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颗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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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颗小心心
“江儿……”
姜河流几乎能说得上是欣喜若狂，几大步冲了下来，单膝跪在姜江面前，两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哽咽道：“江儿，爹是不是在做梦？你回来了，回到青峰，回到爹和娘的身边了！”
而坐在姜河流下首的长老姜石奋也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姜家少主早就在十七年前被青峰叛徒逼着投河了，就算还活着，也至少是及冠之龄，怎会和遇害那年一模一样？？
简兰衣与陈继荣对视一眼，简兰衣问道：“莫非……紫沛上人的小徒，和姜掌门当年走失的爱子长得很相似么？”
“……何止相似。”姜长老也离开食案，走下来，朝激动得眼眶通红的掌门拱手道：“掌门，冷静点！请让石奋确认一番可好？”
姜河流道：“确认什么？你看，他和江儿分毫不差……不不不，瘦了一点！江儿别怕，你既然回来了，阿爹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
说是瘦，姜江还真的不能赞同。
他在梦梨镇乞讨的时候才真的是骨瘦如柴，或许是语托考虑得很周到，一个小乞儿要是白白胖胖，那就很可疑了。
但自从他被师父抱养以后，顿顿不落地吃，糕点从来没有短缺过，这大半个月不知道补回来多少，面色也很红润，脸颊胳膊上也有了肉。
他仔细打量这个和前世父亲很像的男人，发现还是能找到不同。
比如姜河流虽然也很高很大块，但是常年关在房间中不眠不休地工作，一日三餐通常会变成三日一餐，眼下有浓重的阴影，只是一副空架子。
而这个姜掌门，胸前胳膊都是鼓起的硬肌肉，略阴柔的紫衣穿在身上反而变成劲装，面下无须。虎目生威，器宇不凡，一身浩然正气震慑四方。
而且他父亲已经死了，他亲手收的尸。
按在两肩的力道很重，姜江吃痛，往后站了一步，摇头道：“姜掌门怕是认错人了。”
他两手交叠放在额上，跪下叩首，做着从姜宓那里学来的大礼，道：“弟子乃紫沛上人门下小徒姜江，见过姜掌门。”
青峰弟子第一次看见掌门，无论任何场合，是一定要行大礼的。
姜江虽然是穿的，但是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规矩，他不会去破坏，也不想标新立异。
他这样生疏，反而让姜河流不知所措。他慌忙把姜江扶起，问：“江儿……你怎么了？我是阿爹啊，你不要对阿爹这么冷漠……你是不是还在恨阿爹那时没有救你？？”
姜江坦荡道：“不是，我是真的不认识姜掌门。”
在场的除了姜河流信，张行瑜和简兰衣不信，其他人都是半信半疑。
姜洪荒看够了好戏，才插嘴道：“师兄，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哈哈，我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你不要对小江抓着不放了，他才十岁，也不是水鬼，你摸摸，可热乎了！”
姜河流与姜石奋闻言几乎是同时，一左一右，分别抓住了小孩的左右手，两边皆有脉搏和温度。
姜掌门充耳不闻，道：“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哪怕你变成水鬼，阿爹也能养你一辈子……”
他这样爱子心切，连一贯铲奸除恶、绝不放过邪祟的作风也顾不上了，当真是高兴得昏了头。
长老姜石奋前脚才“无意”抓到叛徒英叔，没过多久，白教唯一的遗腹子紫沛上人就带回了和姜掌门长子一模一样的孩子，正常人怎么想都觉得有诈！
姜石奋狐疑地问：“小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招、招……答来。”
他被掌门吃人的眼光吓住，这个瘦巴巴的老头硬生生改了口气，轻声道：“你哪里人士？”
姜江：“京畿道。”
“家中几口人？”
“孤儿一个，认识的人都死在瘟疫里了。”
“那……你怎么会跑到夔州来？要知道京畿道离夔州不近，你两条腿，得走多久？去长安去洛阳不好？”
“我是小乞儿，走到哪儿就要饭要到哪儿，只要能有一口饭吃，为何一定要跑到长安洛阳？”
“这……”姜石奋语塞，他总不好说要饭也该有追求吧，你去繁华的地方乞讨肯定比其他地方要的多。
这番试问下来，相似点更多，疑点也更多。
而姜掌门俨然一副心痛得要滴血的样子，他挥开姜石奋，怒道：“你自称青峰第一智，为何要为难我的孩子？！”
