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武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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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队浩浩荡荡的出发直奔围猎场，大小官员也都上了车，尾随圣驾之后。
宰相府的马车里，若忻摸索着拿出晨间茹儿给她置办的点心盒，掀开盖子捞出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眯着眼手舞足蹈。
“姐，姐夫方才真是潇洒的一塌胡涂！！太硬气了！你看到卞老头那吃了瘪的表情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扯着没一点女儿家样子的妹妹让她坐好，从食盒里又拿出三块糕点放在盘子中，其余的在纪若忻近似哀怨的眼神中盖了盖子重新收好。
“姐……”
巴巴望着与自己无缘的点心盒，感觉心在滴血，下次还是藏着偷偷吃吧…那么一大盒，就给留了三块,都不够塞个牙缝…
“刚吃过晨间没便没少吃，如今才过了半个时辰，茹儿总是这么惯着你，坐好别摔了。”
最底下还有自己最喜欢的糯米薏仁糕呢！就这么被没收了？！早知道先吃它了…
“姐，姐夫今天状态有些怪，你可发现了？”
没得吃了，便找点话题聊吧，干坐着真是太难受了…
“嗯。”
对面的纪若昀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伸手捻起一块绿豆糕，掀起马车的窗帘。
一只手变颇为自然的伸进来，取了那块绿豆糕，缩回去时还贴心的拉平帘布。
抿嘴轻笑，纪若昀拿过帕子净了手，这几日一直相处的不错，两人共处一室同吃同住，却也互不干涉。
有时不说话，一整日里也都可以过的顺畅自如，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好似与生俱来的默契一般。
许子衿也没有什么不适应，以往独自一人下山听曲喝茶，也可以不言不语就这么一天，乐得清闲。
纪若昀看书习字不言语，许子衿便自己去找乐子，钓鱼，浇花，逗逗阿黄，和谐温馨，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纪若忻刚才提到的事情，纪若昀很是清楚，面圣时她那片刻的愣神自己不是没看到，附手上去轻声提醒，免得她殿前失仪。
可许子衿骤然阴沉的目光太过扎眼，然而无法忽视，她与皇上…可是相识？但看皇上方才的反应不像是见过模样。
难不成…她当真是…
愣神的功夫纪若忻那边却猛地扑过来，颤抖的端着盘子，一副受了刺激的疯癫模样。
“姐！我的绿豆糕！就三块啊！你还给她吃！你偏心！偏心！”
“快起来，不许胡闹！”
被截断思路，纪若昀微微皱眉，将扑在腿上的妹妹拽起来，出声责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终归是要走了，曲终人散，太过计较何必呢。
纪若忻委屈了！不满！极度的不满！待会到了围猎场我定要一箭射穿那个小山贼的屁股！一定！迷惑我姐姐！抢我的绿豆糕！不共戴天！
坐在枣泥背上的许子衿啃着纪若昀递过来的绿豆糕，望着前面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自己的样子虽说七分随了母亲，却还是看得出父亲的影子，与老皇帝对视时他眼里转瞬即逝的诧异，不易察觉却也难以彻底掩盖。
他未追究可能不过是一时不能确定，不管日后如何，如今自己必须尽快脱身，即便是要讨个公道，也要羽翼丰满才可以，如今的自己太弱了。
老皇帝对许子衿而言全然陌生，未曾蒙面唯一的交集便是那卷让她家破人亡的圣旨。
但卞老将军这个人她却熟悉得很，虽也未曾见过，却时常在父亲口中听说，每每提起父亲总是表现的很是敬重。
对父亲而言，卞文山老将军，是他的伯乐，亦是他的恩师，得他提斜与栽培父亲才成了名满全朝的龙骑大将军。
在父亲的描述里，老将军铁面无私，忠君爱国，兵法武艺更是无人能及。
可最后…监斩父亲的偏偏是他这位尊敬了一辈子视若父辈的恩师，许子衿不知道父亲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应当很绝望吧…
所以今日老将军出声嘲讽，自己上前驳他面子，除了气他侮辱纪若昀，还有一点点的私心让这个老将军当众出丑，算是为自己的父亲出一口气吧。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终于进了围场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繁琐的流程，仪式，等都落了座，皇上摸着胡子笑眯眯的扫货全场。
“今日围猎，都是自家人各位不必拘谨，老规矩，猎多者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在场的老臣们均是习以为常的模样，毕竟每年都有，皆是如此也没什么好兴奋的。
倒是各家的年轻人，满眼的兴奋，跃跃欲试的样子让老皇帝颇为满意。
不打算就此开始，却被大步上前卞文山打断。
“皇上，方才纪宰相的贤婿向臣请战，臣想着莫不就趁现在吧。”
于是，皇上伸手指了指座下俯身拱手的卞文山笑得颇为无奈。
“你啊你，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如此，难得大家都高兴，你可别扰了他人兴致，嗯？”
