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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一 惊飞蝴蝶一窝蜂 ...

  •   月落日升,熹微的晨光给蝴蝶谷撒上了一层柔软的金红,夜晚蛰伏的蝴蝶开始扇动翅膀,觅食花瓣上的晨露,沉睡中的山谷悄悄苏醒过来。
      无忌这些日子十分瞌睡,往往日上三竿还不能醒,但今日却睡得并不踏实,睁开眼睛之时,便见外面天光微弱,却是半点睡意也无,只得爬起来,便到书房里找些医书看,忽听得外面马蹄声响起,转眼间到了近前。
      无忌暗暗惊奇,虽然病有危急,但谁不知道胡青牛的执拗性子,等到好好地时候备上厚礼千求万恳他也未必肯治,谁敢大清早的来触他的霉头?出去看时,只见一辆马车从外面驶来,马车边上还有一只其丑无比的大雕。马车一停,跳下两个人来,先一个是个相貌堂堂的青年,第二个却是个秀美绝伦的少女。
      张无忌“咦”了一声,盯着那少女良久,突然醒过神来,叫道:“九璇姐姐。”跑上前去抱住她。朱九璇也搂住他,仔细打量,道:“无忌,你竟长了这么高了。”
      这时张无忌个头已经超过朱九璇,然而毕竟是正牌的孩子,天真纯善不是朱九璇这假loli可比的,见到这个年幼时十分亲厚要好的姐姐,心里欢喜的要炸开一般,好容易把眼泪忍住,拉着朱九璇有说有笑,十分欢喜都显在脸上。
      朱九璇正与张无忌说话,便觉身后有人拉她衣衫,回头看时,却是杨不悔。杨不悔略带敌意的道:“姐姐,这个人是谁?”
      朱九璇一笑,把她拉过来和张无忌正对,道:“这是张家哥哥,是我的好朋友,这是杨不悔,我的小妹妹。”
      无忌生性温和,待人友善,听说是朱九璇的妹妹,立刻笑着道:“小妹妹,你好啊。嗯,你的名字和我很像啊,我叫无忌,你叫不悔。”不悔审慎的打量着张无忌,低声道:“嗯,你好。”
      朱九璇假装没看见这种别扭,只道:“无忌,胡先生在么,我有一个朋友中了毒,来求他医治。”
      无忌听说有病人,十分上心,他有心在这个姐姐面前显本事,道:“在哪里,我去看看。”
      朱九璇本就期望张无忌便能治好,不用招惹胡青牛那难缠的别扭大叔,当下领他去看董奕。无忌见董奕的模样,立刻吃了一惊,又搭脉细诊,皱眉苦思,却是毫无办法。
      朱九璇见他如此,知道他为难,这也在她意料之中,无忌现在没有得王难姑的毒经,与用毒一道只怕尚无心得,便解不出来也不稀奇。便笑道:“无忌有这样的本事,将来必然能震惊天下。名师出高徒,你那名师能不能给我见见。”
      张无忌点点头,又道:“胡先生前几日感染了天花,不过并不严重,我去求求他。”
      这时徐寿辉看到张无忌一个孩子出来看病,本来已经大为不耐,一直忍着没多说,这时听无忌如此说,扬声道:“明教弟子徐寿辉,请求胡先生医治。”
      隔了一会儿,便听茅屋中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哪有生病的样子,难道是来消遣胡某么?”
      徐寿辉道:“不是,在下有一朋友……”
      胡青牛道:“是我明教弟子么?”