姜石奋不服，道：“你若真肯让我放手试探，这有何难？陈家长子就在这里，请出他的‘真语’，马上就能知道这小鬼是不是居心叵测！！”
“这有何难？”陈继荣反应极快，坐在食案边动也不动，挥袖打出一根银光闪闪的短针，往姜江头上穴位扎去，挑眉道：“长老之情，继荣乐意之至。”
这根银针迅猛如风，来势汹汹，针尾还连着一根坚韧的丝线，正是陈氏独门的刑讯手段之一，名叫“真语”。若是被刺中，被拷问者不想尝受活生生痛死的惩罚，就会乖乖回答刑讯者的问题，要是撒了谎，“真语”有所感应，就会钻得更深，刺得更痛！
银针没有刺进姜江颅内。
刹那间，雪光满室，天光乍破，一柄素白长剑横空而来，生生挑回银针，反让“真语”往主人的方向飞去！
陈继荣两指夹住银针，手一收，真语不见踪影。他举杯仰了一口烈酒，嘲道：“这就是青峰的待客之道，继荣见识了。”
紫沛上人挡在徒弟面前，积素朝地剑尖微抖，他眉间浮现一股戾色，道：“谁敢伤他？”
陈继荣道：“请我帮忙的是你青峰人，阻止我的，也是你青峰人。怎么，这下变成继荣两面不讨好了？”
旁边食案被重重一拍，桌上的杯盘都齐齐一跳。陈继荣喝酒的姿势一愣，他看向身边拍案而起的简兰衣，道：“你生哪门子的气？”
简兰衣在陈继荣出手的时候也很快抽出了佩剑，只是远没有好友警惕，还是慢了一步，幸好张行瑜挡下了。
他从来温文尔雅，尤其是对着唯一的外甥，也是百般迁就，哪样今天一样面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简兰衣看也不看外甥一眼，绕过食案，对姜江和张行瑜道：“对不起。”
姜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姜掌门姜长老远远地，不知何时拉住了师父的袖子。
他道：“没关系没关系，不知简家主的错。”
陈继荣有些不安，酒也不喝了，站起来直呼其名道：“简兰衣！你要去哪儿？”
简兰衣头也不回，也不跟姜掌门打招呼，只身拂袖而去。
陈继荣这才慌了，一边叫着“舅舅”，一边追出去。
两个客人走了，室内也并不安静。
因为姜河流看着儿子差点被暗器射中，暴怒得如同一头炸毛的狮子！他左右找不到重剑，想起重剑还在首席，也不拿了，就抡着拳头，满屋子追着瘦巴巴的石奋长老揍！
姜洪荒就不嫌事大，拍着手一边叫好。
姜石奋气他袖手旁观，也时不时刺过来一剑。
真的，一屋子三个年过半百的人，加起来能顶一个半仙了，还这么闹，简直可笑。
姜石奋被称为青峰“第一智”，其实就是会找事。
他被打中好几拳，觉得老身都要散架了，还不知悔改，找空对着紫沛上人吼道：“我不说甚！云英小子你来说！人是你带来的，你、你和少主从小的情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张行瑜广袖一晃，积素被他收入玄黑鞘中。
他道：“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
人是活的，他们却对一个幼学之士咄咄相逼，要是传到外界，青峰的脸就别想要了。
姜石奋被点醒，猛地停下来一拍脑门，心道：对啊，就算这娃儿是一枚棋子，也不该送到张行瑜手里，那必定是稳稳一步烂棋，毕竟青峰上下防这个邪修之后放得跟贼一样！
小孩这么小，要是想做些什么，他们这些已经活成了人精的还会怕吗？？
他道：“旺我自称一智，竟然这么糊涂！”
说完就再也不管了，脚底抹油地跑了！
姜河流不追穷寇，只呸了一句“老狐狸！”，又见宝贝儿子跟着紫沛上人要离开，又堵在门口，挡着小孩的路，道：“江儿，你要去哪儿？”
姜江视线被挡住，看不见师父的身影了，很担心对方不会等自己，就急道：“我要跟师父回檀居！”
姜河流道：“你不准走！跟我去抗极楼，你的房间，阿爹每天都有收拾，你去了就能住下。”
姜江道：“姜掌门，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儿子。”
姜河流：“我不管！你就是！跟爹走！”
姜江第一次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被逼急了，他忽然灵机一动，指向当没事发生过、继续趴会食案吃饭的姜洪荒道：“你弟炸了！！”
姜河流下意识朝姜洪荒看去，姜江就趁势从他旁边钻过，跑出门，发现师父没走远，就站在石阶处等他，舒了一口气，如同幼鸟一般扑过去，软道：“湿乎乎都不等江江！”
张行瑜本来背着手，见他跑来，就伸手接住，像是担心后头有人会追上来一样，立马上了积素飞回了檀居。
他眼中终于有了清晰的笑意，道：“我知你会追来。”
只有江哥哥，不会丢下小玉。
哪怕你轮回一世，没有了前世记忆，也还是放不下我。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45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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