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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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其实说到底，浦原喜助算不上是一个事事都热心的人。
通常不怎么了解他的人，觉得浦原这个人没什么意思，表面上总是嘻嘻哈哈而且散漫的，要是想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吧，那是绝对不会去找浦原的。
至于在其他方面，则有人认为浦原总是有一个少有人才能进入的世界，要想绝对的了解他、理解他，那可能只有他的好友四枫院夜一才能做到。
他出身于一个不怎么有名气的下级贵族，因为家族中人丁零落，逐渐败落下来，自从他父母接连去世，他算是浦原家在瀞灵庭中的最后一人。年少时与四枫院夜一相识，两人兴趣相投，后来又一同从真央灵术院学习毕业后进入护廷十三队。之后两人同在二番队，四枫院夜一虽然有着贵族四枫院的名号，但本人奈何性格豪爽，比浦原喜助的朋友还多。
不过碍于工作职务的缘故，浦原喜助也的确鲜少与人接触。在四枫院夜一的穿针引线之下，他最熟识的大概就是住在流魂街的志波一家。因此，为什么在“好心”救人以后将对方带到位于流魂街的志波家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本来因为是意外情况，浦原才离开了瀞灵庭，赶着第二天的时间回去上班是再正常不过的。谁知道早上志波一心从这里回去的时候正好在白道门遇上了前来寻找浦原喜助下落的四枫院夜一，前者将浦原的行踪一一说了个明白，末了还加了一句，“你可要赶在他醒来之前过去啊！”
看样子似乎是脑补了一出戏剧性的大戏。
然而四枫院夜一询问浦原的下落并不为别的，她只是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好友又像以前一样，在闲暇时分于白贺川边“偷懒”，结果却感知到浦原的灵压昨晚离开了瀞灵庭，方向是西流魂街。
最近没说到要去志波家做客吧？而且队里事务不少，浦原旷工，四枫院自己也不是一个会好好专心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一大清早起来，没想到浦原还没回队舍，她只好亲自前来看看。
志波一心虽然不算特别熟识，但作为志波海燕的伯父，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四枫院夜一对于这位志波分家家主没说完的“被一些事情牵绊住了”十分好奇，认定了今天就要去看看浦原喜助的笑话，虽然这样那样的“笑话”，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了。
刚进志波家大门，难得的没有人出来迎接，四枫院夜一十分自觉地循着灵压所在而去，没想到推开门的时候就遇上了修罗场——志波海燕和他的妹妹空鹤站在一旁，志波家不算小的客房都显得有些拥挤，躺在被褥中的是一个四枫院夜一从未见过的人，这位陌生人正拉着浦原死霸装的一角，整个空间里的四个人似乎都十分僵硬。
什么情况？
四枫院夜一觉得自己似乎是已经错过了点什么，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已经不太明白了。
喜助这是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情节？少女痛骂负心汉吗？
当然事情并没有这么戏剧化，浦原喜助见来者是四枫院夜一，也明白自己的队长这是来抓自己回去工作了。于是难得见到他十分温柔的对还躺在床铺中的那位陌生人说道，“夏川小姐，在下现在要回去工作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稍后我们再说吗？你看我的队长已经亲自来请我回去啦。”
说这话的时候浦原喜助其实并未刻意去照顾他人的感受，只是觉得面前这位刚刚醒来不久的少女看上去有些恍惚，自己说话也要轻声些才好。倒是四枫院夜一同志波海燕觉得他难得的细心。
正如他转述中所说，那时躺在床铺上的便是刚刚醒来不久的夏川弥生。
那天的确是在快要清晨的时候，他本来打算回队里去了，结果打算最后再看一眼夏川弥生状况时，面前的人在晨光之中醒来过来。
睁开还有些迷茫的双眼，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对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
浦原喜助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先回答，“你好，这位小姐，我是浦原喜助。”