“皇上此言差矣，只是为了助兴，臣才愿意迎战，都说这纪家二女婿文武全才，老夫自是要讨教讨教。”
卞文山不依不饶，全然一副纠缠到底的架势，语毕还转头扫了眼端坐一旁的许子衿。
许子衿自然是看到了，也读懂了这眼神里所有的鄙夷和嘲讽，站起身拍拍气的直喘的纪若忻，凑到两姐妹跟前，小声的说了句什么，便挺着腰板气势恢弘的走过去与老将军并肩而立。
“皇上，既然老将军如此说，臣定要奉陪到底，还望皇上成全。”
文武全才？你听谁说的？编故事老脸不红么，不要个脸！想必父亲当时是太过感激你，忽略了你的种种不是！
“你们两个啊！哎…行行，如你们所愿，不过卞文山你便算了，耀儿不是来了么，便由他来吧。”
“这…皇上！”
“这什么这，朕说话也不做数了么！”
“臣不敢，单凭皇上做主。”
于是，在场众臣意外的得了一场好戏看，面上事不关己，可这心里却哞足了劲等着看笑话，不论是纪家还是卞家，那个出丑都足够他们议论个把时日。
帐前空地，卞家长子卞戚耀手持长戟，仰首而立，虽然不及太子，九王那般面如冠玉，英勇俊逸还是当得上的。
反观许子衿，慢慢悠悠的打开一只背在身后的木盒，抽了两节枪身，流里流气的走到场中与卞戚耀面对面地站好。
这举动惹得在场众人一阵议论，这许子衿怎么瞧都是个不入流的，怕是功夫也不怎么样，方才夸下海口，不知道是了该如何收场，纪宰相这会怕事要丢脸丢到家了。
纪若昀端坐在其身后，眼神随着许子衿的动作来去，嘴角不自主勾起一抹笑，顾盼流转，看的在场的几个官家公子心动不已。
皇上座下的九王，瞧着这副场景，双手紧握，一腔怒火腾然而起，纪若昀！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你等着！
转而与卞戚耀对视一眼，两人都均是微微点了点头，意料之外，那便顺水推舟，许子衿不除将来保不齐又是一块绊脚石。
“姐，你不担心姐夫么，这卞戚耀虽未实打实上过战场，但也算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姐夫功夫再俊也未必是他对手。”
“无事，我信她。”
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纪若昀未移开眼，方才这傻人说的那句话，不着调却装着满满的自信。
“别气，看小爷我怎么教训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少年轻狂意气风发，这才是她想看到的许子衿，那个无法无天的山大王。
纪若忻定定瞧了会儿自家姐姐，一歪嘴，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救了！转而回头继续看场中的情况。
场上许子衿抽了抢，又扯了块不出来，随手一抖，竟低头自顾自的擦起了枪！没错！擦起了枪！
卞戚耀伟曾遇到过这种画风对手，一时间有点反应不及。
扬手摸了摸鼻尖，故意咳了几下，似是在提醒许子衿。
许子衿去想像是没听见一般，拿着枪杆一寸寸的擦得起劲，如视珍宝。
卞戚耀又咳两声，许子衿低着头擦枪；
卞戚耀上前一步，许子衿哼着曲擦枪；
卞戚耀实在没忍住，又走了两步，出了声：“喂。”
“卞小将军怎么说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吧，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没看在下正忙着保养兵器么，没礼貌。”
这下不只是场上的卞戚耀变了脸色，连座上的卞老将军都气的翘起了胡子。
兵器是这时候保养的么！胡说八道！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
“你！找死！”
狠狠的啐了口，卞戚耀实在忍受不得，长^戟破空刺出，直逼许子衿面门！
眼瞧着要被刺头杀，许子衿忙放了手里的布，双手持枪杆刚开这一击，借力一个璇身，双手平举“卡塔”脆响，枪杆组合在一起，挽了个好看的枪花，银链牵着白缨打在枪头上，声音清脆。
“哟，说你没礼貌，还气急败坏了，这可不该是将军该有的气度，你说是吧～小！将！军！我来了啊！”
话音未落，枪头一抖，若游龙般扑向对方，卞戚耀自然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不甘示弱的迎身上前。
枪与戟碰撞摩擦，乒乓作响，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均是一头的薄汗，但瞧着二人的状态，纪若忻先前的担心当真是多余。
许子衿用的是别家枪法，随不及她爹传授的枪法那般运用自如，却也是张弛有度，对付卞戚耀算是绰绰有余。
除了轻功，枪法便是她最自信的，寨里的兄弟总说她功夫不好，不过是因为她不擅长拳脚，说起枪法箭术，静姨都要夸她两句。
“小将军，我这野路子出身的功夫如何？是不是厉害的紧？要我说呢～打不过便认输好了，你爹那么厉害没人敢笑话。”
“你！”
卞小将军那受过这样的气，卞文山位高权重，他一出生又是长子，所有人都对他关爱备至。
就算后来去了军营，他爹手下的将士也对他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如今被许子衿这样调笑，当下怒火中烧，爆呵一声，一跃而起。
许子衿一吐舌头，抬枪应对，又是几个回合，卞戚耀突然发力，甩戟猛刺，许子衿眉梢轻挑，倒行步贴杆用侧刃反抹卞戚耀握戟的手，同时拧腰转胯蹬地再前趋半步，滑杆追刺，一记漂亮的回马枪。
