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方昭轩

14、第十四章

　　将幽兰镇的事情处理好，沐梵尘在景礼这寻到了夏侯暖，一些和北疆蛊族有关的事情，他认为交于北疆自己处理会更妥帖一些。

　　只是因着昨夜的“失控”，沐梵尘在瞧见景礼的时候，脑海中还是没忍住划过昨夜的画面，面上一热，不过当着夏侯暖的面，他还是立刻敛了旖念，对着夏侯暖道，“不知可否和郡主借一步说话？”

　　“师尊，这件事是否是和我北疆蛊族有关？”好在幽兰镇的村民只是被暂时囚禁起来而不是真的被屠镇，要不然她就是以死谢罪也抵不过这罪孽。

　　“是。”

　　“师尊，作为北疆郡主，暖儿有责任承担这一切后果，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族人不仅触犯了族规，亦伤害了无辜人的性命，希望师尊可将歹人交由我北疆处置，我王族定将给天门一个交代。”在沐梵尘面前跪下，夏侯暖神色凝重，在天门的辖区犯事，若是天门真要追究起来，于北疆并不利。

　　“你且起身吧，我今日来，便是和你商讨这件事的，若你觉得没有必要避开景儿，那我便直说了，”沐梵尘看了一眼待在一侧的景礼，好在她没事，否则这件事他一定会追究到底，看着夏侯暖诚惶诚恐的跪在自己面前，沐梵尘也不想给景礼留下这般严肃不讲情面的印象。

　　“这一次若不是景儿，暖儿怕是早就遭歹人毒手了。”夏侯暖不敢起身，跪在沐梵尘面前，将昨日她和景儿的境遇叙述了一遍。

　　随着夏侯暖的描述，沐梵尘倒是有些许的吃惊，昨日里他只顾着景礼的伤势，寻到她，也是满心的失而复得，倒是没有去细想这中间的种种，可是看着夏侯暖言之凿凿煞有其事的模样，也不像在夸张。

　　昨日里他带回景礼的时候，她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般，全身都是血渍，着实吓得他以为景礼受了什么重伤，可是仔细检查下来，除了擦伤，几乎无碍，从夏侯暖的言辞中，可以听出昨日里的情况有多惊险，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可以安然无恙，如果没有别的原因，那么只能说是运气太好。

　　景礼在一旁坐立不安起来，伴着沐梵尘频频向她投过来的或是审视，又是打量的眼光，她差点破功落荒而逃。

　　“好了，我知道了，昨日你们的处理方式很好，只是以后还需要多加小心观察，不要让自己陷入这危险的境地。”沐梵尘示意景礼上前将夏侯暖扶起来，“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启程回天门，至于那些人要怎么处置，你去和天金商量便好。”

　　“暖儿告退。”夏侯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不过她倒要去亲自看看始作俑者，是否真的是如她所想的那般，要真的是那样，那是绝对不能姑息的，定要严惩。

　　房间里又只剩景礼和沐梵尘两人，景礼面上佯装着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藏在衣袖中微微握紧的手透露了她的紧张，待会儿若是沐梵尘详细问起来她要怎么答？

　　“景儿，”沐梵尘看着面前的女子，神色缥缈地又似乎透过她在看着别人，呢喃出声，“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错过了那么久……”

　　说是这一次为她而生为她而活，可是她的一切，她这十几年的经历，她这一世的种种，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真要细数起来，两人之间怕是已经横亘的太多太多。

　　“并不晚啊，若不是掌门您及时赶到，景礼和暖姐姐怕是要迷在那老林子里，什么时候能出来还不知道。”故意断章取义，景礼微笑着应声，心下却不断祈祷着，千万不要问她为什么有配剑，为什么随身有迷魂药粉，为什么会施针……

　　“景儿这般胆色，倒是堪称女中豪杰。”沐梵尘笑了笑，倒是不做追究景礼误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其实是暖姐姐夸张了，景儿那时早就被吓懵了，那些都是本能的求生反应，许是运气好老天爷还不想让我早些去他面前叨扰，才可以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吧。”夏侯暖不在，景礼打定主意就是死不承认，装傻充愣。

　　沐梵尘在景礼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敛着眉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急于转移话题的景礼舌头一溜，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沐掌门，昨夜，您可是将景儿当做天女了。”

　　说完，景礼悔的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话题还不如方才那个。

　　沐梵尘没想到景礼会这般直接地问出口，倒是被问住了。

　　虽然成功转移了沐梵尘的注意力，景礼也只能硬着头皮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沐梵尘，哪怕她并不想知道答案。

　　和景礼的目光对上，沐梵尘叹了口气，她这般执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与前世一模一样，“你本就是她，又何存在替身的问题。”

　　自始至终，他找寻的，他爱的，都只有一个她啊……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前世的记忆，于她自己而言，是两个人不同的人，可是于他而言，只有一个。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景礼看着沐梵尘，一字一句，她的暗示，他或许瞧不明白。

