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颗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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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颗小心心
姜平之走路的时候，一只手放在腹部，而拿着管城子的另一只手则垂在腿侧。
这只狼毫笔身流畅，笔管玄红，笔尖温顺地归拢在一起，尾部还用红线系着小小的一颗玉质骰子，越发衬得姜平之像一个书生。
姜垂烟见他盯着大师兄的笔看，热情道：“你在看大师兄的‘记过’啊。”
姜江歪头：“记过？”
姜垂烟：“对啊，就是那支毛笔的名字。据说那是掌门送给他的，大师兄从来不离身，挑升用来记过错，不仅记自己的，也记别人的。我们若是犯了错，被他抓包，也会让他记上一笔。”
姜江道：“若是如此，垂烟师兄如此性子，一定经常犯错，指不定那只笔已经记得你了。”
姜垂烟噎了一下，失笑道：“你怎么和掌门说话一模一样啊。老实说，我的名字还真没被记过写下几次。”
他看小孩一脸不信，便道：“别这样看我呀，‘记过’记得最清楚的绝对是灿辉！我从小是被大师兄带大的，十二岁左右我就去管别的师弟师妹了，约莫是从小受到的束缚太多，等不管事了以后，反而就有些放任了，我敢说，这之前，我绝对是很稳重的一个人！”
姜江道：“那你的确厉害。可这么大一个青峰，为什么让这么小的师兄去做很多事呢？”
这话一问，姜垂烟似想到什么，吊儿郎当的表情有些收敛，掩饰般拍拍腰间的酒葫芦，又恢复成笑兮兮的样子道：“你个小崽子，一天到晚问东问西，累不累？我们就别杵在这里讲闲话了，去听听你师父的高见吧。”
他明显是绕过了姜江的问题不想说，姜江也不勉强，跟着往树下走去，身后跟着傻翠这个哑巴一样的小尾巴。
姜平之对着紫沛上人先是好一顿道歉，客客气气，还真的拿出一个封线的册子准备把自己和几个师弟的名字写上去，记上一过。但师父不是这么好耐性的人，打断了他，冷道：“不必如此，有话直说。”
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姜平之倒不在意，温和道：“如你徒弟所言，想请教一番你的看法。”
紫沛上人背靠大树，一脚伸直踩在地面，一脚微弯靠着树根，怀里抱着积素，眼皮抬也不抬道：“我不欲掺和此事。”
姜平之拂去落在肩上的落叶，万分笃定：“但我想，你也不欲看着这些人白白死去。”
紫沛上人还真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姜平之又道：“好吧，就算你真的不在乎这些人命，可是你看看，你的徒弟就在你的身边，我们要不要问问他想不想救人？”
两人朝姜江看来。
姜江心知肚明，师父不是不愿帮，他只是不想掺和到这些人的利益中。若是他开了口，朱衣镇的功劳就会记上他，帮的越多，别人的利益被瓜分，说不定今后的麻烦就越多。
但朱衣镇患病的人不是一两个，甚至大多是幼学孩童，一个孩子死了，一个家庭就碎了。
他于是肯定道：“师父，这些人我们得救。”
紫沛上人端正了身子，二话不说从衣袖中取出八方神砚，注入自己的灵流，只见绿珠发亮，几息之后又黯淡下来，并没有像在梦梨镇的时候指出一条路来。
“原来这就是八方神砚！”冉家主凑了上来，发间一只重钗流苏微微晃动，她问：“可有什么指示？”
姜平之愣了，道：“很奇怪，并无指示。”
师父将神砚盘重新收好，才道：“八方神砚，指人心，辩妖魔，寻秘宝，唯独不识神踪。”
姜平之的眼神从迷惘到恍然，激动地来回走了几步，才扶额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然如此竟然如此！！”
冉家主被他晃得头晕，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否别卖关子，直接说出来，免得我们心急！”
姜平之呼吸一口气，才道：“我们之前不是一直猜测，大成究竟是得了病，还是被人下了恶咒，对吧？”
冉家主点头：“只有难症才会如此迅速又范围极大地传染，但大成死后古怪的症状又像是恶咒……所以，究竟是病，还是咒？”
“两者都不是！”姜平之道：“这是神祝！”