对方将他的名字默念了几遍，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否与他相识，随后却是说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夏川弥生……”
话说到这里似乎就已经没有了别的话题，正好这时候志波海燕也醒了，拉着自己的妹妹过来，说要是有什么情况，空鹤照顾起人来也更加方便。
于是浦原和夏川之间还没有别的交流，客房里便又走入了两个人，两位新踏入房间内的人物还未站定，就发现这位浦原三席正与他带回来的少女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呢。
尴尬的气氛并未因此被化解，浦原刚想将夏川暂时托付在志波这里，回队里开始工作，就被意识到他意欲起身的夏川发觉，她伸出手，不算很快地轻轻拉住了浦原的衣角。
“……”
“……”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浦原只好决定由自己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由重新坐了下来，“哎呀，夏川小姐这是怎么了？”
夏川弥生似乎安心了许多，因为刚才的动作，她原本盖好的薄被有些乱了，她有点胆怯地问，“您是要走了吗？”
哎呀，这种称呼也未免太正式了呀……
房间中的另外三个人同时如此认为，结果浦原还没有来得及给出一个答案，大大咧咧的四枫院夜一就从门口进来了。
志波海燕不禁觉得自家的这间客房是确实有些小了。这种时候，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尴尬吧？
幸好在这个房间里的几乎每个人性格都大大咧咧，除却不明状况的夏川弥生之外，所有人都很快将现状翻了过去，
四枫院夜一虽然不知事情起源，但是仍然走了过来，询问是出了什么事。浦原将昨晚的事情简略转述后，便示意夏川弥生不用担心，自己现在要去工作，可以晚上再来。
夏川也认为自己有些逾越了，早就放开了手，等浦原和四枫院一起向她道别后，房间里只剩下志波兄妹。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询问一下自己身在何处？
志波兄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来历，只是很好地照顾自己，志波海燕的休假已经结束，等会儿也要回瀞灵庭去，在仅有的这点时间里，他们展开了一段对话。
“夏川小姐是住在第几区？是这附近吗？”志波海燕的意思是家住哪里？还记得吗，记得的话可就好办多了。
夏川听闻此言更加迷茫，她虽然聪明地猜到是这位先生收留了自己，而浦原先生则是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人，但是所谓的“第几区”又是怎么回事？自己不在东京吗？
看出了她的迷茫，志波海燕换了问题，“还记得昏迷前的事情吗？”
夏川轻轻摇头，具体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从家中跑出来后便一直向前奔跑，至于目的地，却根本不存在，自己只是想努力的离开，获得活下去的机会，之后便随着天空中那飞驰的流星，自己摔倒了，顺着草丛还是河堤，滚进了一条小河里。那条河并不深，自己似乎还记得躺在水里的感受，偶尔还会指尖还会滑过一两块石头……
她将自己所能想起的事情都告知给了面前的人，“我一直跑，一直跑，然后星星亮了起来，在抬头的时候，我摔进了河里……”
河里？是浦原提到了的白贺川吗？这条河流经过这附近，也许这位少女也家在河流沿岸吧。志波海燕这样想着，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谁知夏川弥生有些胆怯地又问了一个问题。
“请问……我还是在东京吗？”
自己用尽了全力，逃离，不断地逃离，是否还在东京呢？看这户人家的装饰，大概是住着祖上传下来的庭院，喜欢老旧日式生活的吧，倒是和家里差不了多少。
“啊？”志波海燕和志波空鹤同时一愣，此时他们的弟弟岩鹫拉门进来，看到兄长还在家中，颇感震惊，他以为海燕早就回瀞灵庭去了呢！
“大哥你还在家啊！再不去瀞灵庭，你就要被开除队籍了吧！”
因为他和夏川方才的一番话，双方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东京是哪？
——瀞灵庭？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这么久，最后总算是有了点进展。
海燕先回队里去了，而夏川弥生也听明白了志波空鹤的解释，自己来到了死后的世界，可能是因为掉进了河里吧，自己以为只是昏迷，但其实已经因此溺水而亡了，倒是以一种完全的姿态脱离了东京的家中。
