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颗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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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颗小心心
姜垂烟坐在地上欲哭无泪，道：“完了，难道真是因为我得罪了那条‘金龙’，它要来找我算账了？”
回想起冉家那条跟黄金一样的锦鲤，他越发认为那不是一条普通的鱼，而是要化龙的前兆。偏偏自己手贱，非要去逗弄，估计未来的龙王爷发脾气了！！
啊，我姜垂烟，这辈子还没讨上媳妇。
与他万念俱灰的样子相比，姜江站在池塘边啧啧称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活鱼眨眼。
大部分的鱼没有眼睑，所以它们就算休息也是睁着眼的，但也不是没有特例。只是这条黄腹黑背明显不属于例外，其它同伴也在一边悠闲地转圈，除了它，其它鱼还真是只会转眼珠，很明显，这条黄腹黑背的技能比较多。
它头往上扬，两只鱼眼竟然还能对焦，直直朝池边的人看。身体沉浸在水中，鱼嘴张的很大，偶尔吐出几个泡，姜平之取了一根树枝戳戳它，它还会不满地扭扭身子，并不害怕。
他看姜平之戳得不亦乐乎，就问：“大师兄，你们有找到大成的那笔‘横财’吗？”
姜平之将树枝递给冉语玩，自己道：“我这边没有发现。但有一点十分奇怪。”
“何事？”
“在你们走后不久，我与茶老板、垂烟查看这边的主屋，几名师弟去了客房，冉家主她们则去了隔壁来虎家。这过程中，茶老板告诉我一件事，他说大成得到的不义之财中，大部分都是老玉，而这些东西，都是和石头一样的形状，整整一块，拿到当铺去换金银。”
“这有什么不妥？”
“玉石本身是没有不妥的。但如果像之前揣测般，大成是掘墓获取不义之财，那就很奇怪了。陪葬品往往讲究精细精美，入土的东西也多是死者身前佩戴过的首饰用具，而首饰用具都是成品，你可有见过有人会把石头一样的玉戴在头上或身上？”
姜江摇头。
就算是暴发户，也是有一定审美的，带多粗的金链子无所谓，但带金块……
姜平之继续分析：“而且若真是有钱人家的墓，更讲究下葬品的件数，在规定之下，只会把最好的东西放进墓中，更不会放成块的玉石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这样一来，大成的财物就很有可能不是陪葬品。
没过多久，冉家主和她的门生也回来了，都是一无所获，众人一筹莫展。
姜江暗忖：到底从哪里能得到这么多玉石和财物呢，绕了一圈，最有可能的推测又被推翻。
他看着一群粉衣和一群紫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七嘴八舌地猜测镇中的怪病，大成的死因和财物的来源。唯独师父闭着眼睛抱着积素靠在树上，落日的余晖透过枝叶缱绻在他的面容，留下长睫一片扇形阴影，仿佛画儿一般。
自从他在梦梨镇认识师父以来，对方一直都是这样，独来独往，执剑天涯。他从不会主动与人攀谈，别人慑于他的冷漠，也不敢凑上来说上一两个字。
姜江忽然道：“你们为何不问问我师父？”
众人停顿两息，这两息寂若死灰，姜平之倒是想开口说话，但很快，这些人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重新谈论起来，他也被岔断了。
姜江提了一口气，这回声音更高了些，问：“你们为何不请教我师父的看法？？”
这下不能再装听不到了，两拨人面无表情地朝他看来，不止是青峰弟子，包括冉家的女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
冉家主咳道：“你既是紫沛上人的徒弟，也该知紫沛上人的为人，他一向怕麻烦，不喜多费口舌的。”
姜江心中纳闷：师父的确言简意赅，但不至于别人向他请教，还无动于衷的……哦，对了，大概有点记仇，像梦梨镇中姜灿辉的故意挑衅，他就不会直白指教别人，可最后出力最多的，不也是师父么？
他便问：“你们这样毫无头绪，只会一直拖下去，直到所有人都像大成一样发作死去。既然如此，为何不问问别人的看法？还是说，人命在你们看来，还没有你们端着的架子脸面重要？”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就是，对家主也太无礼貌了！”“……果然是和紫沛上人一样的性子，目中无人。”
……
只是被简单地激将，这些年轻的弟子就纷纷为冉家主不平，还有些人趁机抱不满，声音越来越大，其中一人朗声道：“你不是紫沛上人的弟子？为何不自己问，偏要我们来问！”
姜江奇怪地看向他：“我和师父与此事并无干系，有求于人的是你们，为何让我问？”
按理说，和一个小孩子对辩实在掉身价，可是姜江年纪虽小，却冷静过头，说话常常一针见血。他有让人信服的本事，也能激起别人的不服。
“呵，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也能推得一干二净！”那女弟子义愤填膺道：“若真有什么看法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掖着捂着做什么？”
姜江仔细打量了这一群人，发现冉家主和姜平之带出来的弟子年纪都不大，心中有些谱，道：“我知道了。”