      徐寿辉道:“不是,但是……”
      胡青牛道:“那你何必开口。”一句话场面登时冷了下来。
      朱九璇皱皱眉头,心知胡青牛刚才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时胡青牛与张无忌之间颇有情谊,若是无忌开口相求,胡青牛便十分难处,但金花婆婆临来之时,又不能横生枝节,这时正好徐寿辉出来触霉头,他回绝的便极其严厉。
      徐寿辉踏前一步,道:“胡师伯,小人误伤好友,发誓要救他性命,若不如此,小人只有把性命交出去。请师伯……”
      胡青牛怒道:“那是你的事,干我屁事,给我滚。”
      徐寿辉双目喷火,道:“胡先生,一点仁心也没有么。”
      胡青牛冷冷道:“胡某名声出了这么久,难道你今日才知?多说无益,不要碍事。”
      朱九璇听着,突然想起了后世的“白衣天使”,为了住院费,生生将病人弃之不顾,那种让病人家属冷到骨髓里的绝望,真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那时医院还有希望,只要凑够了钱,医生也不吝伸出援助之手,但是这位胡青牛,却是把所有路都堵死了,只能让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的生命慢慢流逝,虽然董奕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但是她也能感觉到那种愤怒和憎恨,突然她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倘若是……倘若是欧阳渝,临死只有一口气,她带他来求胡青牛,却被拒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咽气,那种感觉……她狠狠打了个冷战,心中冒出一阵刺骨的寒意,眼神也不由冰冷起来,突然又想:想必金花婆婆的感受也是一样的吧。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茅屋,仿佛能穿过墙壁,看到胡青牛脸上“咎由自取”四个字。
      张无忌见朱九璇神色冰冷,与以往大为不同,心中害怕,连忙拉了拉她。朱九璇一震,恢复过来,运了口气,平静一下心情,将杨不悔脖子上的铁焰令拿下来,道:“请把这个给胡先生。”为什么拿杨不悔的?因为杨不悔的比她的高级。人家更近。
      张无忌依言送过去,隔了一会儿,胡青牛道:“是这个牌子的主人要我治病么。”
      朱九璇道:“不是,是一个朋友。”
      只听“哗啦”一声,胡青牛暴怒道:“朋友朋友,一个两个的把朋友拉过来,跟我说什么交情不交情。我若治了,你朋友的朋友治不治,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又治不治?这样牵来扯去,全天下都赖上我胡青牛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况且朋友如何信得?统统给我走人,免得站坏了我蝴蝶谷的地方。”
      杨不悔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道:“哪有你这样的人,你是大混蛋。”
      朱九璇道:“不悔不要哭,这见死不救享命这么多年,见过不知多少眼泪,也没听说软过心肠,你再哭得惨十倍,难道能把他哭回转了?”暗暗冷笑,心道:还有两招,但愿你别把我逼得用绝招出来,大家不好看。道:“胡先生,我们不是白白要您诊治,有重礼相谢。”
      胡青牛冷笑一声,显然连答话都已不屑。
      朱九璇道:“金银俗物,想必您不屑一顾,奇珍异宝,看来您也不喜欢,我只听说您向来爱研究医药,不知稀奇毒物喜不喜欢?”她现在不是在问胡青牛,而是在问王难姑,王难姑喜欢,胡青牛自然就喜欢。
      果然胡青牛沉默片刻,道:“什么东西?我胡青牛见惯天下毒药,寻常东西入不了我的眼睛。”
      朱九璇道:“七心海棠。”手指一紧,在手掌上掐出一道白印,若不是性命交关,她怎么会把欧阳给她的东西送人。
      里面什么东西轻轻一响,胡青牛道:“当真?”