姜垂烟的思路转不过来了，两眼发晕：“……你们这一会儿病，一会儿咒，怎么又变成了祝？大师兄，你不是说祝都是好的，只会给人带来福运吗？”
“这也是为何我之前没想通的原因。”姜平之难掩激动，甚至想要去拍紫沛上人的肩膀，被后者虚晃躲过，也不在意，斟酌了一番说词，继续道：“你们可有听说过五大瑞兽？”
“是不是貔貅、龙、凤、神龟和麒麟？但这又和大成的死有什么干系？”
姜平之道：“正是这五只，我要讲的就是貔貅。传闻貔貅身为灵兽，有两个特点，其一是它嘴大无肛，喜好吞食金银珠宝，因有进无出所以被后世当做招财进宝的祥兽，放在家中祈求财源广进。其二是貔貅也掌管天上的巡视工作，防止妖魔鬼怪、瘟疫疾病扰乱天庭。”
“至于它和大成有什么关系，可以说有一点关系，又可说毫无关系，因为大成是个凡人，不可能与天庭神兽有什么关联。”
“但我们之前猜测的，大成也许是捡到或挖到了什么财物，将其带回家，而这财物本身是不详的，所以为他带来了灾祸，这一点其实没有猜错，却也是猜错了。”
他讲话一个是，一个也不是，众人被绕的晕头转向，纷纷要他详细说来。
原来，貔貅好吃金银，它虽然长相凶猛，却十分讲理，加上是个大嘴巴，吃东西总会漏，于是身边跟着许多小兽小鸟，这些鸟兽会拣貔貅吃漏的金银残渣，久而久之，始终跟在貔貅身边的一只鸟就孕育了灵智，加上吃的都是宝物，所以一跃也成了招财招福的灵兽，名叫荒缨。
荒缨羽毛绚烂美丽，眼下有恍如女子娇羞的面下腮红，自荒地飞来，所以被称作荒缨。
它吃多了天材地宝，自然而然也有些本事。据说若荒缨飞来哪地哪屋，这一方的人都会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这一屋子的主人终身都会衣食无忧。
但荒缨是荒地飞来的，它连貔貅的身旁都不愿久待，自然不会长久地眷恋一方土地。人们留不住它，就把主意打到了它的孩子身上。
据说荒缨的蛋在孵出之前，荒缨不能离开一步，因为若是失了温暖，荒缨的孩子就会死去，变为一枚死蛋。正因为这样，荒缨会提前做好储食的准备，然后一直保护蛋，直到孵化，就带着自己的孩子飞走。
打上荒缨鸟蛋的村民不知用什么办法骗走了荒缨，取走了鸟蛋。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鸟蛋无法孵化，变成了冷冰冰的死物。
这个村民十分失望，将死去的鸟蛋随意丢进土中，过了几天，他竟发现，挨着鸟蛋的那块土，大的石头变成了玉，小的石子变成了金沙！
从此荒缨的蛋就成为贪婪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宝物。
听到这里，冉语有些不能忍受，她指责那名村民道：“为了一己私欲，将灵兽的孩子带走，甚至害了即将出世的小灵兽性命，这样的人难道就能大富大贵，一生无忧吗？”
“非也非也。”姜平之笑道：“世上因果不可逆转，村民虽然得到了短暂的财富，但是他不知道，荒缨是极其记恩记仇的灵兽。荒缨百年只能孕育一个孩子，所以村民偷走了这枚蛋还将其害死，彻底惹怒了灵鸟。”
“荒缨飞回天庭向貔貅告状，貔貅更生气，说：我吃得下，是因为我有本事。他想吃，得看他本事够不够！”
“于是很快，其他人就发现这个村民死在了家中，他的肚子里塞满了金银珠宝，并且竟都是自己吃下去的！”
冉语拍掌道：“那可真是痛快极了！可就算这样，荒缨的孩子也救不回来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他们一行人就去了前堂，围着一方桌子，或坐或立，继续听姜平之讲故事——
“荒缨把那枚死蛋叼回荒地，从此不再帮人带来福运，都住在深山老林中。若是此后还有人做了和那村民中同样的事情，无需几月，别人就会发现这个人吃了奇怪的东西胀痛致死。所以后人也管这些死状称为‘贪亡’，贪不该贪之物，亡该亡之命。”
姜平之喝了一口姜垂烟倒得茶，道：“因为云英的八方神砚盘，我知道这附近并没有邪祟，也探不出施咒之人，那大成就不是染病，他的确捡了不该捡的东西，不过不是掘墓，而很有可能是犯了神怒，吃下了自己无福消化的神祝，才会死于非命！他腹部那张脸，就是自己，也意味着他因为贪婪，结果反噬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31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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