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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0颗小心心 ...

  •   90颗小心心

      姜江被简家主糊得一愣一愣的,他是知道紫沛上人凭借此首杀扬名,却无人来给他形容一番那羽兽是个什么东西。他看了又宽又高的长娉楼,想着一半一半那也得多大啊。

      “厉害。”姜江没被吓到,反而很想目睹一番师父当年的风采,越发敬佩,道:“每次一听别人讲师父的事情,我就会觉得更加厉害——啊,师父,你的茶还没倒!”

      紫沛上人被小徒弟目不转睛的崇拜视线盯着,半边身子顿时僵硬了,想掩饰性地去取茶杯喝水,喝了后才发现是空杯。被揭穿以后也不慌张,他冷静地放下,道:“你天资不错,虽然起步晚了,但若是勤加修炼,将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姜江果真被这句话吸引了心神,忘了英明神武的师父喝了空杯的事情,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刻苦修炼,不敢放松。

      秦玥又大大咧咧,看着热闹尽头,一群文雅人士从二楼走下,嘴里嘲讽着“衣冠禽兽”,没注意到桌上发生了何事。
      只有简兰衣,从头看到尾,折扇抵着唇,眼中若有所思。

      能上二楼的,都是在江湖朝廷中颇有美名的才子。之前就说,一楼是纯粹招待逛青楼的普通客人,上了二楼的,看每人手中都有一张白色雅柬,那是仙怜花亲手写的邀请,邀他们来一展才华。

      在常人看来,一个青楼女子写的雅柬,总是充满了别样情、色。不过若是仙怜花所邀,这其中含义就大大不同了。能上长娉楼二楼,至少就博得了一个美名,文人自诩高傲,我去不去赴邀是我的事,但你寄不寄雅柬,可就关乎到我的面子问题了。
      而得了雅柬的人,也很少有人会不去,毕竟在这二楼里坐的都不是凡夫俗子。这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好比蜘蛛布下的诱人陷阱,里面有无数的机会,你能攀上想要认识的人,也能寻到你想求的人。可这张网要是跳下去了,就势必会沾上长娉楼的一点恩惠。

      现在从二楼下来这么多人,各个长衫高帽,或锦袍金冠,随意挑出一个都够说书先生介绍半天。他们被引到空出来的一处好位置,那里用屏风与众人隔着,既能清楚地看到空中花轿的位置,又能阻断别人打量好奇的视线。

      “虚伪!”秦玥又啐了一声,道:“小江,你看见那个走在前头穿月色衣裳的人没?”

      姜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领头的是个斯斯文文的白净少年,十分贵气,面目俊秀,似乎还有些熟悉。他点头道:“看见了。”

      秦玥道:“那就是你和你师父现下住的公主府中,那位讨人厌的大公主的亲儿子!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还称什么长安金玉小世子,装得可正经了,但老子逛青楼不知看到他多少次,长安、洛阳到扬州,哪儿都有他的风流影子,你可别和这种人玩到一块儿!”

      怪不得觉得有些熟悉。姜江抓紧机会又看了一眼,在这小世子转入屏风里时,果然见其一双年轻眼睛略有颓痕,和大公主如出一辙的美目却不似这年纪般神采飞扬,若是秦玥不点出,旁人怕是会以为这是熬夜苦读导致的。

      姜江道:“他看起来似乎和我差不多大,小小年纪耗损精力,不太妥当吧?”

      “议论皇室,被有心人听到,告到官府去,轻则赏你们一顿板子吃,重则可是要下狱问罪九族的!”

      背后传来重重的警告,姜江转过身,正好看到之前那丫鬟提过的当朝丞相宇文修,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不过随即,这位美髯公就捏了捏下巴处薄薄的小长须道:“但你们若是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既往不咎,当作没有听到过。”

      这位丞相大人可是离他们有三个桌子远,更何况人来人往十分嘈杂,竟也能听到他们的谈话。秦玥被捉了小辫子,他虽然是个散修,也不想给两位好友惹麻烦。收了轻浮的姿态,道:“你且问。”

      宇文修道:“我方才听你说,菱……小世子常常混迹各种风月场所,是也不是?”