      朱九璇把自己那盆海棠拿出来,放在地上,道:“这是我种出来的,若是先生肯治,有种子相送。”摘下一片花瓣,让张无忌递给胡青牛。最好胡青牛满足于种子,否则要把花送出去……
      胡青牛收了花瓣,房中一静,也不知是不是夫妻在商量,终于,胡青牛道:“把病人抬进来我看看。”
      无忌大喜,连忙把董奕扶了进去。胡青牛看了,道:“炎阳散毒性虽烈,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等两个时辰。”
      朱九璇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翻脸,当然她最后还有绝招,那便是把王难姑挟持逼迫胡青牛就范,以她的武功并不如何为难,成功率也不低,只是这种手段不但和胡青牛彻底翻脸,就是无忌恐怕也会不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罢了。
      张无忌将朱九璇几人带到一旁休息,拿了果脯杏仁给杨不悔吃,几人聊着闲话,过了许久,只听有人道:“武林同道,求见医仙胡先生,求他老人家治病。”原来是那些正派弟子到了。
      张无忌自去应付,杨不悔看着他们稀奇古怪的伤势,连连惊叹。朱九璇心道:本来你妈妈也该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如今却不知道哪去了。
      只听“啪“的一声,一枚金花钉在桌子上,牢牢嵌入桌中,显然发射之人劲力不弱,便听一人道:“你拿这朵金花去给‘见死不救’看,说我三人都是给金花的主儿打伤的。那人眼下便来寻他的晦气,‘见死不救’若是治好了我们的伤,我们三人便留在这里,助他御敌。我三人武功便算不济,也总是多三个帮手。”言语甚是无礼。
      朱九璇正趴在桌上,等的无聊,蓦地这金花飞过来,劲力倒也罢了,只是打扰了她,不由不悦,架在桌上的手肘暗运内力,劲力沿桌子下沉,“啪“的一声,那金花跳了出来,在桌子上弹了两弹。
      那些弟子武艺平平,眼力却都不弱,看此情景,同时“啊“了一声,知道遇到高人,只是朱九璇暗中运力,谁也不知是她做的。几人眼睛一转,都望向徐寿辉,暗道:这人眼中神采虽不足,内力却如此厉害,难道是真人不露相?
      其中一个华山弟子薛公远拱手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与胡先生怎么称呼?”
      徐寿辉向来不喜名门正派的弟子,懒得搭理,道:“我是来求医的。”
      薛公远眼珠一转,道:“敢问病人何在?”
      徐寿辉道:“在里面。”
      这句话一出口,那些名门弟子大哗,纷纷道:“你说胡青牛病了,怎么他给这人医治,却对我等这样推脱?这样厚此薄彼,是何道理。”
      无忌本来竟记得这些门派逼死自己父母,只是他生性善良,还是以礼相待,这时见他们吵闹,冷冷道:“这位先生本是明教中人,你们如何能比?”
      众人一听,纷纷拔出兵刃来对着他,转眼又想到自己性命难保,不由心灰意冷,刀剑便举不起来,登时一阵冷场,那薛公远却道:“既然如此,什么身染重病,总是推托之词了吧。只要胡先生能治病,我等便有希望,大伙在这里求恳等待,便有让他回心转意的希望。”领头在草堂坐下,其他各人也各自做好围成一圈,做出打持久战的姿态。
      朱九璇心道:这姓薛的很精明,无忌不是他的对手。便道:“无忌,你拿着金花给胡先生看,说不定他另有道理呢?”才怪,让你们看看胡青牛,知道知道什么叫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果然胡青牛根本不理几人或软或硬的求恳,几个唱黑脸的拿出刀子威胁,唱白脸的又是磕头又是哀求,胡青牛一概回绝,毫无余地。
      到了晚上,那几人还不肯走,有几人伤病发作,鬼哭狼嚎。无忌开始还能视而不见,后来终于心肠软了下来,暗中对朱九璇道:“这几人太过可怜,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朱九璇暗道:可怜,这些人将来要宰了你吃肉呢。但是知道无忌心软,暗想若无忌给他们医治,倒能学到不少药方,对他医术很有好处,便道:“你去问问胡先生,不如你代他尝试医治,若是不会,你再去问胡先生。”张无忌依言去问,朱九璇道:“我和你一起去,董大哥的毒也该治好了。”
      来到胡青牛的房间,但见房内黑沉沉的宛似夜晚,胡青牛脸上蒙着一块青布,只露出一对
      眼睛。董奕躺在外间,呼吸平稳,脸色红润,毒显然已经解了。朱九璇见到他痊愈,心中欢喜,对胡青牛的不满渐减,道:“胡先生,那金花主人要找你的麻烦,你要怎么办?”
      胡青牛道:“姓胡的死活与你何干,人已经给你治好了,怎么还不走?”
      朱九璇揉了揉太阳穴,道:“胡先生,你得的是天花还是狂犬病?把您的獠牙收起来,我这有铁布衫,留神嘴。”
      胡青牛气得浑身发抖,喝道:“滚!”
