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颗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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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颗小心心
驴脚上套了铁踏，小步起来“哒哒”响，在一片夜色中听起来格外安心。
小二牵着驴绳在前面走，看周围一片路被小孩手里的灯笼照得明亮，心里高兴道：“你从哪里得了个灯笼，可真好用！”
姜江说：“我用鞋子换的。”
“我就说你怎么把鞋丢了呢！”他撸起袖子由笑转怒，“傻孩子被骗了吧，你那双鞋上面绣了上好的金线，且不说这些，光绣工就能换好些银子了，怎么可能只换一个破灯笼！你把那小贩的长相告诉我，我给你讨公道！”
“不是一只灯笼，两双鞋，两只灯笼”姜江光着脚跟着驴步晃，“而且说好了不能后悔的。”
小二泄气：“你可真是被骗了还帮骗子数钱。”
两人穿过梦梨镇，顺着梦梨河的上游走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一座山脚下有烛光绰绰，是一处占着山下平原土地颇广的建筑，两人高的篱笆墙平平整整围了一圈，上面砌着瓦砾，大门口挂着两只红色灯笼，一边一个字，合起来就是“孟府”。
小二喜道：“可算是到了，这孟大人哪哪儿都好，就是作为官大老爷，不住在梦梨镇里面，非要来这偏僻的地方建官宅，平时镇子里面要是出了什么大事，急都能把人急死！”
姜江思路清晰，记得别人说过的每句话，于是反问道：“你不是说孟大人是来避皇城风头的吗？他又不是来当地方官的，为什么要住在镇子里？”
“……”小二语塞，“你这孩子感觉不喜欢说话，怎么偶尔卒人一句，这么呛啊？”
姜江一脸实诚道：“我也不知道，觉得和你说话特别顺，好多话都能直接说出口。”
“……”小二又被卒了一下，佯怒道：“敢情在你眼里是觉得我比别人好欺负是吧！”
两人斗斗嘴，很快就走到孟府门口，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扣铜圈叫人，里面就发出了一阵惨叫，这声音撕心裂肺，穿破云霄，惊得驴子眼睛睁得滚圆，带着姜江往后退三步。
小二牵着驴绳，一不小心就被带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哀喊痛。
他们这刚有动静，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小木偶眼尖，急道：“姜江快躲开，他拿着剑！”
姜江性子稳，两腿一夹驴肚子，畜生就配合得往前奔两步，来人的长剑正好错过驴屁股劈到地上，砍出一片火花。
小二躺在驴身下看到这一切，吓得差点没尿裤子，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站起来求饶：“大侠饶命！我们没钱，我们命贱！”
“咦，你们不是偷心贼？”不分青红皂白的来者借门口灯笼光看清他们，“唰”地将剑收好，满脸倨傲，也不道歉，而是反打一杷道：“这么晚鬼鬼祟祟在孟府周围晃荡，不是偷心贼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对方看清了他们，姜江这边也注意到，此人短打紫袍，配黑剑，正是下午跟随紫沛上人离开的两名青峰弟子之一，大约是没有抓到偷心贼，还差点误伤无辜者，脸黑的不行，表情臭臭的。
双方对峙间，大门被打开，一瞬间涌出许多人，个个拿着扫把锄头镰刀，神色紧张地问：“青峰少侠，可是抓着偷心贼了？”
这位少侠“哼”了一下，道：“是两个小贼，看样子估计没胆子偷心。”
为首的中年人头带方形黑帽，显然有点地位，他眼睛不大好，看的有些吃力，凑近的脸差点贴到小二脸上，使得小二哥不停后仰，差点来个下腰。
“哟，这不是远顺客栈的跑堂亮子嘛”在姜江体贴地将手里的灯笼借光给这个中年人后，对方终于看清来者是谁，“这大晚上的你来孟府偷啥呀？”
“偷……呸！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小二哥躲开他站直道：“徐管家，孟大人的府上是不是来了个仙人道长？我带道长徒弟过来的！”
“对对对，是来了个厉害的道长，叫紫沛上人。”
姜江就下了驴背，站到众人面前，规规矩矩鞠躬。
“哎哟，是个可漂亮的小姑娘！”
“我看看……哇，这仙人道长的徒弟长得可真水灵！”
