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94颗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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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颗小心心
与船夫高山分开，姜江、紫沛上人和简兰衣回到公主府，秦玥虽不满好好的一顿晚饭泡汤，但陈氏黑鹰寻来，简兰衣要事在身，也只能先行别过。他得了百金，也不觉得委屈，不能跟着去府里，这会儿不知跑到哪里去逍遥了。
他们到了公主府门口，见着一行玄色衣裳的人牵着马守在那儿，中间围着一辆马车，正是微雨杏海的人。陈继荣拉着一辆白耳黑马的缰绳，脸色一如往常黑成一片，对回来的简兰衣道：“上车，回去。”
简家主被匆匆喊回，黑鹰带来的信件也没说发生了何事，当下也有些吃惊，更没想到陈氏已经打点好了，道：“为何如此匆忙，不是说明日再走？”
陈继荣松开缰绳，走到他面前，没有避讳紫沛上人师徒，压低嗓音道：“下午才得到的消息，昨夜各大世家围捕常恕门，却扑了一个空，常恕门精英尽数逃离，我们须尽快赶回，调查那些余孽是否知道同党逃到哪里。”
简兰衣忖度道：“难怪今年花宴常恕门掌门恰好因病缺席，只派了一个私生子，想必是早早得了消息，偷偷溜了。这个私生子前段日子传他颇为被常恕门掌门看重，原来是个幌子只不过是给他们逃跑拖延时间罢了。”
抓耗子这种事，拖得越久，就越难抓到。简兰衣当下不再迟疑，直接上了马车，似又想到什么，转身叫了紫沛上人，忽道：“本想今日与你秉烛夜谈，却有要事在身，只能匆匆同你说上两句了。”
紫沛上人看他一眼，两人十分默契，他隐隐猜到简兰衣要说什么，顿了顿，道：“我会等。”
“……果真如我所想！”简兰衣飞快地看了一眼姜江，对上一双不谙世事的清澈眼睛，又飞快地收回视线，捂着额，一脸头疼，道：“行瑜，这并非是你等不等的事情，无论你等多久，注定不会结成善果，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紫沛上人喃道：“也许，是善果呢？”
“你！”简兰衣本来都踩上了马车，此刻又跳了回来。他从来都是温温和和好说话有风度的兰中君子，也不知紫沛上人哪里惹到他，竟让他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陈氏子弟二话不说围了上来，生怕紫沛上人会对家主出手。
“都退回去！”简兰衣挥退众人，面对面站在张行瑜身前，道：“我不知你何时起的念头，但是请你千万克制，等我将手头事办好，会立刻过来寻你！”
紫沛上人微微一怔，道：“好。”
得了承诺，简兰衣才松了口气，重新上了马车，吩咐弟子前行。陈继荣一脸狐疑，上了黑马后驱使到马车边，直接掀开车帘，问：“你刚刚同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简兰衣心事重重，闻言只道：“无事。”
“连我你都要瞒？”陈继荣眼中黑雾甚浓，面有不善，道：“莫不是那白教余孽又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陈家善刑罚，不知知道多少仙家名门皇宫贵族的秘辛，紫沛上人的真实身份青峰瞒得再好，他作为陈家继承人，自然也一清二楚。
简兰衣心中一跳，强自镇定道：“行瑜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向来无欲无求的。反倒是你，紫沛上人是你舅舅的好友，你怎可没大没小？”
“说了多少次不要当我是小孩！！”陈继荣暴怒之下急挥马鞭，风被撕裂后鞭身狠狠击在地面，将官道上的石板鞭笞出一条裂痕，扬起的碎石与皮鞭惊动了马群，陈氏弟子慌忙间控马，不知为何家主才与好友吵过，又与侄子起了嫌隙。