      朱九璇回头对无忌道:“无忌帮我把董兄带去休息,我有话和胡先生说。”

      无忌答应了,自己出去把门关上。
      朱九璇嘿嘿一笑,道:“胡先生,您对金花婆婆怎么看?”她作为一个无比熟悉金庸原著的武侠迷,当年在看书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胡青牛到底知不知道金花婆婆是黛绮丝,原作中从他对张无忌的叙述来看,应该是不知道,但是后面黛绮丝与谢逊谈话的时候,又明确的说过胡青牛要求她重回明教才肯给韩千叶医治,那么就是胡青牛直接跟原四大法王之首单挑,这个胆色可是不小,但这是事实还是金庸再后来想起来,顺手补写的一笔呢,想来金庸不是那些网络写手,不应该随意乱写吧。
      胡青牛只是哼哼两声,道:“自然是前辈高人。”
      朱九璇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暂时避其锋芒,躲上一躲?”
      胡青牛怒道:“难道我不想躲?她的厉害,你这臭丫头没有见过,如何能知道?别说这种风凉话,还不快快给我滚蛋。”
      朱九璇不怒反笑,道:“说真的,我是真的不想骂你。我要是骂你,就算欺我负你。我能把你骂化了。”六脉神剑轻轻一挥,嗤的一声,一大片床帐呼啦啦盖了下来,将胡青牛劈头盖脸蒙住,只露出床架之后一个杏面桃腮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面上虽满是惊慌之色,眼中却是冷意凛然,突然一抬手,一簇银针钉了过来。朱九璇袖子一卷,漫天银光登时不见,轻轻一摆,只听“噗噗噗”连响,好似下了一场急雨,数枚银针整整齐齐钉在墙壁上,排成一条直线,每一枚相隔半寸,分毫无差,银针深入墙壁数寸,几乎只有针尾留在外面。
      那妇人面色惨变,怨毒的看了朱九璇一眼,转身帮助胡青牛从帐幔之中脱出。胡青牛刚一出来,立刻道:“师妹,你怎么样,没有伤着么?”转头看到墙壁上插的一排银针,更是面色大变,对王难姑上上下下检视一遍,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朱九璇,惮忌她武功高绝,恨她惊吓自己妻子,又不敢翻脸,但想她似有援手之意,不禁有些庆幸,只是他生性执拗,便有意相求,却也断不肯说出服软之言,只是直直的瞪视着她。
      朱九璇和他对着瞪了片刻,知道等不到他开口相求了,看来还得自己上赶着给他台阶下,便道:“胡先生,不是我要在这里碍眼,只是我和金花婆婆本有梁子,借贵宝地与她算一算帐,胡先生不介意吧?”他妈的,你要是还不接我这茬,老子就不管你了。
      胡青牛性子再扭,也不能在如此情况之下依旧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哼了一声,道:“七心海棠不要你的了,你拿回去,姓胡的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轻轻握一握王难姑的手,怕她不喜。王难姑柔声道:“师哥,为了你的性命,便是我的命也舍得,那区区七心海棠又算什么?”
      朱九璇一笑,道:“我是舍不得七心海棠,但是答应过的事我还不会反悔,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将两枚七心海棠的种子放在胡青牛床头,轻轻一转身,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出门去。
      但是上天没给她再次装x的机会,一推开门时,便听门口一个娇脆的女声高叫道:“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我们一来,他就病了,他不是叫医仙么,怎么还会病?”
      朱九璇一听,手一抖,“啪”的的一声,门重重的摔合起来。朱九璇挠了挠头,道:“老胡,你这里有后门没有?”
      胡青牛见她焦急,心中暗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慢吞吞道:“怎么啦,朱姑娘好大的威风,竟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了?”