待卞戚耀回过神来枪头已经停在他喉咙前不足一寸的距离，再向前一点，自己必然是血溅当场。
豆大的汗珠划过额间滚下来，落在地上，许子衿便咧开嘴角笑得分外开心，抽手撤了枪。
“小将军，擦擦汗吧，滴下来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面色铁青的人，拆了枪走到皇上面前。
“皇上，臣赢了，还望老将军对显先前的承诺。”
皇上瞧着眼前的人，这小子看着傻愣愣，市井气十足，却是个有心计的。
心浮气躁乃兵家大忌，许子衿明显是知晓，所以从起先便在动作语言上不停地刺激卞戚耀，让他乱了方寸，轻松治敌，这人不简单。
“好，精彩！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耀儿也是不错，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都休息休息，一会围猎真要看看你们的本事。”
皇上如此有意岔开话题，许子衿耸耸肩也不强求，谢了恩，走回自己的位置，对着纪若昀眨眨眼，一脸的得意，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棒！
纪若昀便再也没忍住，抬手掩着嘴轻笑，随后拿了手绢，亲昵的为她擦试头上的汗。
“呵呵，休息一下吧，稍后围猎开始，紧跟着太子，接下来的事不必担心，嗯？”
“嗯，我想喝口茶。”
接过手帕自己擦着汗，听完她的嘱咐，乖巧地点头，嘟嘟嘴向纪若昀讨水喝。
她贪恋纪若昀对她的温柔和纵容，却又不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为何如此，也不敢去想，这种感觉太好，好到很多次她甚至动了不想离开的念头。
“纪小姐，你喜欢兔子么？两个耳朵长长的那种。”
姿态豪放的喝了纪若昀递过来的茶，晃晃头甩开不该有的杂念，许子衿搓着手，向纪若昀靠了靠，张口问的话不着边际。
“嗯？还好，儿时喜欢过。”
冷不防的被问了这种问题，纪若昀略感诧异，却还是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这人成日里总是问些没头没尾的话，自己已经是习惯了，可这习惯…今日便要了解了。
得到答案，许子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尽是认真。
旁边的纪若忻倒是贼兮兮的凑过来，笑的一脸谄媚。
“姐夫，我喜欢！我喜欢！”
“哦，喜欢自己抓，围猎场应该有的是。”
“你！吃我一掌！”
“哈哈哈，别打别打！纪若昀！你妹妹谋杀亲姐夫了！！”
嘻嘻哈哈的闹了许久，也不介意圣前失仪，反正皇上正忙着安抚卞文山没空理他们。
正式开始围猎，一直规矩坐在皇上旁边陪驾的太子和两位公主才终于脱了身，均是干练的短打，长靴。过来凑到她们这边，撞撞许子衿的肩膀。
“妹夫，刚才这场打得精彩，厉害厉害，那天你要是这般，我估计只有哭的份了。”
许子衿挠挠头，傻笑两声，顺便脑补了一下太子蹲在地上哭唧唧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咦…辣眼！
秦枫桦也起得很早，今日围猎纪若昀同她讲过她需要做的事，于是早上吃好早饭，秦枫桦便出发去了雁长山。
兄弟又下山工作了，只留了几个守在寨子里看家。
见秦枫桦来皆是满脸的欢喜，自家的大王失足走上正道已经数月有余了，起先渺无音信，若不是后来枫桦姐跑来知会，他们都打算一咬牙大闹宰相府了。
“枫桦姐，今日可是又有当家的消息？”
“嗯，倒是个好消息～”
于是秦枫桦便接受了一系列的贵宾待遇，虎皮椅子，雨前茶，还有个小娃娃捏肩捶背的伺候着。
看着面前几双满是渴望的大眼睛，说实话糙汉撒起娇来真的是挺要命的…
“咳嗯，好了好了，你们当家过几日回来。”
“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这几个人便飞也似的下了山，有拖着一帮人飞也似的跑回来，上蹿下跳笑声震耳欲聋。
连向来知书达理的二当家，也笑得合不拢嘴。
对于他们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寨主终于迷途知返回到他们身边，这是值得普天同庆的事。
闹腾了许久，二当家才终于收敛了笑容，坐下来嘬了口茶。
“不会如此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还是二当家稳重些，这一寨子大老爷们，这么…也难怪行歌如此性格。”
“见笑了～还好你离开的早，不然啊，哈哈哈哈哈。”
说笑几句，接下来便是正事，宰相府女婿遇刺“身亡”不是小事，出殡安葬都是问题，他们需要提前准备，总不能让他们当家真的下葬吧。
天气热得很，不需要等七日，所以这三日，他们需要找个无主尸体来替换，尸体要新鲜，还要身材差不多，时间紧任务重，今日便要准备起来才是。
传达了意思秦枫桦还需要做其他准备，这几日她要住到相府，除了许子衿，也方便内外配合，最重要的是这样便可以整日看到纪若忻。
想想都止不住的兴奋，纪若忻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如何！
围猎场背上箭桶的纪若忻猛地打了个喷嚏，嘶…穿少了？可这夏日炎炎，太阳高悬，不应该啊…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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