陈继荣脸涨得通红，双眼充血，简兰衣一看就连忙抓住了他搭在车窗边的手，道：“不要动气！下马，来我车上休息！”
陈继荣被简兰衣握着，竟慢慢的平静下来。他将暴怒敛去，乖乖地下了马，又跳上了马车，坐在舅舅身边。
简兰衣去探他的脉搏，他也不反抗，温驯的像一只黑猫。
探他心绪逐渐缓和，简兰衣才放心道：“怎么回事？你的毒很久没有发作过了，怎么今日又——”
“因为你离开太久了。”陈继荣头一歪靠在舅舅肩上，道：“我从前发病时，你都在我身边。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在一起的，舅舅，我不能没有你。”
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啊。
简兰衣摇头，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陈继荣最恨别人把他当作小孩，眼下要是他再这么说，指不定侄儿又要生气。
简兰衣道：“继荣，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你会娶妻、生子，舅舅也会。你为了妻子、孩子，也该学会独立。”
“……谁在乎。”陈继荣把眼睛闭上，道：“我们就在微雨杏海相依为命，不要出来，不好吗？外面这么多事情，出去了总会被牵扯，不如就守着黔地，你没有野心，我也没有的。”
简兰衣有好友，心住菩萨，向往江湖，他做不到，只能沉默。
……
带陈氏一族走了之后，姜江才敢上前。
紫沛上人一直站在原地，像一尊精美的冰雕。刚才与其说是和和简家主争论，倒不如说是简家主单方面的质问，因为紫沛上人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且一句比一句还短。
姜江小心翼翼地蹭上去，问：“师父，你还好吗？”
他不知道简家主因何与紫沛上人争吵，但简兰衣的为人他看在眼中，一定是发生了严重的事情，更何况在简兰衣的质问中，紫沛上人并没有否认。
听到小徒关切的声音，紫沛上人才醒过来一般望向他。
姜江彻底长成了少年的模样，也许很快就会成为青年，他的容貌与威严的姜河流完全不同，俊秀美好，一身正气，就像林中澄澈的湖泊，融了世间纯粹丹青，迷了路人眼，若是深究，必一往情深，此生忘返。
张行瑜是他的师父，却不得不问他：“江江，你有喜欢的人吗？”
姜江道：“是哪种喜欢呢？”
张行瑜道：“男女之情。”
“那倒没有。”姜江摇头，道：“我喜欢师父，是对父亲兄长的喜欢；我喜欢师姐，是对同门阿姐的喜欢；我喜欢小二哥，是对朋友的喜欢。对爱人的喜欢，还没有遇到过。”
他嘴里有五个字一说出来，紫沛上人就握紧了手，似压抑着什么，随后又缓缓放开，叹道：“无碍，你总会遇到的。”
“很难吧。”姜江有些绝望道：“我不信一见钟情的，除非是很长时间相处日久生情。可师父身边除了我一个徒弟，就只有师姐了。”
张行瑜道：“姜宓是个好孩子。”
“师姐再好我也喜欢不了。”他道：“我没办法喜欢上一个强迫我穿女装的人。”
他对最初姜宓让他穿女衣女鞋这件事耿耿于怀，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辈子修道可能会变成光棍道士，自暴自弃道：“要是非要我娶个媳妇，比起师姐，我还不如娶师父，她还没师父长得好看。”
打这种比方，姜江完全是对恋爱一事绝望了，除非有一天紫沛上人广收徒弟，最好都是比姜宓温柔好看那种，要不然他天天跟在紫沛上人身边，猛地见到一个平凡的人，若非是真爱，怕是很难动感情。
他一说，紫沛上人的就定住了，僵硬的厉害。姜江发现自己走到了师父前面，回头看，就见深潭一般的黑眸似乎燃起了两股火苗，烧得他阴森森的冒冷汗，怯道：“师、师父，我开玩笑的，你别、别生气啊。”
姜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明明今天多次警告自己少说少做，谨言慎行，他偏偏控制不了嘴巴！还娶师父？真是做了春秋大梦，换哪个男人听到这种话不气死？！