      秦玥道:“贫道没有说谎的必要,是不是,丞相亲自派人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没有否认,秦玥眼里坦坦荡荡。宇文修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不成器的,倒是瞒得严严实实,我与大公主竟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一丝风声。”

      秦玥扯出一抹假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丞相大人,据贫道所知,大公主的母亲是你家姐,换言之,小世子就是你的侄子,身为朝廷重臣,你都能来青楼了,小世子自然有样学样,跟着来玩玩了。”

      宇文修不愧是丞相,不知是城府太深还是过于宽容,被一介修士暗讽了也波澜不惊,甚至修士坐着,他站着,不拘礼节道:“道长有一句话我是赞同的,这些人的确虚伪。不过宇文修来长娉楼,并非好色之徒,所求不过一幅字画,切勿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当今天子圣明,官修一家,勿要伤了两家和气。”

      简兰衣意会,也是一脸和气道:“丞相说的极是,像您这般的人物,定持着雅柬,却没有上二楼,可见不落俗套。”

      宇文修眼睛一亮,道:“羽色白衫,兰中君子,想必是简家主了!果然独具慧眼,久仰久仰!”

      简兰衣客套道:“哪里哪里,传闻宇文宰相耳力过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他们二人虚虚假假一番,敬了酒,宇文修才一脸满意地离开,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姜江本还想着一个当朝丞相为何对他们如此客气,听了二人谈话,琢磨着琢磨着忽然反应过来,叹道:这丞相不愧是人精,他和师父还穿着青峰校服呢,稍稍有心的人立马就能猜出他们的身份。简家主一身白衣,衣上绣兰,翩翩如玉,若是与其他道长坐在一起,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这宇文修话是对着秦玥说的,意思却是指给微雨杏海和青峰两家听的。正如他所说,天下官修抱团,不至于因为一些小事而有了隔阂。
      而且正如秦玥反问的一样,小世子的事是不是真的,宇文修遣人去查证一番即可,为何还要特意过来兴师问罪?见他离去的反应十分满意,全程又只和简兰衣热络,想必是早早猜出了简兰衣的身份,借此来认识。
      整个西面国土,少林一心专研佛道,除皇帝亲自祈求大师修佛问道,其余少林弟子一概不问凡事。
      剩下的就只有青峰和微雨杏海两大宗门世家,青峰与大公主渊源极深,不怕生出嫌隙。唯独微雨杏海,因二十七年前的白教一事元气大伤,这些年一直较为封闭,除了和青峰交好外,始终保持中立。

      所以宇文修是来和简兰衣拉关系的!这使得一手好计策!

      这边姜江叹为观止,那边秦玥一拍桌子,留下一张黄符,不满道:“你既然早知宇文修耳力好,怎不出言打断我?”
      此符一沾灵力,外人便只能看到他们嘴张张合合,似乎能听见声音,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还有个好听的面子,唤为音融笑消符,连他们发出大笑,别人也偷听不得。

      简兰衣果然不喜喝酒,他揉了揉额角,道:“我只知宇文修这个人,从未见过,他过来试探了才猜出的,如何阻止你。”
      他来得晚,没赶上小丫鬟顺带介绍宇文修的契机,不识相貌。恰好秦玥不喜欢自命清高的人,从未在意过关于宇文修的事情,不知宇文修耳力过人。这两人,竟正好错过了消息。

      秦玥不想自己给宇文修钻了空子,有些懊恼,骂道:“官狗!”

      “少说几句吧,我早劝过你,在外面定要谨言慎行,你偏不听,由着性子,想说什么说什么,迟早惹出大祸。”

      “已经惹祸了……”秦玥悄悄看向简兰衣,道:“二哥,他会不会缠上你?”

