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颗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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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颗小心心
远顺客栈内，仙门大小姐正百无聊赖地数着桌上一盘黄豆，大门敞开，门口的青峰弟子想方设法与她搭话，皆被当做耳旁风。
她虽然从小没娘教，但是有个好奶娘，耳提面命不可相信身边阿谀奉承之人。待奶娘去世，又看上了紫沛上人当师父，一言一行不敢骄纵放肆，身为第一仙门的仙子，却规规矩矩，偶有任性却不过分，一双眼睛能看清很多事。
这些对她爱语切切的人，满面的笑容说着别人的坏话，抬高自己的身份，细细想来，真是说不出的可怕。
正当她将最后一颗黄豆丢进小碗，门口传来年轻干净的孩子音：“师姐，不辱使命，我将师父带回来了。”
姜宓欣喜抬头，果然见着紫沛上人抱着小孩，两人脸上无甚笑容，却是一样地让人心安。
姜宓马上站起来：“可算是等到你们了！再不回来我就去睡觉了！”
真是说谎也不打个草稿，连头发都没动一丝一毫，哪像要就寝的人。
紫沛上人进了屋，先将姜江放在姜宓旁边的凳子上坐好，就卷起袖子，看样子是要去找水净手了。
姜宓真是一脸热情，毫无仙子矜持，屁股一抬，双手一搬，就带着小板凳迅速贴近了小孩，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回不来呢！那偷心贼抓到了嘛。”
姜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一口道：“玉师傅是抓到了，不过又放走了。他说什么与旧事无关，就与掌门交给他的事无关，孟府伤亡要由你两位师兄负责。”
姜宓道：“按理说来不可能呀，师父不是那种会放任邪魔歪道祸害百姓的人，更何况听你所说，还出了人命？”
姜江点头：“有一名下人失踪，姜垂烟说找到的时候胸口已经空了。而且我也觉得师父的心肠不像外表看上去一样冷淡，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对了，你能将来龙去脉和我说说吗？”
“按理说是不可以的”姜宓严肃，不过没有三息就破功，她略嫉妒道：“师父可从来不近他人的，与你才认识不到半天，就抱了你两次，看来是铁了心收你当徒弟了，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
于是娓娓道来。
原来，二十七年前，南方崛起一族邪魅，喜食人心，且能通过食人之心修为大涨，行径残忍，无人不为之心惶。
这些魔道除了吃心，还非常喜欢真珠，身上带着各种真珠饰物，因此除了噬心教以外，也被喊做白教。
白教势力强大，眼见着邪魔为祸四海，以青峰为首的第一仙门大派带领各仙门举起除魔大旗，如今的青峰掌门还是当年老掌门的儿子，他在这场除魔之战中，失去了亲生幼子，且发妻也变得疯疯癫癫，后来产下一名女童、也就是姜宓后，就早早仙逝了。
不说花下多么惨痛的代价，白教好歹被赶尽杀绝，只是当年无数惨案仍在老一辈心中挥之不去，对白教死灰复燃严防死守，若传出什么喜好吃人心的邪魔传闻，必要第一时间查清消灭。
青峰就是年初时接到宣州有挖心传闻才派出弟子追查，后锁定了宣州的梦梨镇，于是青峰掌门就派紫沛上人来确定是否和二十七年前的白教后人有关，若发现事实如此，就要第一时间除魔卫道。
姜江问：“所以师父的任务是找到并除去白教后人？”
姜宓道：“……是吧？我爹的原话是——云英，你与青峰几名弟子一同去梦梨镇，若是与白教有关，格杀勿论。若不是，且守着这几个小辈，让他们也历练一番。”
姜江：“意思就是，真危险师父上，死了最好。不危险，把功让给小辈领。”
那就怪不得姜垂烟两人会脸色不好了，若真与白教无关，那按照青峰掌门的吩咐，理应让他们自己干掉小妖怪，却因为一时疏忽大意，功劳没有，全成了过。
而这姜掌门也真是偏心得很，全然不将紫沛上人的命珍视，看这行为，更像是恨不得紫沛上人死于什么意外。
姜宓脸色有些发白：“我爹……我爹应该不会这么……”
她约莫没有想得这样深，可一旦被提醒，又觉得的确如此，找不出什么理由来维护青峰上下。
此时落入了一种既无言又沉重的气氛中，幸好紫沛上人又回来了，左手提着一个小食盒，见姜宓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就挑了挑眉，询问般看向了小孩。
姜江正襟危坐道：“师姐只是听说了师父险些被邪祟所困之事，担心极了。”
姜宓连忙用袖子一抹眼泪，哽道：“师、师父没事吧？”
“很好。”他几步走来，将食盒放到姜江面前，“你应该尚未进食，早早吃了，早早休息。”
盘子一叠叠端出来，都是青菜豆腐，绿绿白白。
姜宓本来还润着眼角，这一看直接瞪干了。
