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歌的前奏》苏以南

12、皇亲国戚

　　赵王已经许久未踏足永巷了。
　　和掖庭的奢侈华丽不同，永巷古香古色，极尽清雅，掖庭装饰皆用金银宝石，侍女头戴金簪，衣上都或多或少有金丝绣纹；永巷却多用玉石翡翠点缀，侍女都戴玉钗，穿拖地长裙。永巷是其他皇室成员居住的宫殿，不是同一姓氏，心也不齐，各宫之间虽有来往却也不热络，倒也没生出过什么大事。
　　与这古建筑群格格不入的唯有泫雪轩，典型的哥特风格西式建筑，是整个永巷最华美的所在了。泫雪轩主人，大名顶顶的平安长公主，先皇贵妃李氏的小女儿。先皇贵妃一共有六个子女，不过都幼年夭折，只有平安活到了成年。平安长公主得到了先皇无上的宠爱，但她聪明绝顶，没有被惯成一个刁蛮跋扈的公主，而是成长成了一个同先皇别无二致的野心家。她有着女子的细致狠辣，更有着男子的果断决绝，城府之深，野心之大，不可估量。
　　平安长公主三次下嫁，如今入主这泫雪轩的是第二任丈夫的女儿——查诺帝姬苏西娅。苏西娅是平安长公主三个孩子中地位最低的，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没有家室地位的魔法师，至于平安为什么嫁给他已是不得而知。苏西娅从小就不太被那些和她同龄的皇室后嗣接受，就算是她的亲哥哥查尔兹世子都不理她，可平安长公主却是最疼爱她。
　　赵王素来和平安长公主没什么来往，只是在酒会上见过查尔兹世子几面，感觉还挺和的来。不知不觉间赵王已经到了泫雪轩。
　　“停。”
　　赵王挥了挥手，墨颖扶着他下了轿辇，一个穿着中世纪女仆装的侍女微微福礼：“赵王，殿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侍女代领赵王进入内宫，穿堂而过，堂中地面是一整块大理石，没有一丁点瑕疵，墙壁和穹顶皆是上古传说的壁画，精致完美，惟妙惟肖，灯饰皆为黄水晶，衬的堂中金碧辉煌。
　　侍女将赵王引入花园，“殿下，赵王到了。”
　　苏西娅正在修剪花枝，并没有看赵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王爷坐吧。”
　　赵王没有介意，坐在了精心雕刻的果木椅子上，淡淡的果木香比浓烈的花香更加沁人心脾。苏西娅并没有华妆丽服，金玉满头，只是穿了一件十分平常的紫色宫装，鬓边戴了几朵宫花，略施粉黛，倒是尽显清秀。
　　许久，苏西娅把金绞剪递给侍女，示意她退下，轻坐在了赵王对面的秋千上。
　　“王爷来了半天，或许有些口渴了，桌上的酸梅汤还凉着呢。”
　　红玉桌子上的白瓷碗中的冰还没化完，赵王看了一眼，“多谢帝姬。”，拿起白瓷碗一饮而尽。“帝姬宫里的东西真是极好的，小小酸梅汤都如此美味。”
　　“王爷过奖，本应奉茶，不过夏日炎热，心想酸梅汤解暑，定然使王爷清凉。”苏西娅手指玩弄着衣角边的花穗，漫不经心的说着。
　　一只梁上的燕子飞下来，落到苏西娅的肩上，赵王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寒意，“帝姬似乎很喜欢鸟。”
　　西娅温柔的抚摸了肩上的燕子，眉眼之间尽是温柔，“很可爱的动物。”
　　“不知帝姬是否喜欢孔雀？”
　　西娅眼眸中的温柔瞬间消逝，但却不见凌厉，“不都是一样的吗？”
　　“旧朝的孔雀可不只是孔雀呢！”赵王一脸玩味的看着西娅。
　　西娅的脸色变的越来越差，强从嘴角挤出几个字：“赵王真是博文强识。”
　　“不是本王博文强识，怕是帝姬心中有鬼吧！”赵王翘了翘嘴角，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你到底想说什么？”西娅豁的一下站起来，冲到赵王面前，“你知道些什么？”她的手指狠狠的握着椅架，眼神中满是杀意。
　　“我什么都知道，”赵王无比平静的看着怒气冲冲的西娅，“圣母也是。”
　　西娅瞬间了愣住了，眼眸失神，划坐到地上。
　　“圣母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有事求帝姬。”赵王轻轻的将西娅扶到椅子上，“这也是本王来拜访的原因。”
　　“赵王请讲。”西娅迅速恢复了意识，冷冷的看着赵王。
　　“圣母希望帝姬加入禁卫队，当然，不是以帝姬的身份，绝对不会影响到平安长公主的颜面。”
　　“本宫好歹也是个帝姬，身上流着正统皇室的血，现在你去让本宫给圣母做奴才，简直是痴人说梦！”西娅极为厌恶别人质疑自己的身份，要挟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殿下当然是至高无上的查诺帝姬，没有人能质疑您的身份。圣母希望您能来帮忙，并不是看不起您的身份，而是因为您的魔法水平太高了，也只有您能帮助圣母。”
　　赵王轻轻的靠近西娅的耳朵：“青子是否能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西娅微微侧过头瞪着赵王，面色变的煞白。良久，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去告诉圣母，本宫答应了，不过圣母再不可以伤害雀氏一族。”
