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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头抬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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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病了,不然为什么忽然停止了所有思维,甘愿一股脑陷进他的眼睛里。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花花草草全都没了,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被他无处不在地包围,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沾染着他的气味,淡淡的皂香带着一点烟味儿。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她有点醉了,她能听见自己如雷鸣的心跳。
“严路,严路?!”
严路被他拍“醒了”,脸蛋都被他拍麻了。原来不是摸。
“你打我干什么?”
“想什么呢?我问你,你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我看过了,医生说没事了。”
“你确定没事?”
“嗯。”
“有点发烧,头有点热,脸也热。”
他又在摸她。
严路浑身发毛,躲出去,“轻点啊,又掐又打的,很疼的。”
“我根本没使劲!——宿舍有感冒药、消炎药么?”
“有。”
“自己注意点,晚上吃一片退烧药,不然半夜发烧不好办。”
“不用吃,我没发烧。”
她捧着自己的脸,心虚极了。她的脸明明就要化了。
“我都给你送了饭了,今天也来看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嗯?”严路一头雾水。
摔了一下他没管,看来是挺大意见,闹脾气呢。
“不是你非要装作不认识我么?我不认识你了,你又跟我闹小孩儿脾气。”
“我可没有。”
“那你今天这一出是干吗呢?比迟到还恶劣,干脆不来了。”
严路低着脑袋,盯着他那双白色球鞋。
“我不舒服,就没去。”
“哦,原来你没去啊?”
“对啊,今天睡个懒觉,哪儿都没去。”
“头抬起来!”他忽然冷声道。
“听见我说话了么?”
“听见了。”她抬起头。
“承认错误。”
“什么?”
“承认错误!”他加重语气,一字一顿。
“承认……承认什么错误啊?”
“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不可违反的第十六条准则是什么?”
严路想了想,“不能撒谎。”
他点点头,“张口就来,那就是明知故犯。”
“你……看见了?——好吧,我是去了,但是我不舒服,我又回来了。”
“你不是不舒服,你是在忙着谈恋爱。”
严路一怔,“我谈恋爱?”
她指着自己。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她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呢。
“我整天和你在一起,弹琴,举哑铃,做饭做菜的,我和谁谈恋爱啊?”一说起这个,她都还牢骚满腹,她的时间都被他占了,她拿什么谈恋爱啊,这个问题太好笑了。
“你不用急着否认。你谈恋爱是你的事,但是,这些都不可以耽误我们的事,你懂吗?”
“我真没谈恋爱,那个人是秦剑你也认识的,他是我们班长。”
“班长有什么指示,让你头也不回得跟他走了?”
“你都看见了,又给我掐表了?——反正我没和他谈恋爱,我和谁也没谈恋爱!”
严路急吼吼地争辩道。
“你小点声。”
“我真没谈恋爱。”她压着嗓子说。
“别解释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既然有规矩就要遵守,以后不许无缘无故地迟到,也不许任性说不来就不来,记住没有?”
“记住了。”她先认下来,堵住他的嘴再说。
“回去吧。”他终于要走了。
严路跟了几步,“辉哥。”
他转过身。
严路低着脑袋,感觉每每和他视线相触都很不自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和他做事?
“我想……跟你请假三天,三天就行。”
“真这么难受么?”
他弯下身子,在她小腿上按了几下,“这里疼么?这里呢?”
怎么问都没动静,余辉抬眼瞧,却瞧见她的蓝色裙摆,还是白天那件。
他后退半步站起来。她还低着脑袋,像是又暂停了。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哦。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她呆呆地傻笑。
谈恋爱谈傻了?
“我是问你腿疼不疼?”