身为“死神”的人发现了自己，只是在自己还未清醒的情况下就送到了尸魂界来。
“你这种情况还挺少见的……”志波空鹤将清水放在夏川的床铺边，“你好些了吗？我还有事情，你有要求可以叫岩鹫过来，就是刚才那个傻弟弟。”
“我没有什么要求。”夏川回答她。
志波空鹤点了点头，离开了客房。
剩下夏川一个人依旧躺在床铺中，渐渐地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疲累了，她尝试着坐了起来，用清水稍稍洗了洗脸，发觉自己昨天穿在身上的衣服就放在一旁。有着华丽花纹的衣衫已经干了，她身上现在穿的大概是志波空鹤以前的旧衣。
待脸上的水珠干涸，夏川尝试着走了几步，伸出手去拉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上有还未愈合的伤口。
是自己摔倒时留下的吗？
看来一切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的。
自己真的、完全逃离出了那个家吗？
如果想要再次抓到自己的话，那就和我一样，择日死亡吧。那么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在这个世界相遇。夏川弥生这样想着，走出了志波家的客房。她还未走出太远，就听到屋外的爆炸声，虽然还有些头重脚轻，但夏川弥生依旧小跑着循着声音而去，只见志波空鹤站在空地的中央，灰尘和还未熄灭的小小火苗围绕在她的身边。夏川不明情况，刚想问志波空鹤是否无恙，后者却更加惊讶，你能起来了呀！
夏川心想，我只是之前晕了过去，又不是因此瘫痪了呀。后来夏川才听闻这位开朗的志波家小妹说，她志波空鹤可是流魂街第一的烟火师！
她也点点头，那可真是棒呀！她打从心底地夸赞道。
这里有着街道，也有树木丛林，有着一条小小的名为白贺川的河流。如果从志波家一直走的话，就能够走到瀞灵庭的附近，平时那高高的墙壁若是没有不持通庭证外来者靠近，是不会落下来的，生活在流魂街这一部分的人也很识相的鲜少靠近那里。
志波空鹤将不远处的那条小小河流指给夏川弥生看，说道，“那里就是白贺川。”
如今还是白天，夏川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虽然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但是她却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感到自由。
自己是自由的。
她清楚地认识到，没有人再苛求她做些什么了，没有了。自己可以大胆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在这片草地上听着志波空鹤问她，以后想要去哪里？
夏川弥生也不知道，于是她回答道，“哪里都可以。但是我要 先报答大家的恩情。”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自己至少要报答浦原先生，还有志波一家的恩情。
志波空鹤因此而笑了出来，认为夏川似乎活得比看上去还要拘谨，“哪里有那么多报答不报答的啊！我大哥那种人，根本就不会介意啊！”
“那志波小姐也不会介意吗？”
“我也不会啊！”
“那浦原先生呢？”夏川又问。
志波空鹤听到这里，竟然想了想，浦原那家伙呢？谁知道啊！他那么奇怪。于是她就实话实说了，“谁知道他啊！”
两个人很快熟识起来，互相称呼起了彼此的名字。夏川虽然看上去比志波空鹤要矮了半个头，但其实她也已经十八岁了，距离成年不远，只是要和空鹤谈论年龄的话，对方大概会回自己一句“啊？我已经一百多岁了”之类的吧。
待到日头渐升，两个人从屋外回到了志波家中，此时应该是午饭时间，志波海燕并未回来。饭菜已经有人备好，志波家人准备吃饭的时候，志波岩鹫突然反应了过来，“你会觉得饿吗？”
夏川弥生其实也很奇怪，大概按照她的想法，死后应该是不会觉得饿了吧？但是志波家似乎还有着正常的饮食。从醒来到现在，自己并未感到饥饿。她本来在溺水前就连续绝食，应该是极度饥饿的，但是直到意识到这个问题为止，她也只是有些轻微的口渴。
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说自己只是稍微想喝些水。
志波兄妹倒是并不在意，说那就意味着你没有灵力，是个普通的整，不过这没有什么。
于是其他人吃着午饭，夏川则是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坐在一旁。
她清楚地听着窗外的声音，似乎是夏天就要来了。
是啊，三月已经过去了，夏天也已经要到了，自己已经十八岁了。