　　“这一点帝姬尽可放心，只要帝姬真心实意，圣母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赵王若无事，就赶紧去回禀圣母吧。”西娅此时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赵王。
　　“本王走了，帝姬自便。”赵王行了个常礼，离开了泫雪轩。
　　赵王走后，帝姬急急忙忙的进了内室，金纱帐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青孔雀”，倾城绝美的脸庞，柔顺的青色长发，头顶靓丽的冠羽像小扇子一般，修长的指甲尽是青色的，尾羽宛如一把收起来的碧纱宫扇，像是撒满了祖母绿，上面的眼斑如黑曜石耀眼夺目。他轻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多日未醒，又仿佛马上要醒来。
　　西娅轻轻的把他把他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他的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青子，你快点醒来好不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醒来抱抱我，求你了。”
　　不知何时床边站了一个男人，“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西娅真的是恼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话语里满是怒气。
　　“赵王惹你不快了？这气都要撒我身上了。”男人直接坐到了床上。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想一个人待会。”
　　“一个人？”男人不满的指了指她怀中的青子，“他不是个人？”
　　西娅紧紧的抱着青子，“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男人在也忍不了了，一把把西娅拽到一边，“我和你才是一个人，至于他，只是你豢养的一只鸟。”
　　“听好了，我堂奥！青子是我最爱的人！”西娅一把甩开我堂奥，无比坚定的看着他。
　　“那我就杀了他。”我堂奥的话让西娅不寒而栗。
　　“你要是杀了他，我就即刻自杀！”西娅眼中充满了决绝，“我虽然杀不了你，但是我能杀了自己！”
　　“为什么你这么爱他？我才是你的圣剑主人！”我堂奥狠狠的摇着西娅的双肩，把她按在了墙壁上。
　　“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圣剑容器！”西娅使劲把我堂奥推翻在地，她转过身去，抹去了眼泪，“求求你，放过我和青子，也放过你自己！”
　　我堂奥失神的坐在地上，良久，他站了起来，看着不停流泪的西娅，心里不禁狠狠的疼了一下，“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即使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青子，可我相信，你心中有一块地方是留给我的，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水晶宫
　　“事情办的怎么样？”圣母悠闲地看着政令，赵王坐在旁边，“查诺帝姬已经答应了。”
　　“嗯，我堂奥知道这件事了吗？”
　　“知道了。”
　　圣母欣慰一笑，“做的好。”伸手示意墨秦，“去给阿德莱德递个话，最近关于雀氏一族的追捕可以停了。”
　　“您是在成全查诺帝姬吗？”赵王递给圣母一杯牛乳茶。
　　“成全她？不过是成全自己，”圣母喝了一口茶，不屑的笑着，“雀氏一族本是窦氏家族帐下的，是先帝要除他们，又不是我。改革之后国家事多，就忘了停了这个追捕。本以为是枚弃子，没想到今日却发挥作用了。”
　　“妹妹真是聪明。”
　　“哪是我聪明，不过是赶巧了，”圣母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却有好奇之意，“听说着雀氏一族虽是人形，也宛如孔雀一样，长着冠羽和尾巴，不论男女皆是俊美绝伦，多年来我也是从没见过，只是好奇。”
　　“妹妹若想见，总有一日会见到的。何必急在这一时？”赵王自己也喝了口茶，劝着她。
　　圣母也没再提，“世事无常啊！当年皇贵妃是最恨窦贵妃的，如今自己的亲外孙女却爱上了窦氏的同僚。”圣母看着窗外的缓缓落下的樱花，“或许窦贵妃死的那一刻，皇贵妃就已经全然都不在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