女弟子看他表情，心中明明知道对方一定设下了什么言语上的圈套，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姜江反问她：“你还没有‘初捷’，对吧？”
他不仅对这名女弟子说，还一个一个看向其他年轻的弟子，“你，你，还有你们，是不是都想靠着这次朱衣镇的拿到‘初捷’？”
凡是被他点到名或看过的人，就像被缝住了嘴巴，一瞬间闭口不言了。
姜江就知道自己戳到了点子上。
初捷，相当于首杀。就是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子，参与了复杂困难的任务，获得的第一次荣誉。拿到初捷，不仅意味着自己有了能力，能撑起门派的期望，更是在一年数不清的宴会上，有了同辈间攀比的噱头。
毕竟这些仙士仙子，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一事无成。
这个词还是姜宓告诉他的。当初在梦梨镇的时候，姜宓不听父亲的嘱咐，甚至违背了师尊的命令，执意要去孟府救姜灿辉抓邪祟，其中很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想借此混得初捷，她马上就能参加一些重要的仙宴，如果到时候被人问起“你首杀是什么”，而自己说不出来，那真的是奇耻大辱了。
凤仙冉家以医修闻名，女弟子们也大多以解决某地的疑难杂症作为自己的“初捷”，这次朱衣镇向她们求助，又是从来没见过的病症，要是治好了，自然功不可没。
姜江刚才激将他们，本来是无心之举，只是见不惯这些人摸不着头脑又故作聪明的样子。谁知这些人的反应竟一模一样，就是强烈拒绝了他的意见。
为何？
因为两拨弟子，一拨挂在冉家主名下，一拨挂在姜平之大师兄名下，他们和师父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是青峰弟子，也与紫沛上人八竿子打不着边，众所周知，紫沛上人只有一个女弟子，或许现在多了一个，但也只有这两个。若是朱衣镇的任务由紫沛上人带领完成，大头被紫沛上人拿去，他们就只能混个跑腿，不能拿来当做自己的谈资。
要是将来别人问起“带你首杀的仙士是哪一位”，你跟人家说是紫沛上人，那就很尴尬了，不仅你脸红，你的直系长辈也脸红。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姜掌门让师父带着姜垂烟和姜灿辉去梦梨镇时，告诉他若是厉害得可怕的邪祟，就让师父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你死了那就是你无能；若不是什么厉害的，这邪祟又成为了一方祸害，那你就不要插手，让小辈自己去累积功劳。
最终这邪祟是被解决了，但姜垂烟姜灿辉只是跑了腿，真正得益的是姜宓。邪祟是师父解决的，她作为直系弟子，误打误撞混到了“初捷”。
年轻的弟子被拆穿，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却不敢再说话了。
因为实锤，辩无可辩。
冉家主苦笑一声，叹道：“你果然是紫沛上人的徒弟，年纪虽小，看得却很清楚。方才我们猜测到大成这病可能是染了尸气，想要找到陪葬品，本以为这事自行就可解决，谁知还是竹篮打水……好了，这事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这些孩子的‘初捷’我会另想办法，现在人命不可耽误，云英君，你若是有什么看法，不妨谈上一谈吧。”
姜平之的表情从疑问到吃惊，最后醒悟，竟用一支笔敲了敲自己的头，转头有些生气地问身后的师弟：“我记得你们大多完成过‘初捷’，方才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那几个年轻男弟子不说话，偷偷摸摸望了一眼冉家主身后的女弟子，有些羞愧的样子让姜平之恍然，哭笑不得：“你们讨好女人也不该把我拖下水吧。”
他摇摇头，转回来看向姜江，两只眼睛满是歉意，道：“云英的小徒弟，真是万分抱歉了。我本以为云英不喜闲事，所以才不去打扰他，没想到造成了这样的误会，是我管教师弟不好。”
姜平之对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态度，一碗水端的很平，让每个人都能喝上一口。
他对紫沛上人的态度也很好，所以姜江并不会把他想坏，连忙摆手道：“我没有说你。”
“那就好。”姜平之见他脸上的确没有芥蒂之色，就兴冲冲地甩着袖子去找紫沛上人说话了。
姜垂烟幸灾乐祸，啐道：“活该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被训！”
姜江看着师父站在树下长身玉立的身影，宛如遗世雪莲，但望向自己的一双眼睛略有暖意，嘴唇微张，似乎隔着几米嗔了自己一句“多事”，心中烦闷一扫而空，笑眯眯地看向姜垂烟，道：“可不是嘛，当初你看不起师父的那双狗眼，我可是记得清楚得很呢。”
姜垂烟：“……”
姜江补了一刀，又善解人意地帮他包扎了刀口，道：“不过现在看来，这双狗眼，长正了不少呢。”
姜垂烟：“……”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30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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