      简兰衣拍拍他的狗头,道:“无事,官场人想要亲近微雨杏海,不过是为了陈家的刑罚手段,那东西不归我管,他们想要,只能找到继荣头上。不过继荣那性子,你们也知道,油盐不进,他们讨不了好。而且花宴结束,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

      紫沛上人道:“为何着急返程?”

      “你和小江昨日离席太早,不知花宴后面还有一出好戏。还记得永安镇遇到的常恕门那群人吗?姜掌门把他们统统抓回青峰,请继荣调查他们那吃人心的师伯。我们从某个长老口中得知,常恕门的确有在养这样的怪物。姜掌门大怒,让门下弟子到处收罗证据,就在昨晚宴席上,把常恕门的罪行抖个一干二净,宣布正派不留这样的歪门邪道,各大知情的世家已经派人包围常恕门了。”
      简兰衣有些愁道:“我好不容易忙完,没偷闲两天,等他们这次抓完人,又很长一段日子出不来了。守在黔地,你们这两个没心没肺的,有空也去看看我啊。”

      秦玥更是一脸苦相,道:“不是我不想去看你,只是每次去微雨杏海,你那侄子都一脸恨不得弄死我们的样子,有点虚。”

      简兰衣道:“你就记得找我要银子,要银子不要二哥,不想给了。”

      秦玥道:“我都不敢让老马去找你,就怕它回不来。你看,找你要银子的鸽子都被陈继荣捏死了多少只,这真的不怪我!”

      简兰衣:“……”

      这两人相看两相颓,姜江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没想到处事不惊的简家主会被侄儿吃得死死的,甚至连紫沛上人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表情,陈继荣可太有能耐了!

      “够了够了,小江,嘲笑长辈是不对的!”简兰衣哭笑不得道:“我身体不大好,大夫也说该静养不该奔波,继荣会防备你们也是觉得我总跟着你们瞎跑,担心了些。”

      “要我说,这死孩子给人感觉就很阴沉,你太惯视了。”秦玥咋舌,他还想埋汰两句,耳边却传来丝竹笛音,悠扬且美,原来四人笑谈间,不知何时周围已停下大声喧哗,众人窃窃私语,若不是他们贴了符纸,这会儿高声说话,怕是会被当做异类。

      花轿下的空地被搬上好几面等人高的雕花铜镜,朝着不同方向,周围立刻有人喜道:“来了来了,仙怜花来了!不知她这次会开在哪一桌上?!”

      姜江看每一桌都捏着个牌子,连秦玥都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成花形,上面还刻有数字。他问:“这是何物?”

      秦玥搓搓手,道:“这仙怜花说了,花开得美,但花种子落在哪里,却不由花决定。因故她每次出现时都会随意落在一桌客人桌上,若是她开在哪桌,这桌客人就能得到百金花钱!”

      秦道长虽怜香惜玉,甚爱美人,却对仙怜花没什么好感,他说是因为更喜欢直率一些的女子,对仙怜花这样姿态太高的花魁敬谢不敏。不过风流的人都有些赌性,倒不全是渴望钱财,只是享受赌博大赢一瞬间的满足,是猎奇心态。
      仙怜花深谙男人心态,这一手落花百金,不仅是吸引男人的新鲜手段,对一些赌徒也很有效,试想来喝个花酒,赌对了坐的桌子,就能拥有百金!何乐而不为呢?

      怪不得他们坐到现在,桌上只点了一些糕点和酒水,姜江还以为是秦玥太抠门,舍不得请他们吃些佳肴。看其他客人桌上更是空空荡荡一片,怕是忍着肚饿酒香,也想花落自桌吧。
      他朝秦玥讨了那块花牌子,上面只简单地刻了一个数,落笔缱绻,显然和门外顶上挂着的楼牌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除此之外,并无出奇之处。

      当他打算将花牌子还给秦玥时,一条轻飘飘的绸缎忽然垂落在他面前,尾端落在桌上,如粘稠的彩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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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90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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