“怎么光着脚啊，大晚上的别生病了！”
“快快快，我这里有手帕，谁有绳子，给她包包！”
“我有我有，头绳行嘛？”
……
一听是仙人道长的徒弟，一伙人就凑热闹围上来看，而门后面还躲着两三个胆小的妇人，见没有危险，也跟着跑出来，其中两个大姐还用厚实的手帕给他包了个简易的“布鞋”。
姜江抬脚，看清楚一块是洗的发白的青帕，一块是洗的发黄的白帕，比那一双绣花鞋要顺眼很多，于是道：“谢谢。”
众人又开始夸道长徒弟有礼貌。
那位少侠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扒开众人走上前道：“你胡说什么，紫沛上人只有宓师妹一位徒弟，你是哪块土里钻出来的葱？！”
姜江十分不喜粗鲁的人，未长开的细眉皱起。
他只见一片普通小心心中，这个青年的小心心皮开肉绽焦一片的，像被炸熟了一样，小木偶就解释给他听：“有这种小心心的人脾气多半不好，但好在不缺角漏风，有敌意没恶意，纸老虎一只，别怕。”
可是，姜江嫌弃：“丑。”
这种烧烤味的小心心送给他他也不要。
青年怒火高涨，两眉梢挑的飞高，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你说我丑？我哪里丑？我哪里丑？！”
他把自己的脸凑到姜江面前，“一定是太暗了！你仔细看，我怎么可能丑？青峰长相我能挤进前十！你居然说我丑？！”
姜江把手里的灯笼举高，认真看了一遍他的小心心，点头道：“确实丑。”
青年一口凌霄血喷出。
小二趁机对众人解释：“你们别听这个人胡说，小孩是我亲眼看见仙人道长抱进客栈的，错不了！”
徐管家叹口气，“不管怎么样，先进府吧，是不是，紫沛上人来看一眼就是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孟府最近有些不太平，你们进来以后不能乱闯乱跑，就算看见什么，再出这门，也不可乱说，否则，徐家还是能把你们赶出这镇子的！”
得到他两保证以后，众人就簇拥着他们进府了，其中一人还将驴子牵去了马圈。
姜江生平第一次看见高门大院，尽管夜色昏暗，灯笼光只能渲染出弱弱光明，但门内大院中假山错落，有水声潺潺，不知从何处引来，将一片芬芳花园灌溉得生机勃勃。
而孟府当家也不愧是皇帝眼前红人，修出的官宅需扬起脖子才能见到顶，红梁黑瓦，曲廊环绕。
正进入府内，姜江手中的灯笼烛火就烧到了头，“兹啦”一下，火苗就息了，瞬间周围暗下来不少。
徐管家就善意地解释：“你们小心些，这里有台阶。本来这个时候屋内应该点许多光明的，但徐员外最近难病缠身，见不得太亮，所以灯笼烛火什么的都撤去了一半多。我眼睛虽不好，这些地方却是走惯了，你们眼睛好的，怕是会摔……”
“哎呀！”
“……或是撞。”话没说完，小二哥就狠狠抱上了一根柱子，管家硬生生将最后一句话改了，熟练地带他们转了一个弯，接着提醒道，“亮哥，你走慢些，别把跑堂的习惯带过来，否则还会被撞……”
“哎呀！”
“……或是摔。”
姜江无语地去搀扶摔在地上的小二哥，一直警惕跟着他们的青年笑得直不起腰，一边笑还一边嘲笑道：“哈哈哈哈哈啥破眼睛啊还平地摔！是缺心眼吧！”
小二哥也觉得甚是丢人，第一次进这么好的地方呢，尽出丑了！
他辩解道：“不是平地摔！有什么绊了我一下！”
他们转弯的这个地方正好是房子的侧面，一只灯笼也没挂，恰好朦胧的月光被飘来的乌云遮住，所以一时间非常暗。
小二哥的脚边的确有东西，姜江蹲着用手去摸，摸到一根长柄之物，约有一尺长，一端重，似乎绑着什么，便举起来问：“这是什么？”
大概修仙之人眼神都比常人要好，那青年一眼认出：“谁把斧头丢在路中间？”
“斧头？”徐管家也迷茫，“刚才是谁带着斧头冲出去的？”
小二却想起来道：“是不是头上缠着灰色布巾的那个？左手胳膊好像没什么力气，给小孩递手帕时，还让我帮他拿一下斧头，才用右手掏的。”
徐管家了然：“是王厨的儿子啊，他前天左手被狗咬了，动不了。”
这个人应该是众人散了以后提着斧头准备回去，而一个掏东西都不会随意将斧头放在身旁的，听起来颇为细心的人，怎么会将这么危险的东西丢在路中间呢？
“留心东南角……大门朝南，那这边是东面！糟了！”那青峰弟子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瞬间大惊失色，“是偷心贼！快，管家快去通知紫沛上人！我去找找看人还活着没有！”
作者有话说第6章 6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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