哈，现在再说年龄，再去谈论二十岁成人的那一日，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那天晚上，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与志波海燕一起回来了志波家。空鹤和岩鹫倒很开心，自己的兄长难得休假后第二天还回来，而四枫院与浦原则是为了夏川弥生。
虽说浦原不是第一次当好人，但救人回来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四枫院夜一拿他打趣，说至少好人做到底，把那位夏川小姐安顿好吧，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灵力呢。
于是此时，他们一同坐在志波家中，浦原和四枫院知道了夏川的来历，也只当她是因为事故落水而亡，才会来到尸魂界，其他并未多问。在得知夏川并不会感到饥饿后，便认为她是没有灵力的普通整了。
夏川将这些理论才刚刚一一搞清楚，其他人已经在问她之后的打算了，她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能去哪里呢，会的事情并不多，在这里应该用不上多少吧。她握紧了自己的衣角，手上的伤口此刻被浦原看了清楚。
这才令他想起昨天空鹤帮夏川处理手上的伤口时，明明已经擦过伤药了，因为伤口不算很大，所以没有刻意缠上纱布，但是看上去似乎毫无愈合的样子。
那么小的伤口，只是浅浅的划伤，一般人很快就会结疤了，但是夏川弥生并没有。
浦原并未将这件事问出口，不等他主动地提出什么建议，夏川弥生先下定了决心。
“我想要报答大家的恩情……！即使不能留下，我也会努力，报答大家的恩情……”夏川越说声音越小，她明白自己似乎是和浦原先生他们有些什么不同，就是所谓“死神”职业和“整”的区别。
听到这里，第一个笑出来的是四枫院夜一。
她并不是在看夏川弥生的笑话，只是觉得她很特别，便开玩笑说，“这位浦原先生可是什么都不缺啊，小弥生是要以身相许吗？”
“啊？”夏川愣住了。
浦原喜助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志波海燕也因此笑了起来。
好心而又善良的志波家主毫不介意，说道，“虽然是浦原救你回来的，但是这家伙现在就住在队舍里，没有多余的地方，不如你还是先留在这里吧！我们家客房太小，你可别嫌弃啊！”
话说到这里，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那天晚上浦原与四枫院并未留宿。
在定下了日后的安排后，他们还要回瀞灵庭里去。夏川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与海燕一起站在志波家门口向他们道别。
浦原喜助难得的和她开玩笑，“阿拉，夏川小姐可是伴随着流星一起来的幸运星呢，说不定以后我们都会因此升职加薪，更加好运呢！”
夏川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原来我也可以是“幸运星”啊。浦原的话语甚至让自己觉得，说不定，偶尔自己也是幸运的。
流星其实是环抱着自己的双手，而伴随着流星来到尸魂界的自己，说不定也同样是幸运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就太幸运了。
“谢谢您，浦原先生……”
她十分真挚地向浦原道谢，虽然也明白自己不过是这位死神大人闲来无事旷工遇上的一个意外，好心将自己救回来也不过是善心大发而已。
浦原与她道别，黑色死霸装的衣角在夜风中飘荡，他说道，“那么下次见啦，夏川小姐。”
经过白道门的时候，浦原喜助下意识地往志波家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四枫院夜一依旧打趣他，“怎么啦，舍不得人家小姑娘吗？”
浦原笑着说，“哎呀，夜一小姐这是什么话。”
就是觉得，突然难得遇到一个“有趣”的灵魂。
在冰冷灰暗的蛆虫之巢中，生存着很多的皮囊，自己每天都面对着那些灵魂，身处其中。生活难得有了新的人物出现也很不错。
并且也稍微有点在意，刚刚意识到白贺川边夏川弥生的出现时，自己并未感觉到任何灵子的波动。
“你该不会是又有什么坏心思的吧？人家小姑娘好好的，别想着掺和你那些小动作。”四枫院夜一和他说道。
他们一同走在往二番队去的路上，而四枫院夜一则是要回四枫院家的宅子去。
“那怎么可能呢，夜一小姐。”浦原喜助回答道。
大概是因为伴随着那降落的流星，自己并未意识到吧，感官一时间的疏忽也不是没有可能。浦原喜助这样想着，回忆起前一天夜里，夏川弥生趴在他的背上，黑色的长发落进他的衣领，呼吸声很轻，像是下一刻就将消失。
那是要用尽气力一般，才能抓住的生命。
在白贺川边，星星降落，夜空下的银河破碎、星屑倾泻，故事才从那里才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