      朱九璇不理他,四下打量了一遍,道:“竟然没有后门,老胡我要批评你,你仇家那么多,不预备后门也得预备个地道,不然让人堵在屋子里,岂不糟糕。”随便侃了几句,轻轻一跃,跃上了屋顶横梁。
      她刚一上房,那边门砰的一声,弹了开来。一个红衣少女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其他诸人都不敢进屋,在门口围着看形势。
      胡青牛大怒,自他给人治病之后,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虽也有个别威胁动武的,也不敢过分,何况那都是被他这见死不救气急之后,这才用强,哪有一上来便这般无礼的?他见这两女一男都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虽然个个衣饰华贵,相貌不俗,看着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但想到朱九璇都惮忌之人,岂是简单角色?不免强压住火气,沉着一张臭脸,先看看再说。
      当先那少女穿一身闪闪发光的绫罗绸缎,头上攒着一朵淡粉色芙蓉,皮肤白嫩,脸颊却是红扑扑的娇媚可爱,她一双明眸一转,好似要滴出水来,盯着胡青牛道:“啊,你就是胡大夫?”
      胡青牛看见这少女,饶是他这样的年纪,不知见过多少美女,也不由被她娇俏可爱的神态模样引得心中一荡,随即想到妻子就在身边,连忙收摄心神,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丫头,给我出去。”
      那少女不退反进,笑嘻嘻道:“胡先生,听说你医术很好,是不是呢?”一笑之间,梨涡浅显,登时光彩四射。
      不说胡青牛看着飞魂,朱九璇在房梁上也暗暗赞叹,心道:未料到几年不见,她出落得这样出色了,我见过的人里面,除了赵敏,没人能和她相比,便是旁人姿色比得上她,那勾人心魄的魅力怎么也比不上,但凡是个男人,被她眼波一瞥,哪有把持得住的?朱九璇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心道:若说相貌,我和她本来有五六分相像,自信论相貌不会输,还比她年轻,武功又好,但若是让旁人选择,一百个有九十九个会选她吧。转头看见张无忌趴在门边上往里面张望,眼神也是不对,痴痴迷迷,仿佛蒙了一层白雾,心中暗叹:小色鬼,你也往这里凑,不知道这人是你命里的魔星么,等我一会儿把你拉走,早忘了早好。
      王难姑虽知道胡青牛对自己情意极深,但见到这水灵灵少女对丈夫又说又笑,登时翻了醋坛子,冷下脸来,道:“你这丫头从哪里听到我们家老牛的名号,既然知道了,怎么这样无礼?”
      那少女看也不看王难姑,上前两步,道:“胡大夫,啊,我都忘了自报家门了,我呢,姓朱,名九真,家里住在昆仑山。我一个山里姑娘,向来不认识几个人。可是在老家那里便听说过胡大夫的大名了。我知道中原的人物,一个是张三丰真人,另一个就是您。都说您医术通神,高超无比,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便是前朝的扁鹊,华佗也赶不上,是不是呢?”
      胡青牛生平不知听过多少赞扬的话,但是听到这几句从朱九真的口中说来,登时觉得轻飘飘如坠云端,一时心中迷乱,道:“这个……也不全是吹嘘……”
      朱九真拍手笑道:“真的么?那太好了,我有一件事请您帮忙。”说着双目发红,面色暗淡,取出香帕擦眼泪,道:“家父,家父自从几年之前被奸人所害,身受重创,找过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统统不见效,这些年将养下来,身体一日差过一日,眼见病情愈加危急,我看着,我看着心中好难过。胡先生,求求你,求你救救家父……”一语未完,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呜咽不能语。
      朱九璇在房上听了,心中竟然也难过起来。想到朱长龄人品虽差,对自己却不可谓不好,自己自来到这世上,受着原著影响,对他的印象一坏再坏,始终控制着不愿与他接触,更别说产生感情,这些年也顺理成章将他忘在脑后,但突然听到他要死了,心中却是泛出丝丝伤感,细想一想,终究是难受的。只是这朱九真一路之上该说笑便说笑,要摆谱便摆谱,也不见到有什么伤心难过,这时眼泪来的也忒快了些。她一转头,看见武青樱面上讥讽之色一闪而逝,心中登时不快,别说朱长龄,便是朱九真,怎么也是她名义上的姐姐,就是要讥讽,也还轮不到你武青樱。
      眼见胡青牛在朱九真的眼泪之下,眼神渐渐开始涣散,不由自主便迎了上来,还未说话,张无忌从外面进来,脸色红红的,犹豫了一下,终于轻声道:“胡先生,我也请求你,帮帮这位姐姐吧。”胡青牛失神的点点头。
      这时,王难姑冷笑一声,“啪”的狠狠扇了胡青牛一个耳光,一回身又是“啪”的给了张无忌一下。站起身来,喝道:“你们这帮下流胚子,糊涂虫,看什么看,回去看你娘的肚子。”狠狠将门一摔,把在门口围观的正派诸人关在外面。
      胡青牛却是被这一个耳光打醒了,想到自己一把年纪居然被个小姑娘弄昏了头,暗中羞愧,再看着妻子神色,心中又愧又恼又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法可想,转过头去哼哼几声。张无忌没见过王难姑,不知她是胡青牛的妻子,却不肯白挨她打,惊问道:“啊,你是谁?怎么……怎么在胡先生房子里?”
