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之兽》歧舌

7、隐情（2）

　　『。。。。。。。看见了。』池湮几乎用尽全部力量说出这句话。

　　『哈！刚才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又说看见了！』调查员直起腰，拍拍脑门，『天啊，小姑娘，你能不能合作点。』
　　『先生，你不要对人家病人大呼小叫的。外面都听见了。』红头发的助手嘟囔着推门进来，后面跟了个看起来纤柔优雅的女人，『她们的母亲来了。』

　　莫媛苍白着脸，沉默地和调查员点头致意。她看向病床上，池湮却避开她的目光，抿着唇趴在枕头上。
　　『只有你一个人来么，夫人。仿佛你并不是这个女孩的监护人。』
　　『刚才接到消息。她的母亲正在俄克州开学术会议。已经在回途中了。』莫媛淡淡说，『我可以照顾她。』
　　『好好。。。』调查员耸耸肩，『那么我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他转向池湮，『你说在爆炸之前看到另一个妹妹，嗯，就是躺在隔壁的那个。那么在哪里看到的？』
　　莫媛一惊，悄悄握紧了拳，盯着池湮。
　　池湮将脸埋在枕头里，半晌说，『叔叔，我头痛。。』
　　『啊，先生，你一定对人家太凶了。』助手唠叨着。
　　『你能不能闭嘴。这件事疑点非常多，我得为死者负责。』黑发年轻人皱起了眉头。
　　莫媛却开口了，『先生，让她休息一下吧。我看她太累了。』
　　『嘿。。』调查员还想坚持什么。
　　『你们都出去行不行。。。』池湮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细细的抽泣闷在枕头里面，『我头好痛。。。』
　　众人惊愕。
　　抽泣声非常压抑和无助。苍白的手紧紧抓住枕头。

　　『啊，大神保佑！头痛么？这可不得了！』助手咋咋呼呼地叫来了医生。莫媛也责怪似的看着调查员。他无可奈何。小孩子真难伺候，嘴里似乎冒出这样的埋怨。总觉得这孩子。。。好像隐瞒了什么。

　　医生来了。这下子他们只好在病房外面等，助手发着牢骚。
　　『先生，我看还是等着问另一个吧。这个实在是太头痛了。』
　　『唔。。。』调查员咬着笔。
　　『据说之前控制台还收到过求救信号。仿古的东西就是不吉利啊。』
　　『嗯。』翻着记录。
　　『莫夫人很冷静呢。出事的是她亲生女儿吧。。。大神在上。。。』
　　『哦。』
　　看见上司毫无闲聊之意，助手搔搔头发闭了嘴。

　　说了一会，看见莫媛走了出来。本来就长得非常柔弱的她，看起来苍白极了。
　　『莫夫人。』他们招呼她。
　　『先生们，我是请你们去休息的。』莫媛疲倦地说，『小湮情绪非常不稳定，医生已经在使用镇静仪。可能你们今天无法再问她什么了。』
　　调查员皱起了眉头。『我们并不累。很乐意陪您等到池先生赶来为止。』
　　莫媛有礼地弯了弯腰，『哦。你们的同事会很快放他回来的。是么？』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他们也知道调查局对幸存者家属的冗长问话是出了名的招人讨厌。莫媛看似有礼的言语下可是带着刺呢。调查员耸耸肩，『对这件事情，我们衷心地感到难过，莫夫人。为我们给你造成的不便感到抱歉。』
　　『啊。真的呢！我都差点忘记我们是受害者了。』
　　『噢。。。！』助手嘀咕起来。在这种明显的抱怨之下非常尴尬。『莫夫人。。。我们并不是，我们只是想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好吧，夫人。我们为对你造成的压力感到抱歉。』调查员干脆地站了起来，不急这一时，他想。

　　目送他们的身影在医院狭长的白走廊里消失，莫媛长长吐了口气。还好新安夏特州的公务员们大部分都很有教养。她站在那里发了会愣，终于回到病房去。医生让池湮睡了，交待说不要让两个已经受到大惊吓的孩子再有什么压力。莫媛心想，这话为什么刚才不说呢。这里的医生看起来非常忙，带她去隔壁检查了一下紫玉的情况便离去了。一般来说，监控和普通护理的任务都交给了机器，有事时才通过墙上的屏幕呼唤医生。

　　莫媛环视着病房，触目所见都是一色的白。所有设备都在中心电脑的监控下精确地运转。门关上之后，便只有仪器的轻微滴答声。莫媛看着池湮。她趴在枕头上，陷入强迫镇静后的昏睡中。呼吸仍然很急促，眼角还留着泪痕。莫媛的脸上微微显出一种悲哀的神情来。她犹豫了一会，走过去将镇静仪轻轻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