　　“没有如果，已经很确定了。”沐梵尘微笑着看着景礼，“不用担心什么，做你自己便好，剩下的，都交给我。”

　　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沐梵尘一脸笃定的模样让景礼更加不安，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她比谁都明白，眼下她借着假冒天女的身份所得到的东西，早晚有一天，她都得加倍奉还。

　　她现在只希望那一天，可以来的晚一些。

　　只可惜，不可能。

　　景礼眼角眉梢间的忧虑没逃过沐梵尘的眼睛，她的态度，也让他隐隐不安，难道，是她想起了什么？

　　“景儿，你究竟在怕些什么？”

　　景礼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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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天门，景礼没来得及回到厢房收拾便被沐梵尘径直带去了梵音殿，原来沐梵尘已经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给她。

　　“东西我已经让人去搬了，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再过一天便是天门盛会了，这两日你得多花些时间练习，别的可以不参加，可是迷瘴林必须得去。”

　　“好，可是掌门，景礼是否可以自己去收拾物件？先母的遗物，景礼只有自己妥放安置才安心。”她担心她的那些“宝贝”会被人碰坏或者发现。

　　“去吧。”

　　景礼在厢房收拾的时候，苜蓿正好来找她。

　　景礼要搬去梵音殿的消息早已传开，众人除了羡慕景礼好命，同时也在揣测，这天门掌门，是否要开始收徒了，毕竟麾下只有五大男弟子，那景礼便是第一个女徒弟，有这么多厉害的师兄守着，再加上天门名震四方的掌门为师，景礼的运气实在太好。

　　“景儿我来帮你。”

　　苜蓿自从在上山途中扶了苏兰儿一把，两人便一直交好，在苏兰儿的影响下，苜蓿对景礼的态度也一直不阴不阳，今日里居然会主动来示好，着实让景礼频频侧目。

　　“我东西不多，谢谢苜蓿姑娘了。”赶在苜蓿伸手前，景礼将古琴抱在怀里，“这是先母给我留下的遗物，还请别见怪。”

　　“那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梵音殿看看吗？”一直听说，苜蓿实在是太好奇了，今天便厚着脸皮看看能不能借着景礼的光去饱饱眼福。

　　原来如此，目的在这里，景礼笑了笑，这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走吧。”

　　两人在路上又遇到了来找景礼的夏侯暖，于是两人变成三人，往梵音殿走去。

　　刚刚跨过梵音殿的门槛，夏侯暖还为来得及看清这梵音殿的景致，便见身边的苜蓿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滴滴落下。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抱着古琴的景礼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的失去了反应，回过神来后，赶忙将古琴放于门边，和夏侯暖两人一边架着苜蓿进屋，一边呼喊着人来帮忙。

　　将苜蓿放置于塌上安顿好，夏侯暖和景礼站在大夫身后，等着大夫的诊断，等候间，沐梵尘也匆匆赶来了，方才弟子没有说清楚他还以为是景礼出了什么意外，一路焦急地赶来，直到看到景礼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大夫问道，“可有何大碍？”

　　“掌门，老夫瞧着这姑娘像是中了虫蛊，不如请北疆郡主来看看。”

　　夏侯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蛊毒居然蔓延到了天门，若要追究起来……

　　“我来看看。”翻看苜蓿的眼皮和手掌，夏侯暖平复了一下心口间郁结的怒气，出声道，“确实是中了北疆的虫蛊，应该是在幽兰镇染上的，只是这虫蛊的潜伏期较长，之前没有发作出来，待我写下解蛊的方子，交于大夫。”

　　夏侯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赶出天门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都和她蛊族脱不了干系，这一次，还将蛊虫带入了天门，此乃大忌。

　　“此次天门盛会你就别参加了，去幽兰镇将蛊毒的事情完全解决，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任何人中蛊的消息。”沐梵尘蹙眉，北疆的蛊术自古阴毒，看来这次要永绝后患，还得仔细计划一番。

　　夏侯暖面色一白，为了这次的盛会，她准备良多……可是——

　　“是，夏侯暖领命。”

　　“没事就都散了吧，你们找些人将苜蓿送回抚仙谷，景儿你跟我过来。”明日就是迷障林的考验了，景礼的训练还不够，昨夜祭司传话于他，说圣物净化的时间会提前，所以他也必须加快脚步了。

　　“我的琴！！”跟在沐梵尘后面往正殿走去，景礼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赶忙往门口跑去，可是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沐掌门，我的琴，我的琴不见了。”拉着沐梵尘的袖子，景礼的眼底满是焦急，“我母亲留给我的琴，我方才就搁在这里的，不见了。”

　　“你不要急，方才进出的人多，可能是有人看到帮你先收起来了，不会有人拿走的。”拍了拍景礼的手背以示安抚，沐梵尘立刻唤人。

　　“沐掌门，景礼姑娘，你们可是在找这方琴。”抱着古琴，噙着笑意，苏兰儿款款现身。

　　景礼脸色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