她茫然地看着他,“哦,好多了。——不是,其实还挺难受的,我先上去了。”
她从他眼皮底下溜了,路那么窄,她就从他胸前挤过去了。
余辉又闻到一股洗发水的味道,他一直没想起那是哪个牌子。
看她走路的样子利索多了,一点也不像有伤有痛的,简直是小跑回去的。
啪——
余辉在自己胳膊上拍出一块血,被咬了。
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站在路灯底下,那么多小飞虫在他脑袋顶上绕来绕去,他挥手赶了好几回。
严路直到晚上入睡时心脏也没缓过来,脸热身上热,想起余辉的话,她乖乖地吃了一片退烧药。
次日清晨,严路早早就醒了,梦了一夜,全是余辉。
手机里早就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余辉,凌晨四点五十分发过来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准假了。她总算是有三天时间来捋捋自己打了节的思绪。
严路这头像是生了病,余辉此时无事,骑着摩托来到市中心一个茶馆。
摩托车轰隆隆停在茶馆门口,即刻从里间迎出来几个穿旗袍的女孩。
“辉哥好久没来了。我带您上去吧,水云涧。”
余辉大步上楼,把旗袍女甩在后面,“不用,我自己上去。”
穿旗袍的一笑,露出八颗牙,“行,那辉哥喝什么茶?”
“先不要。”
说着话,人已经几步上了二楼,一拐弯瞧不见了。
许久不来一回,一来就这么吝于给个笑脸。这里的小姑娘可都喜欢他喜欢得紧呢。
这间茶馆他来过几次,里面什么构造他都清楚。还和原来一样,灯光暗黄,有些古色,总有穿旗袍的女孩来来回回,见着人就行礼,像是古装电视剧里跑龙套的。
穿过一座假桥,再转一次弯,刚好可见水云涧的木头门牌。
余辉敲敲门,里头应了一声“请进”。
推开门,一个穿黑色皮衣的长发女子坐在桌旁品茶。穿旗袍的女孩看来已经被她打发走了,屋里只她一个,自斟自饮。
余辉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下回换个地方,一进门一股潮气。”
女子拿起小小茶壶,给余辉倒了一杯,“这种地方都一样,密不透风,没有不潮的。”
余辉接过茶杯,却没喝。本来就睡不着觉,喝完就更不用睡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余辉问。
女子微微敛眉,认真道:“应该还有些日子,你那边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
余辉轻轻摇头,“没大问题。”
“有小问题?”
“前阵子在火车站救了一个小女孩儿,差点被人贩子抢走。后来她哥为了表示感谢就把我请到他家里,一帮不知道哪来的小子跟我称兄道弟。二十出头,误入歧途的。”
女子眉头微紧,思忖了一会儿,“背景呢,有么?”
“据我所知,属于边缘人物。大人物攀不上,小人物看不起。打架斗殴进警局,常有的事。”
女子思索状点点头,“你自己要小心。事情已经到了这个阶段,最好不要出差错,这也是对你自己好。”
“所以,这是我自己的事。”
“当然不是,不然我还来找你干什么?我们肯定会密切留意一切,包括你。”
余辉没说什么,捡起烟盒,磕了一支烟出来。
女子瞧他手法娴熟老练,就连吐烟圈的样子都像个社会人士。初见他时,他长得干干净净,阳光向上,与如今这人判若两人。
女子默默品了一口茶,却是不忍再看他一眼。
女子对着茶杯说:“对了,丁盛的遗产怎么办?”
他呼出一口青烟,淡淡道:“合同已经签了,做好事,捐助一个大学生。”
“男的女的?”
余辉抬眼。
女子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
“女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一点关系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一个大学生。”
“那就好。听说他们最近在找丁盛的下落,你注意一点,尽量低调。”
余辉点点头,“丁盛很快就会消失,没这个人了。”
他的神色苍凉。女子不忍相看又喝了一口茶。
“我们对不起丁盛,也对不起你。”
他淡淡应了一声,不知是在叹气还是苦笑。
女子望过去时,他已将烟尾巴抽完,戳进烟灰缸里,起身要走。
女子唤了他一声,“余辉。”
余辉站下来,背影挺阔僵直,回头,是那双锐利的,深藏着夜幕的眼睛。那里已经失了朝阳。
女子换了一副神色,过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还是那句话,照顾好你自己。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们会尽力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我——”
“——别跟我提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