她道：“这、师父，师弟还在长身体，怕是……”
姜江却无所谓，拿着长筷夹菜，还问：“菜挺多，师姐要吃吗？”
“青峰酉时之后不可再进食”她看小孩吃得欢，忍不住憋出一句：“……不素吗？”
“挺好的，就是少点咸味，大概厨子也困了，忘记放盐了。”
姜宓心道：怎么可能！这远顺客栈的厨子做出的点心丝毫不必青峰差，厨艺精湛，三碟菜，怎么可能每碟都忘记放盐？
她再看，发现这些素菜都是用水煮出来的，全部奄成一片，似直觉驱赶，下意识看向师父，只见紫沛上人眺视窗外，袖子下的手却像是紧张一样，手指微微曲起。
脑海中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她喘了一声，扑向桌边，急道：“我饿了我饿了！我也要吃！”
姜江吓得筷子都掉了，“你这么饿啊，那我不吃了，都留给你吧。”
姜仙子求之不得，一直沉默不语的紫沛上人却道：“酉时之后不可进食，姜宓，你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
现在的确夜深了，再过上一个时辰，怕是天都要亮了。
不知道青峰讲不讲男女大防，但是姜宓的确不该继续逗留，屋外哈欠连天的弟子们也纷纷劝道：“是啊，宓师妹，你快回去休息吧，若是让掌门知道你彻夜不睡，我们都会被怪责的。”
姜宓一口没吃上，就被活生生赶到了屋外，临走前看了一眼，似剐似怨，活像姜江占了什么大便宜。
他三下两下吃完，摇头：“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为何师姐这么垂涎？莫不是饿得狠了？”
紫沛上人看他收拾碗筷，垂眼道：“不好吃，你不也吃完了？”
似乎隐隐有些高兴？
姜江认为自己太困了，产生了错觉。
简单清洗之后，他自觉抱着一床薄被睡到了小榻上，看紫沛上人绕到屏风之后，才闭上眼。
大约一炷香后，他才猛地坐起来，暗叫：“糟了，把小二哥忘在孟府了！”
而小二哥已经在孟府的客房睡得呼噜声此起彼伏了。
虽然是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天，可是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奇遇不少，路途奔波，架不住是个孩子的壳，姜江一觉睡得死沉。
醒来后天已大白，他揉揉眼睛，推开木窗往下看，客栈之下大道之上人来人往，承接了昨日过节的热闹；往上看，太阳顶上挂，约莫是正午了。
收回脖子往屋内瞧，发现不知是谁将卧房屏风移在他的小榻旁边，外间还隐隐有说话声，被压得很低。
脚落地时踩到一样软物，原来是一双金色虎头童鞋，脚踏上也放着一叠新衣物，他抖开一看，松口气，是正常男孩穿的常衣小褂宽跨，里月色外金色，颜色略有些富贵张扬，但幸好摆脱了纱裙飞飞，桃色妖妖。
小孩的衣服好穿，他摸索摸索穿上，借着屋内备好的东西洗漱后才走了出去。
紫沛上人负手站在外间，背对着一干人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的姜垂烟嘴角笑意勉强，紧抓腰间葫芦；姜灿辉面皮白，挂着淡淡黑眼圈，咬着牙。
两人态度比起昨日好上一点，很明显是有求于人。
而他新出炉热乎乎的师姐本来还在师兄和师父两拨人之间焦急地走来走去，见他出来，大眼睛一亮，道：“臭臭，你可算醒了！”
姜江的步子一僵，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姜宓热情：“吃饭不？我去给你点些好吃的？”
想溜？
刚叫完我臭臭？
不行。
姜江于是道：“师父吃了吗？没吃我一会和师父一起吃。”
姜宓额间有薄汗：“你还小，怕是熬不住，我去……”
“不用了师姐，这里有些糕点，我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你们商量完我们再吃饭，不急。”
姜宓瞬间垂头丧气。
紫沛上人终于转过身，这一举动让三姜眼睛一亮，然而张行瑜却对姜江道：“不可贪吃，马上就食正餐了。”
姜江扒拉了一块：“不多吃，这个萝卜糕就行。”
姜灿辉是个急性子，从他的小心心可以看出。好不容易等到石头上人有点反应，却仍将自己当做空气，姜灿辉怒拍桌子道：“不帮就不帮，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对他低声下气？！”
这话是对姜垂烟说的，说完就头也不回跑了。
姜江啃着萝卜糕目瞪口呆：“……脾气真大。”
姜垂烟苦笑：“上人，师妹，你们别介意，他其实很懊恼，昨夜上人走了之后，他拼命寻找邪祟踪迹，谁知不仅一无所获，连徐员外也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9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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