥——”
      “——我叫艾强,你们认错人了。来者是客,喝完这杯茶,我就送你们出去。”

      秦剑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严路的腿。严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三人一杯茶还没喝完,余辉便送他们出门了。
      他拍着秦剑的肩膀,“今天太晚,改天请你们喝好茶。拜托你把她好好送回去。”
      秦剑点头,“我明白。”

      两个男人话不多说,已经明了。
      虽说事情还没有清明,但秦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缘由。刚才在门外,秦剑隐约察觉树丛里像是有人,没等仔细分辨,他们就被叫进屋子了。

      余辉看看手表,或许是时间到了。

      他把二人送到前面那条土路上。

      “往前走,不要回头。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秦剑,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严路心中不安,“辉——”
      “——我叫艾强。”
      严路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一刻,像是离别。

      他对她笑了笑,“改天再来做客,请你们喝好茶。”

      余辉再对秦剑示意。秦剑握着严路的胳膊,“走吧。”

      严路被秦剑拉得踉跄。虽说谁也没说什么,但严路大概猜到了些轮廓。所有的猜测都让她害怕,让她不安。

      余辉站在原地,离他们越来越远,“不送了。”

      他毅然回头,走向那座坟冢一样的房子。

      秦剑拉着严路狂逃。秦剑也不晓得他为什么要逃,但他清楚必有缘由。此时,是个危险时刻。他护着严路,一路狂奔。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眼看就要到招待所。
      忽然间,远处传来砰砰响声。像是影视剧里的枪声。可怕的是那声音不断。他们俩都站下来。

      严路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她刚刚离开的地方,一遍遍叫余辉的名字,最后变成了哀嚎:“辉哥——”
      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那是一场混战,伤亡惨重。枪林弹雨在夜色里投出无数光点,那是生命正在谢幕的狂欢。

      不明就里的乡亲还以为有什么喜庆的事情发生,小孩儿从被窝里爬起来看:“爷爷,放鞭炮了。”
      爷爷抱着孙子往外瞧了几眼,“大孙子得睡觉了,明早上爷爷给你放鞭炮。乖乖的啊。”
      “哦,哦,放鞭炮喽!”
      孩子钻回被窝,钻进爷爷的怀中,再入梦乡。

      世界仿若失去了声音,只有悲恸血腥的画面交织上演。

      泪水模糊了视线,理智已经再也不见。严路的哀嚎,没有任何回应。

      秦剑死命抱住她,一直等到世界安静,一片狼藉。

      警戒线已经围起来了。
      严路狂奔到现场,被一群装备齐全的人拦住,呵斥驱赶。

      闻声而来的大辉和林琳也在人群里。

      他们进不去。

      警车的红光一闪一闪,担架上一个个抬走的人都盖着白布。严路在人墙外面追随。

      不是。
      不是。
      这个也不是。
      太好了,没有他,没有他!

      “辉哥!”
      “余辉!”
      “余辉,你出来!”

      还有最后一个担架,被人缓缓抬过来。

      有一只手,从白布下垂落。

      一只手机掉在地上,被人踩进泥里。

      严路愣了好久。她从人墙下面钻过去,奔向那只垂落的手,奔向那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担架被抬进车里,关了门。

      “辉哥——”
      她拍着车门,“开门!你们开门!”
      “不可以!”
      “辉哥!他没有死,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你们开门!开门!”

      她是个很大干扰,人墙聚过来将她抬走。她像是疯了,大喊着:“他还没死!你们不要带他走!他没死!你们把他还给我!”
      “啊——”
      “不可以——”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辉哥——”
      “辉哥——”

      天亮了。

      乡领导和院领导全都聚在病床前。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眼睛发直,一个字也不说。

      她从土里挖出来一个手机,死死攥在手里,谁也别想把它拿走。

      *

      河面波光粼粼。身边的大黄又在吐舌头。
      主人不高兴,它就凑到她身旁,用头蹭主人的头。

      严路看着河面,扔进去一个大石头。漂起三个水花,石头落地了。

      严庆国做好饭来找女儿。
      严路呆呆得看着水面,问:“爸,老丁回来了么?”
      “没回来。老丁回老家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怎么他也不回来了?他很久没来买馒头了。”

      严庆国蹲下来,担忧心疼。女儿从学校休学回来,就一直呆呆的,同样的问题要问好几遍。
      有时候她还会去老丁门口等着。

      她牵着大黄,一站就是一天。

      大黄能等,可她那个身子,等了几天就虚弱的没力气了。

      九月十号,教师节。

      严路接到一通电话。他自称是一名律师。
      他说,有人把遗产遗赠给她,请她在两个月内表示接受,如果没有任何表示,那么将视为自动放弃。

      律师说,死者姓丁,名为丁盛。是个捡破烂的老头儿。

      终于,所有的余辉都死了。

      “我不信,我不要什么遗产,我要他活着!你告诉我,他还活着,你说呀!”
      她抱着电话,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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