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天》寂寞是杯酒

29、黎桑——到最后

　　每次在表演结束后，黎桑总会收到许多粉丝的献花，还有信，大多数信封是她喜欢的烫金色，点着复古章印的印泥。但这里却有一个青绿色的卡片特别显眼，以前也不乏有人别出心裁，可都是华丽的装扮，而手上这张仅仅是这样，如此朴素，黎桑缓缓打开，里面有两张卡片，一张深蓝色一张淡蓝色，淡蓝色卡片的字迹很娟秀，上面写着，“致我永远的女神，你的表演震撼人心，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深蓝的卡片上是熟悉的字迹，上面写着:
　　“你像夜，悄然地降临；
　　你如风，无声地吹拂；
　　你尤茶，黯淡地深色；
　　你似帆，沉默地消逝；
　　你是你，只活在记忆里。
　　愿你安好，无恙，平和地过完每一天。
　　落款：顾侑”

　　她持卡片的手指不禁捏得越来越紧，牙根不自觉紧咬，眼神里星光宛若堕入黑暗。
　　她们遇到彼此，曾经最为美好的爱情，在最美好的年纪。
　　黎桑的心为她悸动，可她猜不透顾侑。
　　她们之间，像一场交际舞，一方越是前进，一方越是后退，顾侑让她有种捉不住的感觉。
　　那都无所谓啊，她爱她就好，只要能有一个眼神的确定，多少次主动她都义无反顾。
　　可顾侑呢？
　　她可曾爱过？
　　黎桑将卡片撕碎，手一松，碎屑掉入垃圾桶中。
　　她爱她，她可以不出国，不进埃斯舞团，不要什么明亮的未来。而顾侑呢？转身却和别人在一起，第一次，黎桑觉得自己如此没有尊严，去对一个已经背叛自己的人低声下气地挽留。
　　什么爱，全是笑柄！
　　她又怎么能不恨她！
　　但是，她又能怎么不爱她？
　　爱情，是让人最无能为力的东西。
　　黎桑踏上离开的路，在云层穿梭千里，她以为自己会崩溃得受不了，也许会半路反悔跑回来，可是她却出奇的平静，来到每个芭蕾舞者穿上舞鞋开始就梦想的殿堂。
　　一次次踮起脚尖，一次次旋转，一次次跳跃，顾侑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这或那，好像魔咒般无法控制，只是一张纸，只是一杯冰果汁，只是一句话，只是一首歌，只是一个溺水新闻，只是别人醉酒的傻样，黎桑就会想起她；一次次站上高台，登上舞台，走上首席的位置，荣誉满身，可恨的是，她知道，她的那些笑容并不是真的快乐，她知道，她最想得到的是，顾侑能出现在她面前，顾侑的笑，顾侑喜悦的话语，顾侑的怀抱，顾侑温柔的吻。
　　一年年过去，她有时候狠心，对自己说:这辈子，再也不见！
　　有时候她又心软地想，哪怕是偶遇，下个拐角，安静的咖啡店，巡演落脚的酒店，也许她会出现。
　　只要她的一句话，她就会卸下全身的刺，她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吧。
　　可所有设想都没有，就连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在表演后的致辞说:“在我生日的那天，我想见到你。”
　　她那样的期盼着！
　　可是烛火熄灭了，红酒也空了，她等的人没有出现，她一人处在黑暗当中，她咬着唇低喃着顾侑两个字，醒来后她沉浸在用疯狂的练习麻醉自己，以至身体不支，她倒下了。
　　大家都以为她这个埃斯首位亚洲首席就要不行了，合作商施加压力，后辈们虎视眈眈着这个表演席位，如果不是编剧Kris力挺她才得以让舞台延期，不然她可能就会在医院呆到表演的结束，她很感激他。
　　一直以来千千万万的粉丝在追求着她，Kris亦是其中之一，她并不缺乏关心，她得到的关心和爱甚至过度了。
　　那些追求者对她的渴望，只要她一个指头勾勾，就会蜂拥而至，她为什么不试着忘记顾侑呢？她也曾尝试过，在灯红酒绿的疯狂后，脑袋疼痛地醒来，身边是赤，裸的陌生人，仅一次她就后悔了，她痛恨自己的放纵，更痛恨自己连分开了都没办法放任自己，因为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即使是在离开时的绝望后，她都一次次自己重整旗鼓，但是现在她累了，也许她该回头看看，那真正爱她的人，她要试着去爱自己了。
　　那晚演出后，顾侑就这样出现在黎桑的面前，捧着花，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但又好像不一样，也许……人总是会变的。
　　在黎桑说出一句句针尖般报复的话后，眼前的人说要抱抱她，黎桑充满着无数的疑惑，眼前的人，从来没见她如此沮丧过，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