张行瑜慢慢地吸了一口气，负手走向前方。姜江见师父没有发火，便偷偷摸摸地跟上，慢慢地也放松下来。
快到别院时，他发现院中昨天摆放的那十几盆昙花，已经被下人撤走了。小院中一坐一站两个人，正是大公主和姜宓。
姜宓站在大公主身边，看见他回来，拼命使眼色。姜江不懂她想表达什么，一头雾水，不知这两个人夜快黑了为何来两个男人的住所。
紫沛上人对其视若无睹，直接推了门进房，大公主面色不愉道：“没规矩的永远也学不会规矩，无论是在青峰，还是在哪里。归根结底，流的血都是坏的，人怎么可能干净。”
姜江念她是长辈，又和青峰渊源颇深，本想以礼相待，没想到对方三番两次和紫沛上人作对，就失去了问好的心思，只道：“师姐，我也进去了。”
“等等！”紫沛上人一不在，大公主立马和颜悦色起来，她从凳上起身，走过来想要拉着姜江的手说话，结果却被轻轻避开，这也不恼，而是仔细打量他道：“哎呀，真像，真的太像了。”
大公主道：“江儿，昨日我同你说会来找你，你怎么就先走了呢？唤了下人来寻你，你也不在。昨夜在府里睡得可好？不不不，应当不好，这儿太偏了，连阳光都照不到，你跟我离开，我换更舒服的房间给你，可好？”
姜江道：“不用了，江就和师父住在一起，这儿虽然偏僻，却很安静。更何况我们马上也要离开了。”
大公主一片欢喜却碰上一块又硬又倔的石头，哗啦啦碎成几片。她捧着心道：“你，你别和我这样生分。这些年，师姐也到处寻你，那条泾渭，我不知派人翻了找了多少遍，四周的村镇也命人一一找过，想给师父一个交代。如今你回来了，为何要亲近害你的人，而疏远真心待你的人呢？”
她声泪俱下，言辞切切，姜江本来有些动摇，一听到最后，又立起浑身刺儿，道：“若是真心待江，就不要总说江是掌门之子，江不配！若是真心待江，就不要诋毁江的师父，江不信！”
“你！”大公主气得眼都红了，指着他道：“你怎么和姜云那个叛徒一样，都被白教的妖女妖子迷了心！”
姜云是紫沛上人的亲父，为救白教之女而死，这件事让整个青峰都难以接受，甚至于姜云的衣冠冢都没有建在青峰之中，而是被紫沛上人立在了泾渭河边。
大公主不仅羞辱了紫沛上人，连死者也不放过。姜江寒了心，道：“若是大公主觉得我师徒二人是祸端，江不敢叨扰，这就和师父换个地方落脚。”
他转身准备进屋去寻紫沛上人，却不想对方就站在身后，依旧身负积素。紫衣道长看了他一眼，道：“走。”
姜江定了定心，立马跟上。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是没脸再留于公主府蹭吃蹭喝了。而对方身为一国公主，被多次顶撞，早已忍耐到极限，自然不会巴巴地来送台阶下，这场见面可谓不欢而散。
姜宓看了一眼长公主，又看了看姜江他们，小声地说了一句：“师姐，我能追上去看看吗？”
长公主无力地撑着石桌，道：“去吧，看着江儿，别又让他走丢了。”
姜宓“嗯”了一声，转身朝外追了去。
姜江听到背后有人喊他，认出这是姜宓的声音，停下吃惊道：“师姐怎么跟来了？”
姜宓像小鸟一样跑来，兴高采烈道：“可算借你的福跑出来了，江江，今天师姐要跟你们一起去外面住！”
“不好吧？”姜江最怕姜宓临时起意，他道：“你又没惹公主生气，在府里住着舒舒服服，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姜宓摇摇食指，脸上苦闷道：“你和师父最讨厌了，今天偷偷跑出去玩，也不带上我，都不知道太子午时来了公主府。太子来找长公主吃饭本来就是件稀奇事，最古怪的是他还叫上青峰所有人开了小宴，结果不知是公主府的饭菜不和他口味还是什么，一直跨着脸，害得小宴上我和师兄都不敢大声说话。”
作者有话说第94章 94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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