      王难姑不答,转头看着朱九真,道:“姓朱的丫头,你和刚才那也姓朱的丫头什么关系?那讨人嫌的模样竟是一模一样的。”张无忌惊道:“咦,果然有一点……”
      朱九真奇道:“什么?”突然眼前一花,王难姑一掌拍到,她“啊呦”一声,软软的向后便倒。卫壁及时赶到,左手一揽朱九真,右手与王难姑对上,喝道:“大胆疯婆子,竟敢对我表妹无礼?”
      王难姑身为毒仙,下毒的本事出神入化,与武功一道却不过尔尔,胡青牛自然深知,生恐她受伤害,顾不得装病,跳了起来,接上卫壁的一招,将王难姑护在身后。卫壁哼了一声,道:“表妹,你先让开,看我怎么收拾这不识好歹的家伙。”
      这句话喊得声音大了一些,外面登时都听见了,华山派薛公远立刻大声喝道:“兀那混蛋,竟敢对胡先生无礼,这还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么,你滚出来,我把你砍成他妈的十八截,给先生赔罪。”
      胡青牛怒道:“我胡青牛的事情,何必用旁人多管?你们这几个人怎么还在这里,我说过不治便是不治,你们放什么狗屁也是不治,你们几个,连带着这三个,统统给我滚蛋。再不走我一把火烧了房子,大家干净。”
      薛公远大叫道:“那小子听见了么,胡先生给你惹急了,你他奶奶的还不给老子滚出来,不然大伙给你连累死,一个个都不能活。”他十分善于煽动情绪,门外诸人一听,登时同声鼓噪起来。
      这时留在外面的朱家众人也自不乐意,立刻回骂,这两拨人虽身份不同,却都是不通文墨的粗人居多,一张口,什么难听的话也骂了出来,越骂越上火,登时抄起家伙打成一团。按理说,朱家那些家丁即使会些武艺,也不能与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相比,但一来他们人数多过对方几倍,二来那些弟子人人身上带伤,没几个能发挥正常实力,这一下打得难解难分,边打边骂,扭爬厮滚,嘈杂狼狈不堪,那蝴蝶不知惊飞了多少,成片的鲜花踏作了烂泥,把一个幽静秀丽的世外桃源蝴蝶谷,打得如闹市街口一般。
      胡青牛一气之下,只觉浑身发抖,眼前发黑,心口发凉,耳边嗡嗡作响,只觉今日受的刺激一事接着一事,没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他向来爱好清净,隐居蝴蝶谷,固然是为了躲是非,但未尝没有几分孤高自诩,脱尘避世之意,往日里来蝴蝶谷的人大气不敢多出一口,成全了他“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的这一番隐士风度,哪知今日竟轮到一群宵小堵着他家门斗殴,打了个乒乒乓乓,不亦乐乎,他嘶声叫了一声“住手!”再也忍耐不住,向后便倒。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六十一 惊飞蝴蝶一窝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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